第十三章：同行①
物理老師看她油米不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這節(jié)課你就到外面站著，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行為到底有多惡劣！”
她不發(fā)一言地起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離開教室，站在走廊上，冬季里的風狂笑地刮過來，凌遲著她裸露在外頭的肌膚。
“我不希望其他的同學沾上那些惡劣的行為；好，我們接著講上節(jié)課沒教完的內(nèi)容?！?p> 教室里傳來老師敦敦教誨的聲音，教學樓忽然變得四通八達，左邊的、右邊的，對面的，每一個教室的學生的朗讀聲好像都那么清晰而深刻，聲聲鉆入時怛的耳膜。
同學們怕冷，關(guān)上了所有窗戶，只留了指頭寬的縫隙，可走廊外冷風狂虐地亂吹，她就像被摒棄在另外一個世界，忍著風吹、忍著蝕骨寒潮！
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旋轉(zhuǎn)落下來，護欄上結(jié)了一層層半透明的冰霜，一滴一滴連綿不絕地滴下水珠來，她沉默地站著！
下課鈴響了，她腳早已麻痹無知覺，卻執(zhí)拗地一動不動，仿佛被凍成了冰雕，可是背后的教室還沒有下課——老師拖堂了。
四周的教室陸陸續(xù)續(xù)涌出來學生、老師，那些人經(jīng)過她身邊，都行注目禮，偶有一兩位也教她所在班級的老師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學生們在竊竊私語、在好奇觀望，她瞬也不瞬地看著眼前護欄上始終不會消融的冰霜，接受著所有看熱鬧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一個個看不見的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身體！
“時怛，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一道突兀的聲音叫醒了被夢魘拉扯的時怛，她猛地從藤椅上驚醒，背上的毛毯從肩上滑落，軟趴趴地掉下來。
懷音詫異地看著她。
腦袋一陣沉重的暈眩感，時怛難受扶額，脖子上汗水漣漣，臉色發(fā)白，似乎還未曾噩夢中緩過神來。
直到身前起伏平穩(wěn)了些許，她才轉(zhuǎn)頭詢問：“幾點了？”動作間看到身后的毯子，伸手拿起。
看了看手機，懷音應道：“7點多些。”
“她們呢？”
“還沒起?！?p> “這毯子是你給我披的嗎？”
“不是我??！”
放下毯子，她起身，一夜沒怎么動彈，一起來險些就跌到，幸得懷音手快將將扶住。
“謝謝?！彼痉€(wěn)了才重新提步朝客房的方向去，進了屋卻徑直走向洗手間，用杯子接了一杯清水，拿著那水開了李利星的房門。
懷音是從院子里跟著她進來的，站在客廳里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然后便見她進了房，不由分說就將手里那杯水一股腦潑到床上還在沉睡的李利星臉上去。
瞪大了眼，她登時呆若木雞。
“啊~”睡著的人驟然尖叫驚坐而起，尚未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何事。
她的頭發(fā)濕噠噠地粘在臉上，幾乎蓋住一張臉，水珠從頭頂落到發(fā)梢，狼狽不已。
時怛冷臉看著她。
急亂地撥開臉上的頭發(fā)，看清她手里的空杯之后，血夜噌噌噌地沖上李利星的腦門：“你有病啊”
“你可以試試在外頭過上一夜，看看是病，還是不??！”她嗓音冷漠，但不知是否受了寒的緣故，比昨天添了沙啞。
眼睛幾乎噴出火來，李利星暴怒：“你亂吠個什么？”
時怛盯著她：“我不去招惹你，你也別來招惹我！”
說完重重將杯子擱到床頭柜，出來將東西塞進包里，拿上手機，一邊頭也不抬地跟懷音說：“麻煩你跟他們說一聲，我有事先回鄔安了?！?p> “噢….啊？”懷音訥訥地不知怎么反應。
李利星坐在床上憤怒地瞪著她，恨不能在她背上戳上兩個洞。
到院子里收好電腦，再回到客廳玄關(guān)處換好鞋，時怛頭也不回地離開酒店，打了一輛車到度假村入口，在路邊候車站等待回鄔安的大巴。
解宋一行三人跟當?shù)匦叹犜陔娫挻蛄藗€招呼便驅(qū)車回程，剛行至路口，遙遙見著前面候車亭坐著一人。
車輛越近，愈發(fā)覺得身影有些熟悉，待勘查車快要到對方跟前時，解宋方開口：“權(quán)哥，麻煩停一下?！?p> 司機師傅疑惑地踩下剎車，景明也不明所以。
車身陰影籠罩住了外頭的時怛，一抬頭，瞧見面前停著一輛藍白相間的勘查車，自動車門緩緩朝旁拉開，一張算不得熟悉的面容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之內(nèi)。
“時小姐，要回鄔安？”他已經(jīng)站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目光掃了一眼她身旁的物件。
“嗯?！彼鲱^看他。
“怎么不跟同事一起？”
“有事，就先回了。”她輕描淡寫地帶過。
“要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聞聲，她沉吟片刻，只稍加思索——管他避不避嫌，有順風車就坐。
便站起身拍拍屁股：“那就麻煩你們了”
他探手想幫她拿上東西，被客氣地婉拒：“不重的?！?p> 便側(cè)身讓她先行上車，見著里面的司機與景明，互相點頭微笑了下。
解宋在她隨后上了車，跟兩位同事解釋一聲：“時小姐也要回鄔安，正巧一道?！?p> 勘查車重新發(fā)動，時怛坐在景明后面一個位置，斜前方是解宋。
第一次坐勘查車，她不免有些好奇，四下觀望幾番車內(nèi)的設(shè)置，感覺比保姆車高級一點，又小一點，車里也沒有她想象的那種奇怪的味道。
又朝前看了看，前面兩位大法醫(yī)的座椅腳下都立著一個金屬的銀色箱子，看著十分厚重有質(zhì)感。
勘查車行駛了一段距離后，不遠處便有一些小店鋪，解宋讓權(quán)哥停了車，下車去買了些東西。
回來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分別拿出兩瓶飲料給權(quán)哥跟景明，自己留了一瓶，然后將剩下的連同袋子一同遞給時怛。
“謝謝?！彼舆^來，權(quán)哥擰開灌了幾口后便繼續(xù)發(fā)動車子。
她把袋子搭在腿上，把包放到旁邊的座位，還沒來得及將水拿出來，就覺得腿上傳來一絲溫熱感，一打開袋口，瞧見里頭不僅是瓶果汁，還多了一袋小饅頭。
抬起眼簾疑惑地朝斜前方那人看了一眼，只瞧見對方側(cè)臉的線條，流暢分明，干練英氣。
袋子里蒸出些許霧氣，她不客氣地拿起小饅頭，就著袋口吃了一個，饅頭是玉米做的，一片通黃，里頭夾著一點點豆沙，不是很甜，所以不膩人。
她一口一個，吃完了又擰開果汁潤了潤嗓子，一下子滿血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