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數(shù)了數(shù),這一干有緣人竟然有四十七人之多,一會兒定會競爭頗為激烈。他不知道的是那門外的菩提樹之上還有兩片樹葉沒有落下,而那羅漢與白眉老僧耳語便是提起此事。
眾人聽了老僧的解釋,以火融寺黑胖和尚和滅絕師太為首的僧人尼姑便不再多說,畢竟這擎天寺方丈在佛國之中地位超然,即使是滅絕師太雖然私下里可以不給面子,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眾挑釁。只有那些中原武林來人,頗有些不忿,那九州劍派之中沒有人入選的劍派掌門,甚至祭出本命之物,大有要以武力奪得幾個名額的意思。白劍心見此,卻是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兒子入選了這有緣人,自己這邊的幾個老家伙挑事兒出頭,他也樂得看熱鬧,說不定還可以削弱那幾派的勢力,何樂而不為?
白眉老僧見此,白眉輕挑,臉上仍是古井無波的神色,對著四大神僧中的那法號飛山的和尚吩咐了一句:“這里交給你們幾個了,為師帶有緣人去那第二關?!闭f畢,就頭也不回的領著一干人從側(cè)門向后山走去。青崖和舒畫跟上眾人,走出大殿的時候只聽到后面打斗之聲響起,看來這擎天寺的四大神僧雖是佛門弟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氣。這南國佛界,地域遠超中原,武學更是百花齊放,哪是中原武林可以輕易撼動的。
青崖心中頗有感概,便落在了后面,忽聞一陣甜膩膩的香氣撲鼻,接著便有一個柔軟的身子湊了上來,驚得青崖猛一抬頭。只見一張媚態(tài)欲滴的臉近在咫尺,臉上不施粉黛,卻是因為不需要,吹彈即破的皮膚,白里透著一點點紅暈,紅唇飽滿豐潤,小巧的鼻子弧度恰到好處,一雙媚眼如絲,正是那名曾經(jīng)站在白衣青年旁邊的女子。青崖知道這人不是省油的燈,剛要快走幾步,跟上前面的舒畫。那女子卻是說道:“這位大哥,小女子柳青梅,出身中原霓虹劍宗,第一次到這南國來,還請大哥多多照顧才是。”語氣之間楚楚可憐,如柳枝般柔軟的身軀甚至都要靠上青崖了。青崖斜退一步,出于禮貌,也自報了家門,說是一個小寺的和尚,這次來不過是沾沾佛祖的運氣。
“大哥和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青’字,真是前世結(jié)的緣分呀?!闭f著,那女子還掩嘴不住的輕笑,笑得時候渾身輕輕顫抖,胸前頗為壯觀,晃得青崖眼花繚亂。不過她卻是失算了,青崖可不是真的和尚,異界老司機,剛才的內(nèi)向有禮,只不過是不想和這騷女人粘上關系而已,此時見她有意勾引,便裝出魂不守舍的摸樣,色迷迷的偷看這女子。
柳青梅見此,出于對自己魅力的自信,自是不會懷疑。她深知如何讓男人死心塌地的被自己吸引,看青崖這和尚已經(jīng)入套,便輕聲告別,說是要和自己九州劍派的人走在一起,扭著豐潤的臀部便小跑著跟了上去。青崖故意大聲的咽了幾下口水,配合這女人的表演。
大概走了兩柱香的時間,一行四十七名有緣人在那白眉老僧的帶領下到了后山的一處石壁之前。青崖抬頭看去,只見那巨大的石壁上刻滿了大大小小的佛像,最小的也有近兩人高,而大的則有十人之高。這些佛像形態(tài)各異,面部表情或嗔或喜,或怒或怨,惟妙惟肖,多看幾眼便有被其情緒感染的可能。佛像之間的山壁上則是一個個參差不齊的圓形小孔,說是小孔,那是和這些佛像相比,其實每個空都能容下一個人打坐甚至站立。
“各位請看。”白眉老僧面對石壁,沉聲說道:“此乃小樊山后山的通源壁,上面的這些孔洞為千百年來無數(shù)佛門高僧在此修行之所。壁上諸多佛像,乃這些高僧斷絕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六欲:色欲、形貌欲、威儀欲、言語音聲欲、細滑欲、人相欲所留下的?!?p> “大師,你說這些佛像乃大德高僧留下的七情六欲所化?”飛燭和尚恰好立于白眉老僧旁邊,聞聽此言,不禁大驚。眾位和尚尼姑此時也明白過來,各個都是驚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即使是那些中原武林來人也是震驚不已,心中又不免忐忑,這南方佛國還有多少奇觀秘密?他們一路行來,已經(jīng)對佛國的武學頗為佩服,此時更是百念橫生,不知道自己被選中有緣人是福是禍。
那白眉老僧頗有深意的看了飛燭和尚一眼,“不錯,這位大師所說不錯。這通源壁乃是這小樊山的致陰所在,才可將這些負面情緒困于此地。從這里修行出去的每一位高僧,都會受益匪淺?!?p> 飛燭聽這白眉老僧竟然稱呼他為“大師”,連說“不敢”,畢竟這老僧是和他師傅一個輩分的前輩?!按髱煟俏覀冞@第二個考驗是?”飛燭問道。
“各位便各自選一個孔洞修行幾天便是,如果三天之后還愿意參加那第三場比試,便是通過了這第二場考驗了?!崩仙畬Ρ娙苏f道。
“這算是什么考驗?”,“難道有人不愿意留下?”……眾人一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這也太奇怪了。青崖也覺得這佛緣盛會有緣人的篩選實在是太佛性了,先是隨機葉子落在身上就可晉級,現(xiàn)在是打坐幾天自己決定要不要去下一關,難道這還真是看緣分不成嗎?
白眉老僧也不理眾人的議論,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眾人見此,也都紛紛施展輕功上了這崖壁,各自尋找一個孔洞,打坐修行起來。雖然大家都感到奇怪,恐怕更好奇的是這通源壁到底有什么神奇之處,可以讓人自動放棄這百年一遇的有緣人機會。
青崖和舒畫叮囑了幾句,二人就尋了兩個臨近的孔洞,開始打坐起來。一時間這黝黑的石壁上完全安靜下來。老僧等人卻是佇立在那絕壁之下,默默的等眾人出關。
青崖微閉雙眼坐在那洞中,開始時只覺得四周無比的安靜,不一會兒,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話說這一路行來,沒有了緣滅的凝物功夫,幾人風餐露宿,太過辛苦了。青崖本來就不是出身佛門,在這里睡上一覺再出去,正中他下懷。不一會青崖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中的青崖已經(jīng)闖入了那禁地之中,連番奇遇之下,得到了不少的好處。然而,這一切并非沒有代價,他從此便不能回自己的門派了,而是要去為這禁地辦一件事。此時的青崖反而是猶豫了,自己如今已經(jīng)神功大成,不回門派光大門楣,豈不是如同錦衣夜行,那還要這神功干什么?思量再三,他想出了一個可以解脫的好辦法,幾經(jīng)周折詐死脫身,以另一個身份又拜入原來的門派之中??恐簧砦渌嚿裢?,青崖迅速在門派之內(nèi)站穩(wěn)腳跟,被掌門立為下一代掌門人。然而青崖本就出身此門派,現(xiàn)在的掌門人還是他的晚輩,他怎么甘心看著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的門派庸庸碌碌,而自己卻要等著接班。青崖略施小計,就將掌門做掉,換了一個聽話的新掌門,而自己則是作起了這門派的幕后掌權人。自此以后他利用自己從禁地中所得培植門派勢力,僅僅幾十年時間,就把自己所在門派就從一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派,培植成了一界中頂尖的豪門大派。而作為一派中真正掌權的青崖也是風光無限,在武林之中地位尊崇,弟子門人無數(shù),妥妥的人生贏家。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此時的青崖又再次惦記起那佛門禁地之中的機緣……
再說那舒畫進入孔洞之中,也是身不由己的昏昏欲睡過去。夢中的舒畫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本命之物小青竟然在一夜之間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外面看,小青上面的花紋變得更加活靈活現(xiàn);而用小青作畫之時竟然需要大量消耗她的精神力和內(nèi)力,甚至有體內(nèi)波動都被抽出體外的感覺。然而畫成之后,卻可以在舒畫的操控之下變成實物。所謂隨心所畫,畫物成真,更恐怖的是當書畫將陣法融于自己所畫之物時,竟然能讓他們自行生長運轉(zhuǎn)。這時的小青,說是一只神筆也不為過。此時的舒畫精通陣法,懂得凝物,又有一手非凡的畫功,比青崖和緣滅聯(lián)合起來還要強大的不止一點半點。舒畫回到家中,爹爹舒班得知此事竟然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地老淚縱橫,感嘆舒家的技藝終于有了傳承,青出于藍又勝于藍。雖然繼承家學并非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舒畫也不得不從此就開始了在藝術或者說是造物之路上的前行。終于有一天舒畫的靈感似乎是枯竭了,再也沒有任何創(chuàng)作的熱情,她再次離家出走,開始了浪跡天涯的日子……
若是此時有人能夠看見這些在石壁洞窟中打坐或是睡覺的有緣人,就會驚奇的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種夢境之中。他們面部表情極其豐富,或是喜滋滋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或是悲戚戚試圖掙扎卻又醒不過來。大概過了一天一夜之后,就有人陸續(xù)醒過來。有些人醒來的頗為順利,而有些人則好像廢了很大力氣一般,滿頭大汗,甚至口吐鮮血,似乎是受了嚴重的內(nèi)傷。然而這些有緣人無論是如何醒來,都仿佛是若有所思一般,應該是對自己的夢境有所感悟,難道真的像白眉老僧說的那樣,會有人選擇自動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