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立剛往后退了兩步還沒轉(zhuǎn)過身來,那馬已到跟前,只聽見一聲嘶鳴,被勒住韁繩的馬高舉前蹄往他身上踩踏下來。
于瑞生大叫一聲不好,用手一扶車幫,身體往起一翻越過車頂,兩手一伸往馬脖子上就是一掌。只聽見撲通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哎呀一聲慘叫,看那馬時,已側(cè)著往外飛出有一丈多遠(yuǎn),正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再看馬的旁邊,有一個身穿公服的差役正仰面躺在地上,一只手摸著膝蓋,表情痛苦地呻吟著。
任立似乎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他看著站在旁邊的于瑞生,又看了看那馬和倒在地上的人,一臉疑惑地說道:“這是怎么了?”
于瑞生卻沒有管他,他急忙跑到那差人跟前彎下腰來看了看,只見那人的帽子已掉落到一邊,額頭上有一塊青紫正漸漸腫起,嘴角也有絲絲獻血流出。于瑞生看著他問道:“你怎么樣?”
那人睜開眼睛里看了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膝蓋說道:“我的腿,腿好疼!”
于瑞生用手握著他的腿輕輕地摸了摸,又問了他幾句,手扶著他的膝蓋慢慢把腿平放在地上說道:“骨頭沒事,只是磕的疼痛而已,我扶你起來試試能不能動?!?p> 那人點了點頭,用手也努力撐著地。于瑞生用手扶著他的肋下稍一用力,那人兩腿略一彎顫抖了幾下站在了那里。
任立也走了過來,他看著他倆說道:“腿沒事吧?”
于瑞生這時才指了指那馬說道:“你適才往后退的時候那馬正跑過來,差一點踩踏到你?!?p> 差役站在那里似乎比剛才要好一些,他輕輕活動了一下腿腳,一手揉著腦袋一手指著于瑞生說道:“你剛才是怎么做到的?是用手嗎?”
任立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什么?發(fā)生什么事?”
差役說:“要不是他一掌把馬推到,你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了?!?p> 聽他這么一說,任立才反應(yīng)過來,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躲到了于瑞生身后以離馬遠(yuǎn)一些,他心有余悸地說道:“是真的嗎?”
于瑞生點了點頭。
任立一臉驚恐地說道:“這么說你剛才又救了我一命了,可是我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說著他表情赧然,眼睛盯著于瑞生上下打量著他。
站在車對面的伍好為半天沒說話,這時他也忍不住走過來說道:“我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力氣這么大的人。”
于瑞生扶著差役慢慢往路邊走去,他邊走邊說:“這也都是事出緊急,只是差一點摔壞了公差大哥,多有得罪!”
那公差看了看于瑞生卻并不生氣,他揉著身上慢慢活動著說道:“看這位公子相貌俊秀,態(tài)度從容,不想?yún)s有這么大的本事,實在讓在下佩服!”
于瑞生一拱手說道:“哪里哪里,公差大哥過獎了!不知尊差公要往何處公干,何以跑馬如此的迅猛?”
那公差從腰間掏出一張紙往于瑞生跟前遞過來,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你看看這個?!?p> 于瑞生接過那張紙來,任立也湊了過去。展開一看,卻是一紙公文,上面蓋著官府的大印。于瑞生看那印文,上面印著“古渲府印”。
“尊差是從古渲城來的嗎?”于瑞生問道。
“正是,就是知府大人差我來的?!惫钫f道。
于瑞生看那公文時,只見上面寫著:“曉諭各州縣衙門,今有古渲府衙捕頭孫雪松,兼本府侍衛(wèi),于時日午時巡摘星之盛會,突遭橫死。然只聞?wù)鎯粗暡欢闷涿?,單見倒地之實不知其傷。故特具此公文于各州縣,望各衙閱而用心,察查可疑之人,早結(jié)此案?!毕旅媸锹淇?,年月日,看日期時卻是昨日。
于瑞生看完公文已知孫雪松已死,不過他還是故作驚訝地說道:“這堂堂府衙捕頭竟然無緣無故死了,是誰下此毒手?”
任立雖然不知道這孫雪松怎么死的,可是一聽于瑞生的話就知道他是故意這么說,心中忍不住想笑,他說道:“人外有人唄!”
公差說道:“這位公子所說也不差,那孫捕頭死的卻也蹊蹺,實在讓人難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瑞生問道,說著他把公文又還給公差。
“那我就給你們說說?!惫钫f道,他收好公文,一邊揉著膝蓋一邊開始講述。
自前天晚上于瑞生和丁三花他們深夜出城以后,當(dāng)天夜里倒也平靜,被于瑞生打暈的那兩個差役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醒過來。
從小門出去的那個差役從墻后面爬起來,揉了揉脖子,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像是想起了昨晚的事,不過似乎又不敢確定是真的還是做的夢。他摸著后腦勺正嘀咕著呢,迎面匆匆忙忙跑過來一個人,因為道路狹窄,兩人又都低著頭,差一點就撞在一起。
這差役因為想不起來昨天的事心里正有氣,見有人撞他,看也沒看就張嘴罵了一句。那人卻也停住了,也沒說話上去就是一腳。那差役剛想發(fā)作,可等他抬頭一看卻立刻軟了下來,原來那跑著過來的正是朱猛。
朱猛瞪著兩個眼珠子看著他說道:“你這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安排你來巡邏,你倒好,一個人跑這兒躲清閑來!”
那差役趕緊說道:“我怎么敢呢,我這不……”
“不什么?”朱猛伸手往回指了指說道:“小輝被人打暈了,那丁三花也被放走了,都是因為你們沒有好好巡邏!孫捕頭這要是問起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什么?是真的嗎?”那差役說道。
“還真的嗎?”朱猛眼睛一瞪說道:“你在這府里當(dāng)差也不是一兩天了,這事是能開玩笑的嗎?你要不信,走跟我去看看!”
朱猛說著一轉(zhuǎn)身走了,那差役也跟在后面,兩人穿過后院直奔衙門口而來。等他們到的時候,那些府里的差役差不多都圍在那兒了,那個叫小輝的就在中間站著,滿臉的沮喪。
朱猛分開眾人來到中間,用手指著小輝說道:“小輝,你告訴他,那丁三花是不是跑了!”
小輝一看朱猛來了也趕緊施了禮,用手指了指屋里說道:“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人不見了,這枷也被劈成了兩半?!闭f著他又摸摸自己的腦袋呲了呲牙說道:“我這腦袋也被人打了,現(xiàn)在還暈著呢!”
他看了看那差役說道:“昨晚不是你巡邏嗎,你跑哪兒去了,都是你偷懶才讓人進來的!”
那差役一聽小輝的話似乎把昨晚的事也想起了一些,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道:“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想起來了,我也是被人打暈了,所以這一晚上自己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看,我這這頭現(xiàn)在還迷糊呢!”
小輝一聽急了,他舉起手高聲說道:“你們都評評理,我一說我這頭被人打了,他就跟著我學(xué)。我看你不是被打了,你是怕咱們頭罰你吧!”
那差役卻也理直氣壯,他一推小輝說道:“我怕什么,昨晚就是我被怕打暈了,不信你去查去呀!”
小輝身體柔弱些,被那人一推差一點往后仰去。他一扶后面的墻說道:“你自己偷懶放進來人,現(xiàn)在還敢打我。走,走到孫頭那里評理去!”
小輝說著一把纂住了那差役的衣領(lǐng)使勁拽著往前院而去。
“去就去!”那人也不甘示弱,也反手把小輝的袖子拽住了。
朱猛本想勸他們兩句,可是他倆卻像是斗架的公雞一樣誰也不愿松手,就這樣兩人吵嚷著往前院去了。
孫雪松昨晚狂蕩一宿,此時還沒有起床。兩人一直鬧到門口還互相揪著不放,嘴里也吵個不停,其他差役有的在邊上勸著,大部分都是瞧熱鬧的。
“走,找孫捕頭給評評理!”小輝拉著那人的衣領(lǐng)往門口扯去。
“走啊,我還怕你不成!”那人也往前沖去,兩人幾乎要打起來。朱猛一看架勢不好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擋在了兩人中間,可是當(dāng)他剛伸出手來的時候,眼睛無意中往門上一看,伸出去的手卻忽然停住了。只聽他大吼一聲,使勁一推把兩人給推開了。
“都別鬧了,你們看這是什么?”朱猛用手指著房門說道。
兩人一聽朱猛發(fā)火,也都安靜下來,隨著他手指的方向往門上看去。
就在此時,房門忽然打開,孫雪松披著衣服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了。
眾人一見都趕忙往后退了退,孫雪松見有這么多人圍著也是覺得奇怪。他看了看眾人說道:“你們不去做事都圍在我這門口干什么?”
到此時那人和小輝倒又不敢說話了,因為孫雪松這人脾氣怪的很,動不動就發(fā)脾氣,所以兩人一見他語氣不對也都沉默不語。
朱猛此時卻也像是忘記了小輝他倆的事,趕緊向?qū)O雪松施了個禮說道:“頭,您看這是什么?”
孫雪松拽了拽衣服轉(zhuǎn)過身往門上看去,他這一看也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