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江月連拍三下手掌,忽然聽見大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了。丁三花抬頭看去,只見門口正站著幾個人,一個個笑容滿面朝院子里走來。
“丁大哥!”眾人一邊走著一邊朝丁三花打招呼。
丁三花疑惑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怎么來了?難道……”
譚江月笑著說道:“大哥猜的沒錯,他們在外面都站半天了!”
“是啊,要是聽不見這三聲響,我們可還得在外面等著呢!”
丁三花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看著譚江月說道:“我說你怎么無緣無故拍那么三下,原來這是你們的暗號呀!只是你們怎么能湊在一起到我這來呢?”
譚江月說道:“丁大哥,這都是為了剛才我們所說之事,你剛才不是說沒人嗎,這不,我把人給你找來了!”
丁三花說道:“好你個譚黑臉,原來你們早商量好了,剛才你對我說那些都是故意的吧?”
譚江月笑著說道:“我要不如此說,大哥你能說出那番話來嗎,這就叫做激將法!我們四個人早就商量好了,只是龍無頭不行,所以今天特意來找大哥你共同商議。來之前還怕你不肯,這才先讓我來試探試探!”
丁三花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你們有此話何不早說。其實我也早有此心,你想那伙人強占山林,這口氣怎能咽下,我等也不是缺胳膊少腿,更不是那繡花女娘,只因不能團結起來,所以才縷縷被他們所敗。剛才譚家兄弟一說我就約摸著他要說這事,果不其然。這下好了,我們兄弟在一起何愁大事不成!”
譚江月說道:“看來我們算是找對人了!”
丁三花看了看他們四個說道:“既然大家要做事,我看還是得人多。我那兄弟五木近來也正無事可做,我看不如讓他也來湊個熱鬧?!?p> 譚江月說道:“大哥所說甚是,我也正想去叫五木兄弟?!?p> “我去叫!”丁三花說著就跑到了院墻邊,他隔著院墻朝隔壁喊了聲兄弟,誰知那丁五木卻早已在院墻邊等候多時。等大哥一叫,他猛然一答應,倒把丁三花一條。
“我這就過去!”丁五木答應一聲就跑著過來了。
六個人就在院子里見了面,這也正是丁三花所說的他那六兄弟。
在譚江月的安排下,他們六個找了個僻靜去處將合伙對付那四個人的事說了一遍,大家都熱血沸騰。
譚江月有些學問,他說道:“既然眾位有心合力對付他們,我看咱們不如也學那劉關張?zhí)覉@結義,你我結為兄弟,誓同生死,必然可以成就一番事業(yè)!”
其他人一聽都紛紛表示同意,于是大家論年齒排座次,磕頭盟誓,結為異性兄弟。丁三花年紀最長,拜為大哥,下面依次是老二施微,老三曹如仁,老四譚江月,老五丁五木,老六韓建成。后來他們也學著江湖上的諢名,給每個人也都起了綽號,所以才有了這鍋底、頂天柱、一線牽,青面軍師、鍋灰和裂嘴之名。
自從六兄弟結義之后,大家開始聯(lián)絡南亢縣里和他一樣被奪了生路的人,很快就聚集了上百人。人多力量大,在這六兄弟的帶領下他們趕跑了那些人,又重新奪回了山林。而這一切能夠成功,老四譚江月可算是功不可沒。不論是組織大家共聚大事,還是兩邊對敵,都離不開他的智謀。等一切又恢復如常了,弟兄幾個都很高興,不過譚江月卻有些放心不下。他找到丁三花對他說道:“大哥,如今雖然我們把山場又重新奪了過來,可是眼下我們聚著這么多人,難免不會讓官府起疑心。況那知縣不知道收了他們四人多少好處,豈肯善罷甘休。萬一他們到上司那里告上一狀,說我們圖謀不軌,到時候卻不是紅鼻子不吃酒空惹閑事嗎?”
丁三花聽他這么一說也覺有理,遂問他道:“那依你之見當如何是好?”
譚江月說道:“如今事情已成,料那些人一時也不會再來,依兄弟之見,不如把這些鄉(xiāng)民分成幾隊來負責山林護衛(wèi),或三月或半年一輪換。一則可是保護山場,再者人少了也不會引人注目,方可保我等無事。”
丁三花聽完后低頭想了一會這才說道:“兄弟所說也不無道理,我等都是粗魯無學之人,一向所用計謀都出于你,想來兄弟所說定無差錯?!?p> 丁三花遂聽從譚江月的建議,把這百十人分成十二組,每組約有十人,每組負責一個月。
安排好后眾人就散的散忙的忙,這六兄弟也又像往常一樣,為了生活忙碌著。
不過卻有一樣,自從六兄弟接管山林,因為有了鄉(xiāng)民巡邏護衛(wèi),上山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雖然都弄了不少錢,可是整個山上的黃金杉和花皮狐卻越來越少。就這樣不到兩三年,這兩個云山上的寶貝竟然都消失了。就是偶爾能發(fā)現(xiàn)一棵,這些鄉(xiāng)民也都爭得你死我活,甚至有兩次差點鬧出人命。
這六兄弟也多次出面,怎奈僧多粥少,那些鄉(xiāng)野村夫哪里聽你的。而且屋漏偏逢連夜雨,之前被他們趕跑那四個人不知道又從哪聽到風聲,趁著鄉(xiāng)民鬧事去知縣面前說三道四,最后還是丁三花他們花了不少銀子才算是平息此事。
不過此事一出,譚江月卻心中憂慮不已,他找齊幾個兄弟商議此事。
譚江月說道:“那四人不知道這些時日在什么地方忽然又冒了出來,他們一直懷恨在心。雖然這次我們花錢暫時躲過此事,可是萬一他們日后再故伎重演,我們豈不永無寧日嗎!”
丁三花說道:“軍師說的是,這兩日我也在想這件事,可是一時卻沒有什么好辦法?!?p> 老六韓建成把嘴一咧說道:“四哥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辦法了,有什么就直說吧!”
譚江月說道:“如今之計,我們得找一靠山,只有這樣才可保的長久安穩(wěn)!”
丁三花說道:“此法甚好,只是這南亢縣怕是不行吧!”
譚江月說道:“那是自然,我等得另尋別路!”
所以從這之后,這六兄弟就開始留心此事,只是急切之間沒有合適的。
大約又過了半月有余,天氣也漸漸轉涼。一日丁三花正在家閑坐,忽然傳報說有人來訪。丁三花命人請進,交談之中方知此人就是那孫雪松。
這孫雪松自稱是林右州的人,慕他們六位兄弟之名前來相訪。這丁三花是直性漢子,一聽此話倒也不疑。那孫雪松又能說會道,兩人一見就相談甚歡,丁三花就留他在莊上住下了。這孫雪松身上卻也有些功夫,兩人沒事正好切磋。
過了大約有十來天,兩人漸漸熟識,丁三花也是無意中閑聊說起他們欲找一官府做靠山之事,不想這孫雪松卻有門路。他說那古渲府的知府賀正章是他同鄉(xiāng),兩人家里還是遠親,他可以從中牽線。只是那賀知府要求甚高,非得萬兩花銀不可。
丁三花剛開始覺得要價太高,不過那孫雪松卻說花費雖多但可保以后無事,那古渲府雖說不管著這南亢縣,可是卻和他們的知州是同年,有什么事自然能說上話了,況且官官相護,這事差不了。一番話把丁三花說的也心動不已,再加上這一年他們在南亢縣也破費過不少銀子,所以他也就答應了。此話和五個兄弟一說,大家也都贊同。那譚江月雖說有些猶豫,可是人急之時考慮必定不周。最后兄弟幾個湊了一萬兩銀子交于孫雪松,千叮萬囑把他送走上路。
誰知那孫雪松一去不回,兄弟六個左等右等不來。好在那古渲城離的也不算遠,大約只有三五日路程,于是丁三花帶著老四和老六就奔這里而來。之所以帶他倆出來是因為老四譚江月有智謀,而老六韓建成能說。等到了古渲城一打聽,知府倒確實是賀正章,只是打聽起來這知府卻并知道有丁三花其人,更別說有送銀之事。
他們三個當時也是吃了一驚,還想著或許是這知府掩人耳目故作清高。不想他們在府門口竟然無意中看到了孫雪松,經(jīng)過打聽才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這府衙的捕頭了。丁三花他們去找那孫雪松,可是他非但不見,還差一點把他們給抓起來。到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被孫雪松給騙了,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官府中人,他們三個也無可奈何,也只能打道回府了??墒钱吘故侨f兩白銀,他們也不甘心受此欺騙,此后也多次來找他,可是每次都無功而返。今年他們也是借著摘星盛會的機會再次來到這古渲城,本打算再去找那孫雪松,不想在古城客棧遇到了于瑞生和任立。他們幾兄弟都是義氣之人,尤其是大哥丁三花,當看到于瑞生雖然身藏神力,可是動手之時卻手下留情,他不由得心生敬佩。而且由于孫雪松的事他們一時無有對策,而于瑞生武功高強,所以有意結交。
聽完丁三花的講述,于瑞生也是嘆息不已,而任立在邊上則聽得津津有味。
于瑞生說道:“那各位有什么打算?”
丁三花說道:“既已是兄弟,我也不敢隱瞞,我們打算晚上去趟府衙。”
老四譚江月說道:“是啊,那孫雪松白天因為擂臺出的人命,想必也得對知府有所交代。我看那兇手十有八九是那三矢幫的飛花鏢王辛原,這人也是個狠人。俗話說壞人自有惡人磨,我想要治那姓孫的說不定還得看著辛原!”
于瑞生聽他一說,輕輕地哦了一聲也不再說什么。
吃過飯,他們一起上了樓,巧的是丁三花他們三個就住在他們隔壁。于瑞生又邀他們到屋里坐坐,他們倒也不不推辭。幾人又閑聊近一個時辰,這才告辭回屋。于瑞生知道他們應該是要準備去府衙了,不過他卻假裝不知。任立和昨天一樣又坐在桌子跟前喝茶,于瑞生這次倒也不去管他。
果不其然,沒過多一會就聽見隔壁開門關門的聲音,于瑞生知道他們出去了。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于瑞生撒個謊說出去有事讓任立不用等他,這才推門出去了。任立等了一會不見于瑞生回來,他找小二打了水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去睡了。
于瑞生白天已經(jīng)去過府衙,不過他倒不是因為孫捕頭,而是他覺得那使用鐘傳萬里之功的人,可能和府衙有關,就像他在德陽縣衙看到的兩個三矢幫的一樣。所以他出了店門就直奔縣衙而來。
于瑞生腳程又快,雖然丁三花他們走得早,可是當于瑞生府衙之時,他們三個也才剛到不久。
于瑞生看了看地勢,一縱身上了房頂,他伏在屋脊后四處觀瞧。而丁三花他們三個,卻都不會輕功,不過他們也有辦法。在府衙院墻外有三棵松樹,他們一人上了一棵,都藏在樹蔭里往院子里看。
于瑞生也抬頭往院子里看去,只見一隊兵正從后院穿過門洞往前面去了。在后院的右?guī)坷锪林鵁?,窗戶上有人影晃動,隱約能聽見杯盤碰撞之聲。
于瑞生從上面往下看時,只見丁三花他們正從樹上往下爬。像是要從院墻進去。就在他們剛爬到一半,腳剛夠著院墻的時候,忽然就聽見廂房屋里“哐”的一聲響,三人嚇得差點沒掉下去,都趕緊把腳收了回來又重新爬到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