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大伙推杯換盞暢飲歡談之時,忽然馬六從外面跑了進來報說外面有人相訪。聽聞此言眾人都停了下來,側目往外看去。
“是什么人深夜相擾?”于瑞生忍不住說道,臉上顯出不悅之色。
“稟告于少爺,是一個年青人,說是和宅上約好的?!瘪R六說道。
“是他!”聽馬六說約好的幾個字,于瑞生和馬順都不約而同地說了出來,說完他倆互相看了一眼哈哈笑起來。于瑞生和二位新拜的師父請稟之后就和馬順往外走去,馬六也隨著在后面跟了出來。
“哦……”等于瑞生他們出了房門,郭煦這才反應過來,他也沒說話,緊跟著往外面跑去,屋里的門簾被他掀得老高,幸好外面雪早住了,門口的臺階上也早已打掃干凈,只是一陣冷風鉆入把桌上燭火吹得搖曳不定。
“這幾個怎么了,都這樣神神秘秘!”沒頭老鬼看他們奇怪的表現(xiàn)忍不住說道。
“別管他們了,待會就知道了!”錢方仁咯咯笑道:“今天可真是大聚會了!”
“這可真是的”坐在錢方仁旁邊的劉掌柜說道:“聽他們所說,這人也不算陌生了。”
“我真有些糊涂了,聽你們的意思,你們都認識那人了?”沒頭老鬼右手在桌子上點了兩下說道。
眾人在屋里說話暫且不表,且說于瑞生和馬順,他倆徑直來到大門口,這時馬六早已快跑兩步把大門打開了。門外站著一個人,借著月色也能分辨一二。
“哎,我說”馬六拿出門子的做派對門外那人說道:“我們主人和莊東少爺來了!”
那人卻沒有理會他,仍舊站在門外。
“你先退下!”馬順朝馬六喝道。馬六趕忙閉上嘴站在了一旁,眼睛卻斜著往門外直瞥。
于瑞生緊走兩步來到了門口,他拱手施禮道:“是許賢弟吧?”這時馬順也一同來到了門口,對著門外而立。
“正是小弟”那人深施一躬說道:“不才深夜來訪多有叨擾,還望贖罪!”說著又是一躬。
“賢弟說哪里話!”于瑞生說道“快,外面寒冷,快進屋暖和再敘不遲!”說著拉起那人就往屋里走去,馬順也跟著回去了。
“這是誰呀?”馬六嘴里嘟囔著:“怎地他二人如此熱心相待?”說著關好大門也跟了進去。
“快進來”于瑞生掀開門簾拉著那人就來到了屋里,而屋里剛才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的人一見于瑞生進來都頓時安靜了下來。于瑞生拉著他站到了自己旁邊,對著錢方仁和沒頭老鬼鞠了個躬說道:“二位師父,恕弟子怠慢之罪?!比缓笠恢改侨苏f道:“這是我在來安客棧相識的好友,也是結義兄弟許麒!”
許麒聽于瑞生介紹完連忙對著他二人拜了下去,不過兩只眼睛卻四處張望著。
“這不是在客棧那位少俠嗎?”劉大真借著燭光說道。
“正是小人!”許麒微微一笑說道:“再次給各位見禮!”那些在客棧見過許麒的人都朝他點頭回禮,只有錢方仁看著他微微冷笑。于瑞生就站在師父跟前,他注意到了錢方仁的表情,彎下腰剛要跟他說話,錢方仁卻先開口了。他看著許麒說道:“許少俠日間在客棧曾言說有事要辦,怎今日反倒深夜而來?”
聽師父如此一問,于瑞生也就不好再說什么,垂手站立旁邊看著他們。
“是啊,你不是說有什么重要的是嗎,這剛不到半天就辦完了?”郭煦剛才從外面進來也沒有落座,他就在許麒的身邊說道。
許麒聽聞此話,臉上閃過不自然的表情,還好燭光不甚明朗,不過錢方仁還是注意到了,兩只眼睛盯著許麒的臉。
“稟前輩,訪友未遇,客棧又毀,故冒恥深夜叩門!”許麒說完把眼睛連忙移到了別處。
“既是相識就不要客套了,今日相聚不可壞了雅興,一同入席吧!”馮三看到他們說個沒完心里有些不耐煩,他也不管錢方仁的表情如何,過去拉著許麒就安排他坐到了劉大真身邊,不過座位反倒正和錢方仁相對。其他人也都各歸原位,重整酒肴,氣氛重新熱鬧起來,馬順帶來的馬六和有林在邊上伺候著,直到雞鳴方罷。不過這期間許麒幾乎都是低著頭或者側目看著其他地方,而錢方仁雖然沒有像剛才那樣盯著他看,眼睛的卻也對許麒的一舉一動目之了然。
等酒席散了,馬順和郭煦因為相居不遠執(zhí)意要歸家,于瑞生也不敢強留,送到大門外叮囑了二仆幾句,直到看著他四人慢慢過了橋這才回轉。
眾人都醉酒半酣,只有許麒少飲。馮三也有些東倒西歪,不過他還是強撐著將眾人安頓好休息的地方。劉掌柜老婆和女兒玉蘭不耐熬夜,早已在屋里睡下,馮三也不敢打擾,關好房門由她們自睡。而許麒本來是安排和劉掌柜一個屋,不過于瑞生看他面有難色,遂邀他和自己同住。安頓好眾人早已雞鳴三遍,窗欞上也透出東方漸曙之微光,于瑞生這才邁步來到自己屋里。
他掀開門簾,看到許麒正坐在椅子上用手支著桌子打盹,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賢弟累了上床睡吧,似此嚴寒天氣不要凍著!”說著就拉著他往床邊走。
“不不”許麒看于瑞生拉著他似乎有些驚慌,他一閃身躲到了一旁,把手背到身后說道:“我不困,就在這桌旁小憩片刻就好,兄長勞碌,快些安歇!”說著又往桌子跟前要坐下。于瑞生想著他可能是環(huán)境生疏故作此態(tài),就先將床鋪布置好,碳火也燒旺了,這才又過去請許麒安置。
和剛才一樣,許麒推辭再三不肯安睡,于瑞生無法,只好拿了條裘毯給他,囑咐他早點歇息。而自己也早已困意襲來,燭火也未曾滅就到頭而睡。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于瑞生從夢中醒來,他伸手在床邊摸了摸,沒有摸到人。再側臉一看,許麒仍舊坐在椅子上,雙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那領裘毯正裹在身上。
于瑞生翻身下床,也沒有叫醒他,輕輕走過去把許麒抱起來要把他放在床上去睡。誰知這一抱不要緊,于瑞生一使勁竟然把許麒舉的老高,他心里不由得一驚,許麒竟然如此之輕,怪道輕功了得。
而許麒經(jīng)這么一抱卻也就此醒來,看到于瑞生正抱著自己,他臉上一紅,掙脫雙手站于地上。
“兄長醒了”許麒往后退了兩步說道:“剛才……”他看著于瑞生說道。
“我看賢弟伏幾而眠心中不忍,正欲抱于床上,不想賢弟早醒來!”于瑞生說著又把他往床邊拉。也許是剛醒,許麒站立不穩(wěn),被于瑞生一把拽到了床前坐了下來。
“賢弟再躺下睡會兒,我去看看其他人現(xiàn)在如何?!庇谌鹕f著就關好房門出去了。許麒看看無人,也是夜來辛苦不得安睡,不由得也一頭倒了下去。
于瑞生走出房門,一輪紅日早已到中天,滿眼的白雪映著陽光晶瑩閃爍,幾只麻雀正在院子的角落里覓食。
于瑞生來到二位師父的房門跟前輕輕敲了幾下,可是屋里卻沒有動靜。他把耳朵貼著房門仔細聽了聽,依舊是一片寂靜,甚至一點鼾聲也不曾有。于瑞生疑惑地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忍不住使勁推了推門。誰知門卻是虛掩著的,他這么一使勁不由地往前一沖,雖然他有輕功在身,但還是趔趄了兩步。等站定之后,他環(huán)顧屋內大一發(fā)現(xiàn)二人蹤影全無。滿腹疑惑的于瑞生只好從屋里出來,他想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知道他倆的行蹤,可是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院子里竟然異常的安靜,甚至連馮三的身影也沒有出現(xiàn),院子里空蕩蕩的。
“哈哈哈哈”忽然一陣笑聲從房子背后遠遠地傳來。
“師父?”于瑞生愣住了,他聽出來這又是鐘傳萬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