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鵝毛大雪。
落靈兮赤腳走在布滿荊棘的路上,天寒地凍,腳丫生了凍瘡,越過一片被黑霧籠罩的森林,來到了山丘上。她抬眼望去,北燕戰(zhàn)亂紛飛,火光沖天的景象映入眼簾,耳邊還能隱約聽見城中百姓被殺時絕望的哭喊聲。
冷冽的寒風(fēng)呼嘯而過埋沒了那些聲音,落靈兮將頭側(cè)至一邊,不愿再看。
恍惚中,一名白衣少年騎著仙鶴飄然而至,與她相視一笑。
“你便是白鶴少年?”
他的笑,如春風(fēng)拂面,明凈清澈。
“公主?……公主?”
落靈兮聽到青兒的呼喚,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外面已是暖陽照冬。
用過早膳后,落靈兮便獨自一人出了公主府。
在那不知名的小巷中,兩男一女正圍著一位青衣劍客,短時的僵持過后,青衣劍客突然拔劍出鞘,與兩名男子打斗起來,那兩名男子皆是用劍高手。
只瞧劍光寒芒,青衣劍客身形詭異游走兩人之間,行劍流水。
鋒利得劍刃劃破了兩名男子胸膛前的衣裳,入肉三分!
青衣劍客將劍回鞘,看著那不動聲色的女子說道:“郡主不辭幸苦跑到北燕來,不會就只是為了要與我懷塵切磋一二吧?”
原是西楚郡主羽莫淵,莫淵不可否認(rèn)道:“早就聽聞南羽一派的十大高手青衣劍客懷塵功力高深,本郡主的確是想與本尊切磋一番,只是不知今日能否一見南羽派的巫蠱之術(shù)呢?”
懷塵道:“原來如此,西楚郡主如此聰明,想必早已聽聞我懷塵已經(jīng)脫離了南羽派……”
莫淵莞爾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剛剛只不過是想小試一下懷塵劍客的身手,若你能助我找出殺害我夫君的兇手,你自然能夠得到你想要的!”
羽莫淵心中料定懷塵會為她所用,所以便不等懷塵回答與否,將那顆讓懷塵心心念念的避塵珠給了他。
莫淵道:“下一步行動我會飛鴿傳書給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p> 幾人互相散去,躲在暗處的落靈兮將這些事情聽的真真切切,走在去平樂郡主府的路上,她一直也想不明白,若是北燕殺了西楚郡主的夫君,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以北燕目前的形勢犯不著做這樣危險的事……是私仇?還是陰謀?
不知不覺,落靈兮已經(jīng)來到了郡主府跟前,她駐足在原地看著那一匾金光閃閃的郡主府牌匾,突然想明白了!
“他是死于巫蠱之術(shù),所以羽莫淵才會找到懷塵劍客……”
落靈兮進了郡主府,平樂郡主早已沏好了茶等候,落靈兮示意郡主遣散身邊婢女,二人來到后花園的亭子處說話。
平樂郡主看著落靈兮如此認(rèn)真的神情疑惑的問道:“靈兮,是發(fā)生何事了?”
落靈兮將所聽所見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平樂,平樂聽后也是十分震驚,但很快她便意會了落靈兮說的意思。
平樂說道:“你是想傳信給南羽派的人?”
落靈兮道:“不管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事,南羽派有所戒備也好,那個懷塵劍客輕易便被羽莫淵給收買,此人已是不可靠?!?p> 平樂道:“南羽派不會用白鴿傳信,若真要與南羽派聯(lián)系,只有一個地方了?!?p> 落靈兮道:“燕南山祭臺?!?p> 平樂點點頭道:“只是燕南山這幾日天氣驟降,路面結(jié)了冰,馬車不好走,只有徒步了?!?p> 落靈兮道:“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我去想辦法給南羽派送信,就麻煩平樂往禁宮走一趟了?!?p> 平樂道:“是該我去走一趟,你終歸是異姓公主,禁宮的大門也不如我這郡主好走?!?p> 落靈兮聽聞,蹙眉道:“真不知道你這話是在夸你自己?還是在損我?”
平樂道:“你知道我向來心直口快……只是你一人前去我實在擔(dān)心,要不我去稟告了陛下,讓陛下派人前去?”
落靈兮道:“這燕南山的毒氣只有我去得,這點你該比誰都清楚,即使陛下派人前去,也是徒勞,還費些功夫?!?p> 落靈兮出了郡主府,一刻也未曾在外面停留,回到公主府,又讓青兒準(zhǔn)備一些跌打損傷得藥膏和換洗得衣裳,備了一匹馬,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便騎馬出了城。
燕南山地處偏僻,山勢高而險峻,除了一條狹窄得官道,很少有馬車行人得足跡,不過燕南山得景致倒是值得一看,這寒冬臘月得盛開了不少桃花,而且這里一年四季都不曾荒涼。
馬兒到了燕南山得半山腰便無法再往上走,落靈兮只得棄馬徒行,幽靜得山林,還未完全散去得霧氣繚繞在山林之間,讓人仿若置身仙境。
走著走著,落靈兮忽然看見一間小小得竹屋,竹屋外都是野生得桃花。
“奇怪?燕南山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戶人家?”
落靈兮走至那竹屋前,在她得身后是陡峭得山崖,山崖下面是很大得一個瀑布,如今已是結(jié)成寒冰。而這里距離燕南山還有差不多十個時辰得路程。
落靈兮低頭看了一眼全身都沾了泥土得衣裳,想著先去找人家借點兒水洗一下歇息會兒再走。
突然!一只黑色得動物撲棱著翅膀飛了過來,落靈兮躲閃不及,腳下濕滑,一個后摔竟墜下了山崖。
那一刻,落靈兮似有靈魂出竅得感受,天地之間再無她得存在,身體一輕,那隨之而來得溫暖將落靈兮的靈魂又拉回了體內(nèi)。
她睜眼一看,自己是被一位乘著仙鶴的白衣少年給救下了。
“你便是白鶴少年?”
不知怎得,落靈兮想起了她睡夢中的情景,那個白鶴少年與他是如此的像。
白鶴帶著他們飛回了竹屋,少年將落靈兮懷抱而起。
“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亦是如此好聽。
落靈兮道:“沒有大礙……多謝少俠相救……這竹屋是少俠的住所嗎?”
他道:“只是閑來無事,便來這里坐坐,你剛看見的那只動物原是我養(yǎng)的烏鴉,驚嚇了姑娘,萬望海涵。”
落靈兮道:“無妨,可能是我這個不速之客驚擾了它,我還有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告辭!”
落靈兮轉(zhuǎn)身欲走,卻被少年給叫住了。
“姑娘可是要去祭臺?”
落靈兮點點頭,少年笑道:“正巧我也要去,就一起同行吧!”
落靈兮本打算一人獨行,但是想到他有仙鶴坐騎,便同意了,二人同乘仙鶴,往祭臺方向飛去……
燕南山的祭臺在山頂之處,呈一個八卦陣方位展開,從空中遨游往下俯視便會發(fā)現(xiàn)燕南山的祭臺陣型是與山體的結(jié)構(gòu)相互輝映的。祭臺的中央有一青鼎,青鼎內(nèi)部有一個機關(guān),是進入南羽派的大門。
南羽派向來行事隱蔽,住所也和常人不同,他們頗有陣法之能,所以所住之處皆是在陣法之內(nèi)的幻境之中。
落靈兮與少年乘著仙鶴來到了祭臺之上,打開了青鼎的內(nèi)部機關(guān),只聽得咔一聲,在兩人前方的空間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建筑的形狀,是以大理石構(gòu)成的門,上面寫著南羽派。
少年看見此情此景,也是十分驚嘆道:“早就聽說南羽派陣法之能,今日一見卻覺得比傳聞更勝一籌,竟然能在一個空間里形成陣法,白羽自知不能?!?p> 落靈兮笑道:“若非我已知道你是離老的大弟子,今日便不得見這陣法了?!?p> 少年亦是莞爾一笑道:“正如姑娘所言。”
進了陣法之中,眼前的景象便是豁然開朗,一座庭院落于此處,在兩側(cè)以桃花為記號。除開庭院四周皆是陣法波動。
二人進了門,與尋常人家的庭院布置并無不同,只是唯一的正廳外放置著一排屏風(fēng),侍女已然進去通報。
二人等候在原地,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從屏風(fēng)后面出來一人,此人是南羽派分閣的長老——莫失先生。
莫失先生已經(jīng)年過半百,近年來身體欠佳,走哪兒都是由輪椅代勞。
二人向莫失先生行了禮,又問過了白羽來此的目的,便被侍女帶下去先等一等,落靈兮這也是第二次見到莫失先生了,第一次是十歲那年,她因貪玩偷跑出宮來到燕南山祭臺,偶然闖入了南羽派。那個時候的莫失先生見到她時很是震驚,因為他說過燕南山的毒氣非比尋常,普通人若是進來了不死也會神志不清,偏偏她毫無反應(yīng),與她閑聊了好半日,臨走還給了她一塊糕點吃。
所以對莫失先生,落靈兮比其他人都要信任幾分。
莫失老先生道:“那白羽一心想要入南羽派,可是南羽派礙于離老的從中阻攔,拒絕了他多次,沒想到他今日又隨你一起來了?!?p> 落靈兮道:“不管離老喜不喜歡他入南羽派,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終歸是沒人阻止的了他的?!?p> 莫失老先生贊同的點了點頭道:“那你今日來是有何事呢?”
落靈兮道:“靈兮此來是為了告知老先生一件關(guān)于南羽派的事,懷塵已被西楚郡主羽莫淵收服,讓其協(xié)助追查殺害她夫君一事?!?p> 莫失老先生道:“西楚大皇子祁崇的死與南羽派有關(guān)?”
落靈兮點了點頭,莫失老先生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得先派人去查查這事的前因,你一路幸苦了,就先去歇息換洗一身衣裳吧!”
落靈兮退了下去,在侍女的服侍下?lián)Q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在這里歇息了有半日,落靈兮辭別了莫失老先生,出了庭院。
走出陣法,那南羽派的建筑便像幻境一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