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六)
“為什么來自首?”
“我以為你知道我是為什么?!?p> 雷遇頓了頓,看著他問道:“什么時候知道的?”
“很早就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p> “自己看到的,”范宇揚想了想,“我知道你的身份比你知道得要早得多,所以你聽到風聲回國,然后跟我相認,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策劃的。最開始我只是好奇你每天的時間都在干什么,但我實在沒想到,你在做這樣的事情?!?p> “所以你來自首是為了替我頂罪?你覺得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因為當年你走失?”
范宇揚沒說話,雷遇接著問:“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當初沒有走失,母親不會死,父親不會那樣對我,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一切的根源,難道不是因為這個?”
“你當初是被拐走的,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p> “可是哥哥,我們早就不一樣了,”范宇揚笑了笑,“你這樣的人不會做這種事,而我這樣的人就像生來只為做這種事,這就是一定社會想看到的不是嗎?如果兇手是我,別人會說你真不容易,攤上我這么個弟弟,可如果兇手是你,別人只會說是我?guī)牧四??!?p> “宇揚,你別這么說?!?p> “哥,我知道是因為我不見了,所以你受了很多年的苦,但你現(xiàn)在過得很好,只有你活下去才是能把我們兩個人的價值整合到最大的方式?!?p> “我會告訴警察,我才是所有事情的兇手,而你只是想替我頂罪。”
“哥,你糊涂了嗎?你就算這樣,說了我也會被判包庇罪,明明我一個人能承擔下來的事情,你何必要把自己牽扯進來。”
“可是這件事原本跟你沒有關系。”
“可是你比我更適合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范宇揚雙眼猩紅,“哥,你忘了嗎,外面等著你的那個警官是你女朋友,你還有詩詩還有那么多朋友,我只是一個人?!?p> “你有我,有紀寧,你不是一個人的?!?p> “紀寧從來不是我的,”范宇揚無奈地笑了笑,“如果你也不在了,那我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p> 雷遇還要說什么,卻被范宇揚搶先:“哥,你要活下去,你要活出我們兩個人的價值?!?p> “那紀寧呢,你想過紀寧怎么辦嗎?”
“幸好我還沒來得及給她太多承諾,”范宇揚低著頭,很快又抬起來看著雷遇補充道,“不過哥,要是你身邊有那種不錯的男人記得給紀寧介紹一下,她被我耽誤得太久了,以后總得讓更好的男人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p> “我不會同意的,要去你自己陪她去!”
雷遇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得走出審訊室,白簡迎上來:“怎么樣了?”
“沒事……”
雷遇的話還沒說完,審訊室傳來一陣撲騰的動靜,隨即而來的是里面人的大聲喊叫:“白警官,白警官!”
“我去看看,這么晚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我會幫你看好他的。”白簡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雷遇點點頭,看著她匆匆的背影,滿足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白簡走進審訊室,看了眼七歪八扭坐著的男人:“怎么了?”
“我的案子是不是可以結了?”
“這兩起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我們還要仔細查一查。”
“證據(jù)不齊嗎?”
“還好?!?p> “那證據(jù)應該差不多了吧,我也認罪了,為什么還不能結案?”
“你為什么突然那么想結案?”白簡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是不是你哥跟你說了什么?”
“沒有,我就是覺得你這樣特別沒效率?!?p> “你到底在隱瞞些什么?”
“白警官,我已經(jīng)重復很多遍了,我什么都沒有隱瞞,我也知道我手上這么多人命,活肯定是活不成了,你就看在我哥的份上,早點結案讓我早點解脫不好嗎?”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白簡輕聲說,“你是雷遇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和你哥哥都不會放棄你的?!?p> “白警官,或者以后我得叫你嫂子,”范宇揚異常誠懇,“就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別再細查下去了,不管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從我嘴里都聽不見兇手是別人的話。”
“所以你真的不是兇手?!边@一次白簡肯定了兇手另有其人。
“不管兇手是誰,你只需要在結案陳詞里注明兇手是我就可以了?!?p> “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至少我不會?!?p> 白簡說完這句話,沒有再給范宇揚說話的機會,轉身走了出去。
她坐回辦公室,范宇揚把她叫進去說的那一番話讓她確定了兇手不是他,但她也陷入深深的懷疑,兇手會不會真的是紀寧?而范宇揚所做的一切如果真的是為了保全紀寧,她已經(jīng)去了B市,如果快的話,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在逃往國外的路上了,人海茫茫,他們還能不能把她抓回來?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
她接起來,那邊是一個有點熟悉的女生:“白警官,我是景詩,我們談談?!?p> “好,你說在哪?”
“我現(xiàn)在在國外?!?p> “你出國了?”白簡大吃一驚,隨機又意識到,雷遇和景詩是青梅竹馬,范宇揚跟景詩也應該從小就認識,她現(xiàn)在出國了,難道真兇是她?紀寧的事情只是他的障眼法。
“是。”
“為什么出國?”
“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雷遇哥哥讓我走的?!?p> “你認識范宇揚嗎?”
“聽說過,他是Funs酒吧的老板。”
“他不還是雷遇的弟弟,雷晨么?”
“他是小晨?”景詩有些吃驚,“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已經(jīng)說的,他來警局自首了?!?p> “自首?”
“他說他是殺害李牧和十四名兒童的真兇,”白簡說道,“你難道不知道?”
“雷遇哥哥知道嗎?”
“幾個小時之前通知他的?!?p> “我是說,F(xiàn)uns酒吧老板是小晨的這件事,雷遇哥哥知道嗎?”
“知道啊?!?p> “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不就是因為聽到消息才回國的嗎?”
電話里突然傳來一陣忙音,白簡連忙“喂”了幾下,一直沒有得到答復后把手機拿下來一看,屏幕顯示那邊已經(jīng)掛斷,她重新再打回去,已經(jīng)在通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