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和洛彩鳳都微感吃驚,陳雙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衣白裙的少女急步向澠池邊走來。那女子容顏清秀、俏麗脫俗,卻皺著眉頭,臉顯慍怒。偏是這個神態(tài),讓陳雙覺得她俏皮可愛,動人之處勝過洛彩鳳。但洛彩鳳就在身旁,陳雙不便多看,轉過了頭。心中卻想:“這人是為了什么事犯愁呢?她剛剛說‘你們不要管我’,卻是什么人管得她不好過,她聲明要一個人走走?”
那白衣女子到了澠池邊,徑自直行,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洛陳二人。但澠池是個環(huán)形池子,她沿著池子邊的環(huán)形石子路走了一段,發(fā)現又繞回了原地。彷徨無措,在一棵大柳樹下停下腳步。面向池子,背對著陳洛二人,獨自站著。
只聽一個沉渾的聲音說道:“師妹,咱們初來洛陽,人生地不熟的。我怎放心讓你一個人走走?師傅又還沒到,萬一你遇著惡人,有什么三長兩短。師傅到來時,我怎么向他老人家交代?”說話之時,從大路邊上走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有三十多歲年紀。那男子面色急躁,看到那白衣女子后,皺著的眉頭方才有所舒展,卻停在那女子后方兩丈之地,關切地望著那個女子。
陳雙心道:“他叫那女子是師妹,他們是同門師兄妹了,不知是什么門派的?莫非是師兄妹感情不和,起了爭執(zhí)嗎?”陳雙想到此處,轉頭看了看洛彩鳳。心道:“我跟彩鳳雖有許多事情懸而未決,卻能相互理解,彼此容讓,從未大吵大鬧。相比而言,我們可比他們安寧得多。只會吵鬧能取什么用?”陳雙一加比較之后,心中竟不自覺地泛起一股優(yōu)越感。
又一個尖利的聲音說道:“師妹,你別聽大師兄的,只有我才是真正關愛你。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只見柳樹叢中忽然竄出一個身材瘦弱、下巴尖削的男子,二十七八歲,瞧著池子邊的女子。
陳雙向那年輕的男子看了一眼,見他神色輕浮。那人正好向陳雙看來,見到陳雙臉上泛起的傲色,臉色微微一變,鼻子里哼的一聲。
先說話的那大師兄怒道:“劉一魁,你給老子閉嘴。你說只有你直正關愛師妹,那師傅和我就不關愛師妹了?我霍山跟隨師傅走南闖北的時候,這世上還沒有你。自那時候起,我就已經關愛師妹了。你算什么?若不是師傅好心收留,你早就給山西一窟鬼打死了。你才來師門幾年,師妹怎么輪得到你來關愛?你給我滾到一邊去?!?p> 陳雙心道:“原來這兩人都是那女子的師兄。身材高大的叫霍山,是大師兄,尖下巴的叫劉一魁,是二師兄??磥韮扇硕己荜P愛他們的師妹,因爭著關愛師妹而吵了起來?!?p> 只聽劉一魁說道:“大師兄,我算是看透你了。哼!師傅不在,你就大擺架子,想以師兄的身份來壓我,我劉一魁沒那么好欺負。師傅是收留了我,我尊重他老人家,我也關愛師妹。你憑什么說我不能關愛師妹?憑你是大師兄嗎?”
霍山強忍怒氣。道:“好!我再給你說最后一遍,你給老子好好記清楚。凡事有個先來后到,我跟師傅和師妹闖蕩江湖的時候,還不知你在哪里?說到關愛師妹,師傅他老人家是師妹的父親,師傅關愛師妹是天經地義的。我是師兄,除了師傅就是我。你算什么東西?也配關愛師妹?趁早給我滾開,我念在同門一場,還可饒你性命。若是不知趣,你還來厚著臉皮糾纏,別怪我霍山翻臉不認人?!被羯秸f完話,氣勢洶洶,指著劉一魁的鼻子,看樣子像是要出手了。
劉一魁往后退了一步。卻道:“大師兄,每次師妹不開心了,你就來怪我,以為是我作怪。其實我沒有作怪,我跟你想的一樣,都是關愛師妹勝于關愛自己,都是希望師妹開心幸福??赡阌种缼熋脼槭裁床婚_心、不幸福,每天都很煩惱嗎?”
霍山怒道:“你還敢強詞奪理?你仔細想想。你沒來之前,我們事事順心,從未有過爭鬧。你一加入師門,我們哪一天開心過?”
劉一魁緩緩說道:“大師兄,師妹煩惱,那是因為你粗魯,不懂得體貼師妹的心。我恰好就是為了改變師妹的心情,讓師妹開心的。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事事怪我,你到底還講不講道理?”
霍山道:“道理?我的拳頭就是道理?!被羯睫D頭看著那白衣女子。說道:“師妹,劉一魁這王八蛋惹你不高興,你看好,師兄這就打他給你出氣?!闭f完,呼地一拳,擊向劉一魁的腦門。
劉一魁使一招順水推舟,往上一格,輕輕一帶,化解了霍山的一招。道:“你是大師兄,什么事我都能夠讓著你一點。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如果再相讓,難免被人瞧不起?!眲⒁豢€了一招,看著那白衣女子。道:“師妹,你也看到了,我處處忍讓,霍山卻得寸進尺。我忍無可忍,才被迫出手?!?p> 那女子轉身道:“你們兩個最好都去死。”
兩人被那女子怒喝一聲,見那女子滿面怒容,都十分懊悔?;羯饺崧暤溃骸皫熋?,從小我就對你千依百順,沒有哪一件事拂逆你心意。你既然要姓劉的去死,做師兄的還有不順你心意的嗎?你等著,我立刻殺死他?!?p> 霍山說話時,使出擒拿手,向劉一魁連攻三招。劉一魁素知自己武功不及霍山,急忙后退相避。趁空說道:“師妹。我知道你很不高興,如果我死了,能讓你開心的話,我絕不還手,就讓大師兄打死我算了?!?p> 那白衣女子冷笑道:“你們只管打,打死最好,別讓我再看到你們。”說完,轉過身,向北面奔去。
霍山和劉一魁斗了數招,見那女子離去后,兩人更加焦躁,出手更快,都想盡快打倒對方,好單獨去追那女子。霍山道:“王八蛋,你氣走了師妹,我今天就代師傅教訓你?!被羯饺L剛猛,又且手長腳長。他此時急于打倒劉一魁,去追那白衣女子,使一套十錦段,出招更是兇猛無情。
劉一魁自知武功不及霍山,不能以武力取勝,只得智取。卻是游走相避的多,極少與霍山的拳頭相碰。要待霍山露出破綻時,方可一擊即中,一招致敵?;羯胶菝珰?,劉一魁拼命逃避。兩人又斗了二十來招,霍山忽然賣個破綻,拳掃劉一魁的面門。
劉一魁看出霍山中門大開,不想這是霍山的計謀,使出勾拳,勾向霍山的腋窩。
霍山見引得劉一魁中計,暗暗高興。當劉一魁的拳頭伸來腋窩之時,霍山立即變招,使出擒拿手法。一招扼腕擊胸,左手抓劉一魁的手腕,向前一拉,右拳跟著擊出,砰的一聲,正中劉一魁的胸口。劉一魁翻倒在柳樹下,吐了口血,爬不起來。
霍山道:“打死了你,師傅追問時,我不好交代,暫且饒你一命?!鞭D頭叫道:“師妹,師妹,你在哪兒?”
陳雙作為旁觀之人,看得分明,劉一魁和霍山是為那白衣女子爭風吃醋,才大打出手。相比而言,自己比劉霍二人幸運得多,陳雙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道:“彩鳳,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p> 洛彩鳳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離去。
劉一魁中了一拳,吐了口血,但傷得不重。他倒在地下,休整片刻,便即恢復過來。正在自嘆武功不如霍山,為此著惱時,晃眼看到陳雙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不由得心想:“這龜兒子是在嘲笑我?!彼o霍山打了一拳,滿心不服,這口怒氣正沒處出,見到陳雙的笑容,心懷不啻,正好尋他晦氣。喝道:“你們給老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