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25 :
賭她的仁慈
葬禮辦在郊外,油畫一樣的綠被水霧沾染。
易知捷撐著傘,牧師的頌詞聽久了,讓人覺得不耐煩。
楊副總和那女人的尸首已經(jīng)被清出去,周圍人見到這位易總,只覺得像見到了鬼。
殺了姓楊的也就算了,居然還殺了自己的女人。
還真是冷血無情。
忽然一陣鈴聲響起,站在易知捷身邊的人被嚇了一跳。
是毛三的來電。
易知捷本不想理,可心思不知怎么的就轉(zhuǎn)到了蘇橙身上,果然,毛三的第一句話就是:“捷哥,這邊出事了?!?p> 他的心慌了一瞬。
周圍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見這位年輕易總接過電話便轉(zhuǎn)身朝外走,星子跟在他身后,卻被他呵了住。在場幾人不敢異動,星子便已經(jīng)帶人把他們圍了住。
已經(jīng)死了一個楊副總,誰還有膽子動易知捷的女人?人已經(jīng)被掉了包,居然還有伏擊?看來,不是易公館里有眼線,就是這些人里,還有他們沒挖出去的大魚。
車子一路開到濱海一帶,才轉(zhuǎn)一個彎子,煙花就劃破天空撞進了他眼里。
看來,事態(tài)不佳。
他一腳油門踩下去,終于在第二個轉(zhuǎn)角看見了毛三的車。同時撞進他眼里的,還有橫在路邊的一具尸體,以及暗礁邊閃過的一抹亮光。
他下意識轉(zhuǎn)了方向盤,一顆子彈打了偏,撞到公路上。
果然有伏擊。
他罵一聲,朝毛三車邊開過去,對著暗礁的位置,停在了側(cè)邊。這樣的角度,毛三的車剛好掩住他的。避開了暗礁邊的狙擊。
“蘇橙!”
他下車,掏出槍朝岸邊瞄過去。那人藏的極好,隱在一片海岸礁中,隨著暮色拉黑,更叫人難以看尋。
易知捷拉開車門,里面女人已是面無血色。
他不由得心驚。
多少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過下來,他該是波瀾不驚,卻在以為這女人遇難時那樣慌亂。
這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好了,沒事了!”他攬起蘇橙,又沖毛三道:“快,毛三,車在后面?!彼耙宦?,抱她出來。一顆子彈從車窗彈過來。他下意識護住懷中女人,后視鏡碎成一片,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中彈。
毛三聰明,一邊拉開車門朝暗礁放槍掩護,一邊朝后撤。等易知捷把這女人安置下來,他才松了一口氣。
易知捷開車從側(cè)邊擺出去。這路口是個轉(zhuǎn)角,車拐了彎,暗礁也終于不再逆光。他放下一半車窗,幾乎是在車窗擺正的瞬間,朝著暗礁邊的閃光點開了槍。
應著聲,那暗礁邊滾下一個人,翻進了海里。
蘇橙眼瞧著這一切,腿已經(jīng)軟了。額上冷汗冒出來,連氣息都在抖。
“好了,沒事了。”
易知捷淡淡開口,像是感受到她驚恐的目光。他本是開著車,卻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蘇橙心驚,下意識抽開手,卻又被他握住。
“蘇橙?!币字莸穆曇粢琅f很冷,手上力道也跟著重了幾分。
蘇橙反復告訴自己不能排斥他,不能排斥他。但此時此刻,瀕死危機是他,一線生機也是他。
“沒事……我沒事。”她淡淡一句,冷汗從背上冒出來,手心也膩的發(fā)涼。
不知是不是她故作堅強的疏離感染了他,易知捷看著她,不禁輕笑一聲。
“毛三,通知易公館的人做好防備,只認這一輛車,其余人一律不準放進去?!彼愿溃幻娼o星子打了電話。
這是一場人為的意外,幕后推手必定還混跡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禍起蕭墻,易氏集團里面一定還有他們沒清除出去的大魚。
“星子,再派人去公司盯住幾個股東,一有異動立馬向我匯報?!?p> 蘇橙冷眼看他舉動,身上的顫抖透著手臂傳遞給他。
她還是害怕。
“好了?!彼谝淮芜@樣放溫了聲調(diào),握住她的手,竟掏出槍來遞給了她。瞧她發(fā)抖,居然還開玩笑道:“會用嗎?不會以后教你?!?p> 這是一個多危險的舉動,易知捷心知肚明,這女人可是曾經(jīng)掏出槍來想殺了他的女人。
把槍交在她手里,是賭他的自信,還是賭她的仁慈?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告訴蘇橙,以后,代表他們還有時間。至少不會像崖壁邊的人一樣橫尸海邊。
可蘇橙聽見這兩個字,心里卻忍不住發(fā)顫。
以后,證明他們還有大段的時間相處。
面前這個男人,果然才是那個把她拉進深淵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