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納她為妾
陸青言頓住,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這種出其不意最是讓人不設(shè)防,她差一點就應(yīng)了。幸好這些年她的警惕性有所提高。
“孟青言是誰?”她假作疑惑抬頭,“你是不是叫錯了?”
手上動作卻不停,倒了杯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旁谧雷由稀?p>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你說的那位故人?”
沈煜的視線一直凝在她身上,未離開過半分。
他從袖中摸出那張寫滿小楷的紙,展開撫平,豎在她面前:“這可是你寫的?”
陸青言送到嘴邊的茶杯慢慢放下,心中警鈴大作,居然是這個......真是該死,回來之后她房內(nèi)沒有擺放一樣曾經(jīng)孟青言喜歡的東西,時時處處注意,卻忘了還有字跡這一點。
真是大意了。
可是沈煜怎么會對她的字跡如此清楚?她應(yīng)該沒有在他面前寫過字吧。
這家伙,還真是令人頭疼啊。
“我閑暇時寫著玩的,怎么有問題嗎?”她假裝鎮(zhèn)定。
“你的字不錯,跟誰學(xué)的?”他狀似欣賞。
哎呀,陸青言倒是忘了,一個山間村女是不該能寫出這么好的字的。
“我們村有個老秀才,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躲在窗根兒下聽他讀書,還常常偷了他的筆墨自己照著在沙上寫,也不知道寫的什么,就是覺得好玩,沒想到還練出字來了,大概是我天生聰明吧。”她輕輕笑著,眼尾彎出好看的弧度,帶著少女獨有的天真與靈動。就好像是自己真的也驚訝一般。
反正她沒說是跟老秀才學(xué)的,他就算問也問不出來。
沈煜的眼眸沉沉的,瞳孔黑得沒有半分雜質(zhì),就像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一絲光的夜,被他這么一動不動地盯著總讓人覺得很有壓力。
他這個人也確實讓人難以看透,尤其是他不說話也沒有表情的時候。
“你寫的字和她一模一樣?!彼K于說出了這句話,似乎在試探,又似在求證,竟然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口吻。
陸青言就更看不透他了,好像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過那張紙,翻來覆去地看:“你確定是一模一樣的,人有相似,字跡難道沒有?你知道我這些字是如何寫出來的嗎,梁世子在我那兒喝酒,給我寫了幾個字,我覺得好看,模仿著寫的。我的模仿能力可是很強的,不信你現(xiàn)在寫幾個字給我,我就能學(xué)得八分相似。”
她漫不經(jīng)心的動作透著俏皮,像是好玩又根本不放在心上。
梁凌陽沒有給她寫過字,但她相信沈煜不會去問的。因為如果他連孟青言的字跡都知道,那就更應(yīng)該知道她的字是梁凌陽教的,他們二人字跡相似簡直再合理不過。
孟青言也是一介山鄉(xiāng)村女啊,哪能寫出一手好字?她不過是跟著母親上京的時候混在乞丐堆里,一個大哥見她可愛便教了她認字,后來進相府孟良辰也請了人教她,請了好幾個,可那些人教她都不太認真,每次都是寫一幅字給她讓她自己照著學(xué),也從不教導(dǎo)她運筆規(guī)范、間架結(jié)構(gòu)等等,看著她寫的字總是搖頭嘆息,當(dāng)時她還一度以為是自己表現(xiàn)太差導(dǎo)致先生們都不愿教她。
現(xiàn)在想來這其中應(yīng)當(dāng)少不了孟涼兮母女的“良苦用心”,不過這段磨煉也有好處,造就了她善模仿他人筆跡的一雙巧手。后來梁凌陽撩撥她,她起初是見他寫的一手好字羨慕想跟他學(xué)才未抵觸他的接近,只是沒想到后來把自己送了進去。
真正教她寫字的師傅算是梁凌陽,所以他們的字有九分相似,后來嫁與梁凌陽之后她更是以此為喜,越發(fā)學(xué)他的字,這是她身邊的人都知道的事。
沈煜自然也知道。
他沒有說話,目光卻一直盯著她,黑漆漆的雙眸那般深不可測。良久,他似乎皺了下眉,好看的丹鳳眼眼尾略微彎了起來:“跟我走吧。”
嗯?這是怎么說的,這人也太跳脫了吧?
陸青言放下?lián)蜗掳偷氖郑骸拔也蛔?。?p> “為什么,為什么一定要來這里?”沈煜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無所遁形。
還在懷疑啊。
陸青言道:“世子爺請我來,我為何不來?”
“那許恒之呢,他也請你。”他又道。
“自然是想看看,我還是頭一次踏足這地鋪三層錦的公侯之府呢?!标懬嘌运南麓蛄?,露出恰到好處的艷羨與激動。
這是一個村女該有的反應(yīng)。
沈煜似是無奈了,起身道:“你隨意?!?p> 他大大方方走了出去,穿堂過巷,沒有一個侍衛(wèi)敢攔他,全都舉著武器戒備又驚懼地盯著他。
清風(fēng)倒是覺得不妥,想把他留下,可奈何一他打不過,二府上兩位主子都自顧不暇,沒時間管這事兒。
飛雪閣主屋里,梁凌陽耐心地解釋了一遍陸青言的事:“涼兮,我跟她什么都沒有,她就是個村姑而已,我怎么看得上?”
“真的?”孟涼兮不信,那女子看起來有些姿色。
“夫妻一場你就這么不信任我?”梁凌陽急了,“當(dāng)初我為了你連......”
“我知道!”孟涼兮捂住他的嘴,靠在他懷里,“我信你,信你。那等辦完爹的事,就立刻把她轟出去?!?p> 寒風(fēng)榭內(nèi),梁天琊亦不好過。
“你今天不給我解釋清楚,我跟你沒完!”秋氏哭著,似要把這半輩子的委屈都發(fā)泄出來,“哪怕你就是要再納妾,也跟我說一聲,我又豈會不準?何必要凌陽替你干這種事,你不要臉他還要呢!”
“好了,你鬧什么!”梁天琊拍桌而起,秋氏立刻一抖,止住了哭聲,輕輕啜泣。
“那么大年紀了你也不害臊,不嫌丟人!不分青紅皂白瘋鬧一場,叫人看笑話。若不是你給我生了兒子,我都可以休了你!”
聽到這話,秋氏連啜泣都不敢了,只無聲地掉淚。
梁天琊看了看老妻,一張臉慘白,眼淚如驟雨一般嘩嘩嘩死地下落。他輕嘆口氣,半生相敬如賓,她操持家務(wù)教養(yǎng)兒女也算做得不錯。
他平了平心氣,便開口解釋。
“為了給陛下獻酒,確定是她嗎?”秋氏有些不敢相信。
“許敬之不是傻瓜,如果不是,他怎么會去?”梁天琊道。
“既然是為酒,那把酒拿來不就是了,何必管她?”秋氏依舊不舒服。
“你當(dāng)我不知道嗎?”梁天琊哼道,“凌陽接走她我便派過人去,她家里一滴酒都沒找到?!?p> “沒有?”秋氏覺得奇怪,“會不會是許家?guī)ё吡耍俊?p> 梁天琊輕捋胡須:“不管是不是,只要我們把這個人留著就行了,留著她還怕沒酒?”
“如何留住她?”秋氏問。
“她要什么就給什么,再不成讓凌陽納她為妾。”梁天琊道。
“這怎么成?”秋氏驚訝。
“怎么不成,一個妾而已。”梁天琊滿不在乎。
一個妾而已,什么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