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交易達(dá)成
格子窗下，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熱鬧非常。窗扇半開著，有清風(fēng)徐徐吹進(jìn)來。多寶閣頂上放著小小的鎏金鏤雕銅爐，裊裊炊煙升起，稍下一層放著檀盒、手串、青銅虎鎮(zhèn)等小物件，再下面是一些造型小巧可愛的瓷瓶，一只細(xì)頸瓶里插著一支桃花，朵朵盛放，鮮妍姝麗。
窗子側(cè)對著的一張書桌上放著筆墨，還有一卷半攤開的紙，經(jīng)風(fēng)一吹，一角悠悠地翻動著，散發(fā)著墨香。
看陳設(shè)這應(yīng)該是書房，而且主人家特別愛惜，應(yīng)是常打掃常在此處的。
男子煮了茶，拉過椅子，非常有禮道:“請坐?！?p> 繼而他倒了一杯茶，推到陸青言面前，笑道:“先自我介紹，我姓許名軒，字恒之，是花月圓的掌柜。姑娘怎么稱呼？”
陸青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感慨這個人怎么這樣年輕又這樣溫文有禮。她兩世為人加起來見過的人當(dāng)中竟都沒有一個比他脾性好的。
這樣的人哪怕拒絕她應(yīng)該也不會讓她難堪。
“我叫陸青言，今日來找許掌柜是有件事……”
話還沒說完，便聽許恒之道:“先喝茶?！彼噶酥杆媲暗牟璞?，“茶會涼，有什么事可以過會兒說?！?p> 陸青言拿起茶杯，觸手溫潤，應(yīng)是極好的材質(zhì)。透明的釉質(zhì)，澄黃的茶水，幽香淡淡。
一看就讓人覺得是好味道。
喝著果然也是好味道。
她以前從來沒有細(xì)細(xì)品過茶，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時候喝不起好茶，大多時候都是如牛飲水。后來到了梁家有多少好茶擺在她面前，卻又太忙了，侍奉丈夫公婆，掌家理事，還要應(yīng)酬那些貴婦千金，太多太多的時間都是為了別人，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要做什么。如今想來那樣的自己真是傻得可以，就連活著都不是為自己活著了。
但其實也怪不得她，她自認(rèn)不是一個聰明人，卻也不算太蠢，一切只是因為她沒有防備，少女情竇初開遇上處心積慮地謀劃，梁凌陽溫柔起來又仿佛能把全世界都給她，叫人怎能不死心塌地？
學(xué)著許恒之的樣子慢慢品茶，果真喝出了不一樣的意趣。
她心情愉悅地放下茶杯，將來意和許恒之慢慢道來，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將鮮花餅夸得天花亂墜，也沒用什么推銷策略，只是真誠地表達(dá)了自己想要合作的誠意并且她對自己很有信心，一定能給花月圓帶來收益。
許恒之聽罷她的話，看了眼竹籃內(nèi)的鮮花餅，微露凝思:“我能嘗一嘗嗎？”
陸青言非常愉快地給他拿了一塊。
許恒之吃東西也像他喝茶一樣，很優(yōu)雅，像一處好風(fēng)景，值得人駐足觀賞。
他細(xì)細(xì)地品嘗著，而后贊賞道:“味道很不錯，只是這糕點(diǎn)在下聞所未聞，姑娘是如何知曉的？”
“是祖?zhèn)鞯氖炙??！标懬嘌赃t疑了一瞬，編了個瞎話。這不怪她，凌沉封只告訴她是他們家鄉(xiāng)的東西，她再要去解釋那么多，更麻煩。
許恒之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轉(zhuǎn)到手上的鮮花餅，思索了一瞬，微笑道:“如此，在下愿意與姑娘做這筆生意。不知姑娘這鮮花餅的做法如何賣？”
聽了這話，陸青言神色立變:“許掌柜我想你誤會了，我并不是要賣鮮花餅的做法。而是想替花月圓供貨?！?p> 沒想到她是打這個主意，許恒之也微微愣了一下。
他再看向陸青言，臉上就帶出生意人常有的那種客套的笑:“姑娘能否說一下你的價格？”
陸青言的手捏緊了，掐得有些疼，但她仍是堅定地將籃子推過去:“這些，三兩銀子。許掌柜可以先試試，若覺得滿意之后我們再細(xì)談價格，如何？”
許恒之掀開一角白布看了看，笑看著她，這姑娘好大的口氣！
陸青言知道這個價格有些過分，這籃子里并沒有多少?？伤娴募毙枰y子，而且她相信一定能成功，她嘗過餅，味道很不錯，而且是清水鎮(zhèn)的人從未見過的新東西。
她抬起眼，目光凝定地看著許軒。
許恒之還沒說話，站他身后一直如透明人的許文先急了:“公子，這不行……”
“不許多嘴。”許恒之?dāng)[手，溫和的眉頭微皺了起來，似嘆了口氣，“姑娘這樣讓在下很為難?！?p> 他是個生意人，自然不可能不考慮利益。她憑什么這么篤定，若是他虧了呢？
他的神情讓陸青言覺得沒有希望，她禮貌地笑了笑，準(zhǔn)備走。
許恒之卻又喊住她:“姑娘，你的價格實在很高，但在下也不是出不起，只是你要給在下一個理由，一個足夠讓我愿意承擔(dān)風(fēng)險的理由?！?p> 陸青言抬頭，眼中露出喜悅。她回身，望著許恒之清秀的眉目，自信而篤定道:“因為我能讓花月圓超過憶點(diǎn)心！”
她確定她可以。
她確定花月圓可以。
許恒之靜靜望了她片刻，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陸青言聽見他說:“好，把你的東西留下?！?p> 這個小姑娘有魄力，他很欣賞。
陸青言喜出望外，拿著三兩銀子扯了白布，給沈煜買了藥，買了米面肉菜，還買了絲棉，預(yù)備做冬衣。
賺了銀子，她和沈煜的晚餐就很豐盛了。
“我扯了布，晚上給你做衣服，想要什么顏色的？”她問。
“只要不是紅的紫的都行。”沈煜很隨意。
陸青言看了他一眼，他其實長得很不錯，俊俏的眉眼中透著些英武氣息，或者和他習(xí)武有關(guān)，但又兼具些許軒那樣的書生氣，使人不覺得過分凌厲。
她想起來他以前經(jīng)常穿藍(lán)色，藍(lán)色襯他的皮膚，不如就給他做兩件藍(lán)色的吧。
飯后她便開始忙碌，染色固色再懸掛晾干，明日一早應(yīng)該就成了。
第二日早起她先看了眼竹竿上掛著的布料，色澤均勻而鮮亮，十分滿意地提著籃子去菜地里摘菜，準(zhǔn)備做早飯。
她還沒進(jìn)園子，就看見自家的菜地空空蕩蕩，所有的菜都被連根拔起，只剩下一堆松動的黃土。
她忙跑過去，展眼一望，每一塊地都是干干凈凈，連一片葉子都沒留下。
她腦子里轟隆隆亂響，這到底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