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夏鄖之女,夏景淳原是先皇特許的太子妃之人選,憐憫先太子已歿,婚約本該作罷,可嘆夏景淳德貌雙全,知書達禮,朕剛繼位,身旁無人,諸事繁瑣,又惜太后憂思難解,無力料理后宮諸事,……朕將迎娶夏景淳,尊為皇后,于下月初八舉行大禮,欽此”宣旨絮絮叨叨的念了許多,其重點就只有一個,迎娶夏景淳為后。
夏鄖一家臉色大變,守孝期尚未過完,這新帝真是愈發(fā)猖狂了,僅憑簡單幾句話,一道蓋了玉璽的圣旨,就妄想粉飾太平的繼承大統。
永咸帝身子骨尚且強壯,怎么會短短的三天之內就駕崩而去。更何況定凡歷代繼承皇位的人選,依祖制需召丞相、六部尚書以及一位國公在場的,親眼見證現任皇帝蓋好玉璽,封存于勤政殿太祖皇帝的畫像背后,一旦皇帝駕崩就由在場幾人親自將圣旨出在朝政殿宣讀昭告天下,在這一種方式中這幾人只是起見證作用,事先并不知曉真正的人選。另一種方式則是立下太子,由太子直接繼位,朝中眾人必須無條件擁護這兩種形式選出的繼位者,至于其他的可做亂臣賊子處罰。當初太祖皇帝愛讀史書,這都是他從歷朝叛亂中吸取的經驗,設立的初衷是為杜絕皇子與朝臣勾結而引發(fā)禍端。此次陸漴繼位,以上兩種形式都沒有出現,若非皇室現只有他一人有資格,一道簡單的圣旨怎么可能會順利繼位,真當朝中眾臣是黃口小兒不成。
送走了宣旨太監(jiān),丞相府并沒有如上次將夏景淳賜婚于太子時欣喜開顏,反而整個府中環(huán)繞著一股沉寂寂的死氣。夏鄖看著手里的圣旨臉色不覺得凝重起來,他并不知曉新帝此旨的意圖,他覺得并不是為了拉攏他來穩(wěn)固朝中局勢,隱隱的總有一股不安。
“小姐大事不好了”蘭姝慌慌張張的跑來,因生病的緣故,特許景淳不至前廳接旨。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剛剛從后門進來的梅夏訓斥了沫姝一聲。
蘭姝是掌事丫鬟,若讓外人看見,定會讓人笑話,景淳是丞相府的嫡長女,身邊的人代表的是丞相府的臉面,馬虎不得。
“奴婢知錯了”蘭姝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不禁紅起了臉。
“罷了,你倒是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你如此慌張?!泵废目粗樇t起來的蘭姝,笑了笑,蘭姝比沫姝年歲小些,性子相對灑脫,和穩(wěn)重老成的沫姝相比還是稚氣未脫。
“是,剛剛皇上身邊的寶公公來宣旨,說,說要,要迎娶小姐,做皇后,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初八?!?p> 吞吞吐吐的,蘭姝總算是把話說完了,她低著頭,一點也不敢看小姐。
這陸漴真是糊涂,雍城誰不知道陸笙與景淳兩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親弟弟的尸骨未寒,喪期未過,就要強娶弟弟心愛之人。
真是荒唐!梅夏聽完很是氣憤。
“怎么?他害死了阿笙還不夠,趁著阿笙尸骨未寒,就又要娶我”
景淳不由得怒氣沖心。
“噗”吐出了一口血,便昏了過去,一時間房內慌亂萬分,
“阿姐,”夏錦佩著急吩咐人找大夫,原本她還在想該如何告訴阿姐好,誰曾到想這蘭姝性子如此急躁,害的阿姐如此,她很惱的看了一眼蘭姝,蘭姝自知自己犯了大錯,十分羞愧,眼瞅著就要下去領了,一旁的梅夏出聲阻止,這眼下夏景淳病重,身邊正是不能缺人的的時候,更何況是身邊的近侍丫鬟。
夜已過半,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以外,就數知了的叫聲尤為響亮。朦朧的月色透過刻著梅花的的木窗散落在房間里的紅木圓桌上,守夜的仆人昏昏欲睡,姿態(tài)各異的在外間守著,床邊小方凳上的是沫姝和蘭姝兩人,瞧著在打著盹的蘭姝,沫姝叫醒了蘭姝,讓她去休息,蘭姝搖搖頭,強撐著守在床邊,小姐昏迷緣起于她,未曾見到小姐醒過來,她是不會離開的。
夏景淳醒來時,就兩眼無神的呆望著床頂。
剛剛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她看到了她自己與阿笙。從小時候當阿笙的小尾巴,到阿笙出征,一幕幕的全是她和阿笙發(fā)生過的事情,事無巨細。夢的最后阿笙告訴她,他還活著。
這個夢很真實,真實的讓她不知道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實存在的。
是現在的她?還是現在是夢?
小的時候,聽外祖母說起過,人在要死的時候是會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大概她也快死了吧!她知道自己的病愈發(fā)嚴重。
下月初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天。反正都要死了,或許她能趁著此次的婚事為阿笙做些什么。那怕只能惡心一下陸漴這個新帝,她也算死得其所。
想到這里,夏景淳心下有了計量。
“沫姝,我餓了?!痹S久未開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床邊守著的沫姝蘭姝二人有些激動,過了這么久,小姐終于主動想用膳了,特別是蘭姝淚水就在眼睛框里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