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羅謙看著那空中的煙花,對羅頃笑著道:“大哥哥這會兒和嫂子親親熱熱,倒忘記了我們?!?p> “等阿弟你成了親,只怕更是羨煞旁人。”羅頃努力平復(fù)好了心情,也和羅謙說笑起來,于是這席上眾人各自說笑,只有次妃又冷冰冰地坐在那里,看三四縣主和東平郡王妃還有王妃說笑,看自己兒子和羅謙說笑,哎,做人妾室就是如此,若秀鸞或者陳若雁也在,還有人陪自己說笑,而不是被當(dāng)做不存在一樣。
次妃覺得心中有些難受,又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身邊服侍的朱嬤嬤急忙阻止:“次妃,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不好,今夜還要守歲呢?!?p> 次妃沒有把酒杯放下,而是看一眼羅頃,意有所指地道:“喝多了又如何?橫豎都沒人理我?!?p> 次妃這是又開始尋茬了,羅頃有些無奈地笑笑,索性提起酒壺,從上面一桌開始,挨次敬起酒來,等輪到次妃的時(shí)候,朱嬤嬤急忙把次妃的酒杯高高舉起,看見兒子沒有忘記給自己敬酒,次妃覺得自己臉上又有了些光彩,她不由斜一眼王妃,王妃再怎么用計(jì)又如何,畢竟從誰肚子里爬出來的,永遠(yuǎn)都改不了。
王妃看見次妃挑釁的目光,只淺淺一笑,對東平郡王妃道:“這酒不錯(cuò),到時(shí)讓她們給你收拾幾壇子帶回去?!?p> “多謝嫂嫂了。”東平郡王妃怎么不明白王妃要給次妃難看,也順著王妃的話說。聽到王妃說要把酒送人,次妃喝了羅頃斟上的酒就對羅頃笑著道:“這會兒我突然想起長史太太,她前幾日在我那里受驚了,既然如此,就把酒也給她送去,好安慰號位?!?p> 自己的娘為何對陳若雁這樣念念不忘,羅頃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娘是不是中了什么蠱,不過羅頃不敢當(dāng)面說出,只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娘要送去,那就讓人送去。”
“來人!”次妃得意一笑:“把這壺酒送往長史府,就說我很想念長史太太,想著她前幾日在我們府上受了驚,過意不去,特地送壺酒安慰?!?p> 次妃指著的,正是自己桌上的那壺美酒,羅頃更加無奈了,這樣舉動(dòng),只會給陳若雁惹麻煩,而不是顯示恩寵,但羅頃沒有說話,而是又行一禮就退回自己座位上。
羅頃的神色變化東平郡王妃自然看見了,她對王妃微笑:“說句不該我說的話,要恭喜嫂嫂?!?p> 王妃當(dāng)然曉得東平郡王妃的恭喜從何而來,于是王妃笑著道:“有什么好恭喜的,這是我應(yīng)當(dāng)?shù)玫降?。?p> 東平郡王妃也是微微一笑,瓊竹卻覺得這宴席一點(diǎn)都沒意思,雖說煙花很好看,酒很好喝,但參加酒席的人都沒有幾分真心。幸好,還有丈夫陪著自己,瓊竹對羅頃露出微笑,羅頃也對瓊竹笑了,現(xiàn)在明白自己娘是什么脾氣之后,覺得妻子更為可貴。
吃過團(tuán)圓飯,又焚過了天地紙,也就到了交歲時(shí)刻,內(nèi)侍們是早守在院子里,聽著外面?zhèn)鱽斫粴q的梆子聲,就點(diǎn)燃鞭炮,此刻王府外面,也有人點(diǎn)起鞭炮,天地之間,頓時(shí)只剩下鞭炮聲的感覺。王妃和東平郡王妃也早各自把三四兩位縣主摟在懷中。
羅頃看著瓊竹,瓊竹抬頭看著丈夫,抿唇微笑:“我才不害怕呢,倒是你,瞧起來有些害怕。”
“聲音太響了!”羅頃不能說出去年過年時(shí)候,鞭炮聲起,還有內(nèi)侍擋在他身邊用手替他捂住耳朵的事實(shí),今年因?yàn)槿⒘似拮?,自然就是大人,是大人就不能被這樣呵護(hù)了。瓊竹聽出羅頃話中的遲疑猶疑,于是瓊竹淺淺一笑,在羅頃耳邊輕聲道:“那么,我摟著你?”
羅頃沒想到瓊竹這樣大膽,偷眼望向眾人,幸好眾人都沒注意這邊,于是羅頃的臉?biāo)查g紅了,對瓊竹道:“我,我不怕,我是男人?!?p> 是男人?瓊竹似乎想起什么,對羅頃勾唇一笑,這笑容在燭光下如此美麗,羅頃那本來已經(jīng)消去的紅色漸漸地又染滿了整張臉,瓊竹沒有再說話,只知道羅頃已經(jīng)悄悄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羅頃的手心溫暖,但手指卻有些顫抖,不知道他抖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瓊竹聽著天地之間傳來的鞭炮聲,看向遠(yuǎn)方,遠(yuǎn)方似乎也有人家燃放了煙花,煙花璀璨之時(shí),瓊竹卻只想對身邊人說,能有他陪伴,很好。
這一夜人人都不得睡,等到五更時(shí)候,楚王王妃還要換上禮服,楚王到外面接受王府屬官的參拜,王妃在自己院內(nèi)接受女眷們的參拜,今兒還有各家的親戚也能入府來團(tuán)圓一下。瓊竹身為世子妃,自然也要參加接見女眷的禮儀。
今日的參拜格外鄭重,陳若雁是長史太太,女眷自然以她為首,陳若雁打扮的也很隆重,翟冠,大袖衫,帶了霞帔,穿了皂靴,雖然人人都夸陳若雁這身打扮莊重,但陳若雁對著鏡子,總覺得自己比婚前老了十歲都不止。
莊重,自己還該是年輕的少女??!陳若雁在嬤嬤們的指引下走進(jìn)王妃的院子,在那等待著召喚的時(shí)候,看向今日跟自己一起入府的女眷們,只覺得她們個(gè)個(gè)都老的不堪入目,自己的年輕嬌嫩,也許在嫁了這個(gè)老頭子幾年之后,就完全消失殆盡。
陳若雁眼中的淚還沒彈掉,就聽到內(nèi)侍傳喚,一個(gè)屬官女眷已經(jīng)巴結(jié)地對陳若雁道:“長史太太,您不用擔(dān)心,王妃是很慈愛的。”
是的,王妃是很慈愛的,陳若雁不敢讓自己臉上露出任何一點(diǎn)點(diǎn)傷心的神情,走進(jìn)屋子就見王妃居中正坐,瓊竹身著禮服坐在她下手。兩人面上笑容似乎都是一樣端莊。
這個(gè)位置,原本該是自己的,而不是這會兒站在下面給瓊竹行禮,陳若雁只有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不讓自己發(fā)出尖叫。
行禮起身,王妃溫和地請她們各自坐下,寒暄幾句,也就把賞賜給下去,請她們下去稍事休息,等會兒再來接受賜宴。
陳若雁帶著眾女眷來到廂房歇息,眾女眷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議論起來,畢竟王妃年年可以見,但世子妃還是頭一次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