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宣國史》載:
崇觀二年四月二日,王師復禹州州治南輝城,隋王持劍先登,手刃數(shù)百人,生擒雀國十三部主之紅雀主賽罕哥,俘斬賊六萬余,獻俘京師。
因功,王三子茂賜爵高泯鄉(xiāng)公。
六月,京城南市瓦舍卿云軒首演《隋王破陣舞樂》,士民皆愛,遂傳入宮中,后贊“壯哉”。不及半年,風靡天下,六十三州府勾欄瓦舍競相爭演。
八月,隋王率眾七千追鐵雀主阿史昆,中伏,為賊五萬困于烏亭大漠句徠峽。時值暑天,峽中無水,將士飲人馬尿止渴。三日無援,突圍。然將士饑渴乏力,為賊所乘,僅王及公孫熊、張備等十余人得免。
十二月,隋王統(tǒng)左虎翼衛(wèi)、左鷹揚衛(wèi)二十七萬眾,與鐵雀、藍雀、白雀三部三十六萬賊,會戰(zhàn)于烏亭大漠飛石灘。王親冒矢石沖陣,將士為之振奮。賊潰,賴天降大雪,目不能視,僥幸得脫。
此戰(zhàn)王師折損兩萬四千余眾,擒斬賊十六萬,陣斬白雀主霜不阿都,為啟戰(zhàn)以來王師第一大勝。雀賊自此喪膽,見王大纛則遠遁,不敢戰(zhàn)。
因功,王次子莧賜爵匡遠鄉(xiāng)公,王夫人馮氏母憑子貴,晉位隨王側(cè)妃。
崇觀三年二月,隋王統(tǒng)兵四十萬,困賊二十六萬于丹州定東城。
三月三日,破城,賊軍覆沒,鐵雀主爾單自戕,藍雀主化一都、石雀主喀徹兒成擒,獻俘于京。
至此,賊所陷丹、漠、禹、秦四州地盡皆光復,萬民歡欣。
因功,隋王晉位楚王,王長子芄晉位楚王世子,王次子莧晉位匡遠縣公,王三子茂晉位高泯縣公。王次女封樂鄉(xiāng)郡主。王長女封福鄉(xiāng)郡主,母石氏孺人晉位楚王夫人。
四月,韓王以德才晉位夏王。
九月,以楚王領(lǐng)東征行營大元帥事,統(tǒng)左虎翼衛(wèi)、左鷹揚衛(wèi)、右鷹揚衛(wèi)、左熊梟衛(wèi)、左豹韜衛(wèi),五衛(wèi)百二十五萬眾,東出明墟峽,伐罪于雀。
十月,京城南市瓦舍卿云軒首演《楚王開邊舞樂》,士民皆愛。傳入宮中,后贊“偉烈雄壯,盡顯國朝宏量”,帝亦稱“天朝氣概”。不數(shù)月,風靡天下,舉國勾欄瓦舍競相爭演。
……
崇觀十年十月一日,午后時分,宣京以東三十里外,以夏王張為深及兩府宰執(zhí)為首的數(shù)十官員,靜立馳道兩側(cè),不時翹首望東。
往日車馬如流水的馳道上,早已經(jīng)凈道,不見一車一馬,只為靜候一人歸來——剛剛統(tǒng)兵伐滅雀國的皇四子、楚王、東征行營大元帥張為久。
五十里、四十里、三十里、二十里、十里……不時有騎著快馬的驛卒來通報楚王距離。
未末申初時分,一面黑底金字、盤繞著金色蛟龍的“楚”字大纛,首先出現(xiàn)在了翹首者的眼簾中。
“來了!”
“楚王殿下回來了!”
……
人群中出現(xiàn)了或高或低的議論聲。
不一刻,一架八匹白馬拉著的黑漆繪金色蛟龍王輦出現(xiàn)在了馳道上,王輦后方及兩側(cè)跟隨著數(shù)百儀衛(wèi),各自騎著高頭大馬,隊伍齊整、軍紀嚴肅,除了馬蹄聲和甲胄摩擦的鏗鏘聲,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響。
又近了些,眾人就看到,王輦正中端坐一人,約莫三十模樣,身長九尺、肩寬背闊、猿臂蜂腰,面龐微黑、頜下蓄著鋼針似的青黑短髯。頭戴龍首盔、身披紫金甲、雙手杵著身前一柄通體烏黑的四尺長劍!
正是闊別宣京近十年的張為久,比起當年離京時候,他魁梧了不少,臉也黑了不少,還蓄起了胡須,眼中少了些俊逸斯文,多了些剛毅深沉。
如果人群中有修道之人在的話,還能看得出來,張為久身上的氣息,也從離京時候的混沌境中期,變成了混沌境巔峰。
相距百步,夏王張為深和宰相楊澤就迎了上去。夏王大聲笑道:“四弟,你可回來了!”
王輦停住,張為久起身下車,抱劍拱手道:“有勞兄長、楊相及諸公久候,為久愧不敢當。”
白發(fā)蒼蒼的宰相楊澤躬身抱手道:“下官楊澤見過大王,恭賀大王一戰(zhàn)滅雀,為國朝立下不世功勛?!?p> 張為久還禮:“楊相謬贊,此戰(zhàn)全憑祖宗英靈庇佑,皇帝仁德感召,以及楊相等諸公鼎力支持,小王豈敢居功?!?p> “大王過謙了?!?p> 楊澤說著,從身旁一個宦官手中接過一杯酒,捧給張為久,道:“皇帝命下官郊迎大王,為大王獻酒,迎賀大王凱旋?!?p> “謝皇帝、謝楊相?!?p> 張為久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夏王又遞上一杯酒,道:“四弟滿飲此杯,母后所賜?!?p> “多謝母后,母后安好?”
“一切盡好,只是時常思念四弟。母后說了,四弟今日回京,且先回去見過妻子,明日便入宮去相見?!毕耐醯馈?p> 張為久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夏王手中又端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張為久,自己端著另一杯,笑道:“你我兄弟飲一杯!”
“多謝兄長。”
兩人一飲而盡,隨后又是其他官員上前來向張為久道賀,張為久耐著性子草草應付一番,才又各自登車上馬,繼續(xù)向京城行進。
小半個時辰,京城安遠門在望,馳道兩側(cè)早已經(jīng)擠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
在一處人群中,張為久看到了波天等幾人。波天白凈面皮有些潮紅,眼中依稀噙著淚光,被軍士隔在馳道外,只是對著車架遙遙作拜。
張為久知道這個瘋子在想什么——‘他定然是覺得他幻想的人間陀國在望了?!?p> 這十年間,涅槃教在京城傳教的事,張為久沒怎么管,但是覺道借體的事,卻幾乎都被張為久否決了,處于一種停滯狀態(tài),盡管明天尊似乎已經(jīng)從世間消失十年了。
涅槃教中頗有些人對此不滿,張為久甚至還聽說,有人以寶和久不在京為由,提議更換京兆十方使者。不過大約是因為楚王的身份,對于取瑞麟殿異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這些提議,最終都僅僅變成了教中的一種流言。
車架來到城門外吊橋邊,城頭上忽然響起一聲號角,緊接著鐘鼓絲竹齊鳴,奏響一曲《得勝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