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人影,林雨惠咽了咽口水。
當時祁欣雨已經(jīng)確認過此人已經(jīng)咽氣,再說那時周圍可還遍布著炸彈,樓都被炸塌了,人還能完好?
粗獷漢子完好的站在面前,身上的防爆服多處已經(jīng)損壞,慘白的面孔和血紅色的瞳孔無不證明他已成為了喪尸。
他歪著腦袋,慢慢走向大漢,大漢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滿臉的不敢置信,憤怒的將手中水泥塊砸去。
“為什么!為什么是你!為什么你能成為他們!”他嘶吼著,竟沖向喪尸。
變成喪尸的粗獷漢子可沒任這移動口糧在面前逞,對著他也沖去。
一人一尸的碰撞完全是一邊倒,喪尸直接懟著大漢將其撲倒在地,嘴角裂開一個難以想象的幅度,就要朝其面門啃咬,大漢伸手抵擋,利齒很自然的啃在其手臂上。
巨大的咬合力下,手臂上的一塊肱橈肌被連皮帶筋的扯了下來。
大漢慘叫起來,血肉模糊的手臂顫抖著舉著面前,他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反抗。
口里的肉嚼都不帶嚼,那怪物仰頭的瞬間,咽喉以著驚人的幅度隆起,一大塊肉就這么咽下,沒有絲毫間隙,再次低下頭向大漢張開了大口。
一道俏麗身影出現(xiàn)在喪尸身側,將匕首猛然插入其太陽穴,一把將它推翻出去。
“你怎樣?”
林雨惠趕忙查看起大漢情況,他此時已經(jīng)疼得快暈厥了。
倒下的喪尸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渾身抽搐,林雨惠大驚,自己的匕首可是實實在在的扎進其腦子里,觸及某條神經(jīng)反射了?
頓時她記起了那批在大樓中遇到的特異喪尸,據(jù)樊凡說...它們似乎都擁有兩個腦體...
果不其然,粗獷漢子所化的喪尸重新站了起來,拔出太陽穴中的匕首,泛白眼珠子不斷轉(zhuǎn)騰著想要把瞳孔轉(zhuǎn)正。
“該死!”
林雨惠一把抄起大漢的腋下,想要將其拖至安全地方。
“不要碰我!”
被拖拽時大漢突然轉(zhuǎn)醒,見是那討厭的娘們,不斷掙扎著。
“你能不能老實點!我可是在救你!”
看著不肯松手的林雨惠,大漢腦中閃過一絲殘忍:
“只要她死了,泄露的秘密就不會有人知道?!?p> 瞧著已經(jīng)向他們跑來的喪尸,大漢忽然全力使勁拽下林雨惠的手臂。
“你!”
措不及防下林雨惠被扯得失去平衡,向前翻倒,正好迎上那喪尸。
看著獵物朝自己而來,喪尸高高躍起撲向林雨惠。
電光火石間,林雨惠立刻做出反應,咬緊牙關,蜷起身子,落地后瞬間向前翻滾,恰好不好的,躲過喪尸張伸抓來的手臂,從喪尸底下鉆了過去。
大漢呆住了,他完全沒想到如此結局,撲起的喪尸越過了林雨惠,直是向他身上砸,最終腦袋著陸,撞在大漢的肚子后翻了出去。
大漢翻了白眼,四肢張伸,口中噴出不明液體,疼得連聲音都發(fā)不出。
喪尸剛一落地再次起身,后頸怪異的扭曲,顯然摔斷了頸椎,然而它僅僅一陣扭動就復原。
正起身的林雨惠看到此景也是沒想到,甚至生出大漢是不是救了她的念頭。
看著喪尸再次沖向大漢,她左右視下,抓住一根裸露大半在外的鋼筋,牽出仍掛著水泥塊另一端,大步從大漢身上跨過,高舉手中鈍物砸下,大塊的水泥塊砸在了喪尸的頭頂上。
水泥頓時碎裂四散,喪尸渾身一震,應聲倒地,丟去彎曲的鋼筋,林雨惠抓起大漢的腿,再次要把他拖走。
然而,喪尸重啟時間可沒之前那般久,還沒得多遠便再次站起來。
此時由不得林雨惠多想,她連忙扇了大漢幾個嘴巴子,大漢再次轉(zhuǎn)醒。
“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林雨惠留下一句話,撿起一旁地上的匕首再次向那喪尸而去。
林雨惠自知喪尸不好對付,可就算不理會大漢的死活,那憨大也還在那躺著,不解決喪尸是不行的了。
大漢完全清醒過來,他回頭看了林雨惠和喪尸一眼,扶著破碎墻壁起身就向遠處走去。
他要離開這里!先前泄露秘密,讓他十分慌張,見識過張裕強展現(xiàn)的通天手段,仿佛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自己,再加上那自己無比厭惡的林雨惠,他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
不遠處就是馬路,路邊就有車子,附近的喪尸都被清除,他只需要走到車子邊就能一溜煙的跑掉,到時,誰也別想找到他,以他現(xiàn)在所掌握的知識,完全能夠在這場災難中活下去。
下一刻,一聲巨大的槍聲響遍群野。
聽到轟鳴的瞬間林雨惠便已經(jīng)回頭,卻只看到漫天血霧和...少了半邊腦袋的大漢。
林雨惠呆呆的看著這一幕,身邊一個人突然就這么轟轟烈烈的死去,叫她如何不震驚。
“狙擊槍?還是大口徑!狙擊手在什么位置?!”
還沒等她多加思考,身后的腳步聲瞬間讓她回過神。
“糟!”
回頭的瞬間,一雙手已經(jīng)擒在了她的脖頸上。
巨大的沖力瞬間撞得她翻倒在地,喪尸騎在她身上,那喪尸已經(jīng)貼至面前,紅吊的雙眼,慘白的面孔,血盆大口已然張開,齒唇間滑落揮灑著那惡心的唾液。
她下意識伸手抵擋,卻沒有預想來的啃咬,揚開手卻發(fā)現(xiàn)喪尸的動作停了下來,晃悠著腦袋站起身,看向自己頭頂外,似乎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林雨惠慌忙爬開,好奇心驅(qū)使下她還是扭頭向后看去。
黑暗之中,冒出一道光亮,一名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持著手電,從馬路那頭緩緩走來。
“你是誰?”
林雨惠下意識的再次問出聲來。
那人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走近喪尸。
然而令人無比詫異的是,那人的臉差點就貼在喪尸面門上了,喪尸居然都沒有對他發(fā)起攻擊,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任由那人擺弄。
只見那人將手電放在地上,拿出一套不知什么材質(zhì)的器具,像是刑具,套住那喪尸的嘴,縛住手腳關節(jié),做完這一切后,喪尸才后知后覺的掙扎起來,然而卻已是躺地上動彈不得。
張裕強這才俯身檢查起喪尸,掀開其眼皮觀察瞳孔,又在其身體上用小刀割開道口子查看其愈合情況。
“的確是進入了二階段,看來他生前確實如報道說的那樣?!敝宦犚娖溧哉Z著。
林雨惠正想起身,那人突然說話。
“我勸你還是好好坐在那?!?p> 林雨惠讀懂了他話中的意味,如果不聽他的,下一枚子彈會瞬間打爆她腦袋。
“你也是警局大樓內(nèi)的那些匪徒?”林雨惠坐回地上,出聲問道。
那人皺起眉頭,似乎對林雨惠用“匪徒”二字形容他有些不太高興。
“你和他們不太一樣,在這場災難當中,他們行事讓人覺得有些肆無忌憚,而你的行事風格卻傾向于收斂、隱蔽,還有明著確的目的性?!?p> 林雨惠觀察著他的表情。
“你穿著白大褂,科研人員?對喪尸有所研究,甚至可以控制喪尸,這場災難與你有關系?”
那人并沒有理會林雨惠,卻也沒阻止她說話。
此刻的林雨惠其實已經(jīng)有一個大概的答案,她知道現(xiàn)在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對方手中,必須吸引對方關注,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所知的所有線索串起來驗證。
“狙擊手一直看著這里吧,以我聽到槍聲的的時間,他應該在三百至四百米左右的位置的樓頂,是那個方向吧,沒經(jīng)過長期的特殊訓練可辦不到這般精準,”林雨惠準確的往一個方向一指,“這腦袋都被打得不成樣了,口徑不小吧?應該還有夜視設備,這說明你們的裝備精良...”
林雨惠瞳孔一凝,沉聲說道:
“這么說...警局大樓內(nèi)出現(xiàn)的大批量武器,就是你們的手筆吧?!?p> 她開始將整件事情梳理下來:
“你們提前洞悉或策劃了這場喪尸危機,來到了渝州,在病毒爆發(fā)之后,迅速占領了警局大樓,召集了城市內(nèi)的罪犯,借用警局大樓內(nèi)的資源物資假扮起了警察,開始吸引周邊的幸存者前來投奔...”
“那些匪徒只是被利用來遮掩你們的真實身份,看似搶取物資,肆意殺人踐踏生命的罪惡勾當,實則是在進行生化實驗,用活人飼養(yǎng)喪尸。”
林雨惠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你制造了地下室的慘狀!把那些無抵抗能力的幸存者們一個個...并用他們的尸體做著你那些令人發(fā)指的實驗!”
“你怎么狠得下心!就連小孩都不放過,這場災難已經(jīng)給他們造成巨大的創(chuàng)傷,滿懷獲救希望來到警局大樓,卻沒料到,這是一個比外邊更加恐怖的地獄!”
林雨惠做著深呼吸,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怒火,接著說道:
“隨后,他來了,一個強大的超能力者,你們把他當做普通幸存者對待,也難怪他會如此瘋狂,你們一定在他眼前演示了殘殺幸存者的經(jīng)過吧,換做是我,我也會巴不得把你們挫骨揚灰了!”
“毫無準備之下,你們當然是翻了陰溝,在一名強大的能力者的屠殺之下,你們只能選擇逃離,在離開前,你們引爆了早就設置好的炸彈,炸毀了警局大樓?!?p> “我聽他說,有個警局大樓事件的主謀,出現(xiàn)在他們離開這片區(qū)域的必經(jīng)之路上,那人就是你吧?”林雨惠回想起來的路上陸麟跟她說起的相關經(jīng)歷。
“你沒能殺死他,便想試著將其拉攏,還給了他一本應是記錄關鍵信息的筆記,并告知他魃的存在,讓他回來救我們。”
“聽到這里,我是挺詫異的,明明被逼得逃跑,卻還是冒著生命危險與他近距離碰面,雖然你似乎有什么方法封了他的超能力,但也十分危險不是,如果他見面的第一時刻就對你發(fā)起攻擊,想來你也沒有什么辦法抵抗吧?!?p> “你們并非懼怕他,也并不是好心,拉攏只不過想掩蓋你們的目的:讓他為救我們返回警局大樓?!?p> “我記得他說,你的名字是...張裕強?!?p> 林雨惠的話語到此,張裕強也恰好忙完手中的活,撿起手電,起身照向她。
久違的燈光刺得林雨惠眼睛有些睜不開,卻還是竭力注視著對方。
張裕強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說道:
“繼續(xù)?!?p> “炸毀大樓這件事情,看似重大危機,卻并一點也沒危害到你們的根本,真正受傷的只有罪犯們,他們成了犧牲品?!?p> “當然,你們肯定不當回事,罪犯們不管是素質(zhì)還是能力都太差了,你們謀劃甚大,不可能重用他們,碰到就像他一樣知曉些許隱秘的,”林雨惠朝那邊的大漢尸體一指,“最終只會遭受滅口這一個下場?!?p> 張裕強沒有回應她,只對著大漢尸首冷哼。
“都是群廢物?!?p> “你們對能力者很熟悉吧,透支使用能力,會讓他們頭疼欲裂,甚至昏厥,這個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吧?!?p> “倒塌的大樓下,就算他能力再強也不頂用,最后就算不死也會透支能力而陷入昏迷,你們也有機會活捉他?!?p> 林雨惠干凈利落的說出對方整件事情的指向。
張裕強沉默不語。
“我們的到來讓你們失去了機會,”林雨惠突然感嘆道,“來到時機實在太巧了?!?p> “他沒有陷入困局,反而被我們帶走一起躲了起來?!?p> 林雨惠凝視對方。
張裕強嘆了口氣。
“知道他要離開時你一定措不及防吧?!绷钟昊萃屏送蒲坨R。
“你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才親自去路上堵他們?!?p> 說到這里,張裕強贊賞的鼓了鼓掌。
“你很聰明?!?p>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張裕強擺開了雙手。
“到了現(xiàn)在這步,他已經(jīng)被魃纏住,任他擁有超能力又如何,不屬于強化系,也只是凡人之軀,以魃堪比鋼鐵般的皮膚,子彈都無法擊穿,再加上‘噬人’那特有的的強大自愈力,魃就立于不敗之地,況且,誰說她能力僅此而已?”張裕強驕傲的說道,他對魃的實力無比自信。
“他遲早會落敗,被吞噬,成為魃的一部分!”
“等等...”
林雨愣住了,她暫時無法消化張裕強透露的復雜信息,只得抓住了對方話語中的關鍵點:
“你不是要活捉他嗎?你能任他被魃吃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他必須得活著?”張裕強頓時笑了。
聽到這話的林雨惠腦中如雷般轟鳴。
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判斷錯誤,她一直以為對方為某個研究組織,以為對方是想捕獲活著的能力者以進行實驗,然而卻不是,可這樣不就與先前的判斷相矛盾。
自己一切設想都被推翻,頓時讓林雨惠不知所措。
“那你先前所做到底是為什么...”林雨惠急忙追問。
“我也沒說過你的推理有錯,”張裕強略有深意的說道,“可惜,我并沒有跟死人做解釋的壞習慣。”
他沒工夫再聽林雨惠講故事,抬手就要示意狙擊手處決林雨惠。
“你的計劃存在嚴重的漏洞!這個漏洞足以宣告你計劃的破產(chǎn)!”見此舉動,林雨惠立刻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大聲說道。
“虛張聲勢可救不了你?!睆堅姏]理會。
“魃并不是無敵的,它存在一個弱點!只要知曉,就算普通人也能殺死它!”
張裕強瞳孔瞬間收縮,舉起的右手手掌突然張開,阻止了射擊。
看到張裕強的舉動,林雨惠神情也漸漸冷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猜對了,但這卻不是一個好答案。
“你果然很在乎那只喪尸?!?p> 林雨惠終于明白,她忽略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點。
“我搞錯了一個關鍵點:你對魃的重視程度?!绷钟昊菘焖俚恼f道。
“炸毀大樓時,你并沒有帶走魃,起初我還在推測,你是看得起它的鋼筋鐵骨還是來不及將其轉(zhuǎn)移。”
“在剛剛進入地下室時,我就發(fā)現(xiàn)地下室受損情況有些不對勁,整個地下層結構都還完好,包括那匪徒在內(nèi),里邊的一切竟都相安無事,我并沒有多想,認為大樓的倒塌沒有波及到地下室只是好運。”林雨惠看向大樓那側。
“現(xiàn)在看來,是你本身就設計好的吧。”
張裕強面無表情的走向林雨惠。
“要炸毀一棟大樓,爆破拆除通常會采用三種方式,原地垂直塌落法,內(nèi)爆法,還有定向傾倒法,相信以你們的學識與專業(yè)性,三種方法一定都是知曉并掌握的?!绷钟昊萏崃颂嵫坨R,頗有深度的說道。
“不管是原地垂直塌落法,還是內(nèi)爆法,安全系數(shù)明顯更高,只要跑出一定安全范圍基本不會受到波及?!?p> “但你偏偏采用了定向傾倒法,朝向還對著警局大樓的一樓大門,如此危險,即便跑出大樓,如果逃離方向不對一樣有生命危險。”她知識儲備豐富,一些細節(jié)問題自然關注得到。
“不管是原地垂直塌落法還是內(nèi)爆法,垂直墜下的大樓建筑對地下室中的重壓都是致命的,地下室所在位置屬于大樓的側后方,定向傾倒法的朝向向大門才能保證避開了地下室。”
張裕強面無表情,白大褂下的手抬起,露出一把手槍,他將槍口頂在了林雨惠的下顎上,迫使其揚起了頭。
“你不必費心轉(zhuǎn)移那怪物,也不用擔心它的安危,因為它根本就不會有危險?!绷钟昊莶晃吠{的說道。
“保全魃,在你炸毀大樓時就已經(jīng)做到了,把金屬能力者騙回來,你存在著另外的目的...”
林雨惠沒有退縮,仰著下巴尖,凝眸與之對視,自顧自的說道:
“你要把能力者喂給那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