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怎么會在這?”代臻南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瘦弱的女子,她垂眼時墨色被深藏,便又顯出幾分溫潤,淺笑時又如同微風,輕輕巧巧地撩人心弦。
當初為何迷上她,便也是那雙眼睛。
“我擔心你。”黎錦瑟卻未抬眸,而是低下身子檢查著狼脖子上的一箭,竟能在夜間如此準確的一箭穿了狼的脖子。
那用箭之人的眼力耳力自然很好,這技術(shù)怕是她也不及。
“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了?”代臻南鳳眸底泛著一片難以置信,可下一秒?yún)s緊緊的抱著黎錦瑟,哪怕他再無能。
也不能讓隨自己的女人受傷。
“都說了,沒事?!崩桢\瑟頗反感推開眼前陌生男子,若以著前世,這男人的下場,將是去除手腳,摘去眼睛。
她不喜歡男人,更是討厭所謂的情情愛愛。
“沒事便好?!贝槟媳荒且煌?,差點站不住腳,有些落寞,心也瞬間被麻痹,就連受傷大腿傳來的痛楚也絲亳不知。
她的眼睛始終未落在自己身上,可同時自己卻甚感安慰,因為她在擔心自己。
“你受傷了?”黎錦瑟本想撇去代臻南往火堆而去,可看著他受傷的腿,無奈摻扶著他回到起火之地,讓他坐下,為他檢查著傷口。
因為救她,那傷口又裂開,深紅的血水早已浸濕了綁在上面的粗布,輕輕解開,仔細的檢查一番,傷口撕裂得很厲害。
奇怪,這傷口看似在慢慢愈合,卻與正常人不一樣?那暗紅的血液極粘稠,這不是新鮮血液該有的。
“沒事,本來追到那只老虎,卻沒曾想讓它逃了去,還被抓傷,這幾天根本沒法下山?!?p> “奇怪,真是奇怪。”黎錦瑟沾了代臻南的血,放入口中嘗了嘗起身,不管眼前男子如何的神情,平常人的血是腥咸,為何他的是甜后微苦?
起身在火堆附近尋著她想要的東西,山里什么都有,特別是草藥,忽然她眸光一定,快速抓著草藥,放入口中嚼了嚼。
來到代臻南身邊,吐出藥泥敷在那傷口上,繼而再抓起手里的草藥,全部塞嘴里,做完一連串的事,她掏出繡帕撕成兩半,為他包扎。
“娘子,以后不許你這樣?!贝槟闲奶蹫槔桢\瑟擦去汗水,溫柔地摸著自己心系的女子,難道她不嫌棄自己了?
可她竟能孑然一人進森林,這實在太令人震驚,難道她不知夜晚的森林有多可怕?多危險?
“你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毒?”黎錦瑟抓著那雙手覆在臉上的手,就那么意外的撞進了代臻南盛滿柔情的鳳眸中。
俊逸至極的臉龐掛著淡然清雅的笑意,那雙鳳眸竟不曾為他添幾分女氣,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覺,
原主記憶里,根本沒有這男人的容顏,他竟生得如此好看,不由一呆。
“不曾有過,只是過往忘得一干二凈?怎么了?”代臻南略帶憔悴的眸中散著幾分擔憂,望著黎錦瑟,她神情也十分的疲憊。
容顏卻已悄然地染上了層酡紅,秀靨艷比花嬌,似美玉瑩光。
難不成她被自己容顏驚???她不是反感自己?許是他不在這幾天,家中便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想必她也是受盡了委屈。
“沒事?!崩桢\瑟愕然的眸光一沉,深知自己失態(tài),與代臻南拉去了距離,將眼睛轉(zhuǎn)移,假裝鎮(zhèn)定。
有那么一瞬間,仿佛整個身子被那柔情浸透,很奇怪的感覺,她竟一點也不反感。
“夜晚露水深重,娘子,來為夫這,天也快亮,咱們便能下山?!贝槟献旖侨滩蛔』∑?,將黎錦瑟拽進他懷里,把所有的溫暖都傾付在她身上。
何曾見過她這模樣,嬌嬌滴滴仿若盛開在那荷葉下羞怯的蓮花,不敢露顏,竟是那么誘人。
“不用?!崩桢\瑟拒絕著那懷抱,卻沒曾想被自己一推,他竟暈死過去,難道事情果真和她想得一樣?起身拍著他的臉道:
“你撐住,我?guī)阆律?,為你解毒。?p> 代臻南迷迷糊糊中,只覺自己被一個小身板拽起………
“我想救的人,從未去閻王爺報告道過?!崩桢\瑟咬緊牙關背起代臻南,他真的很重,待下了山,回到家,再為他檢查身體,這一切,恐怕也沒那么簡單。
遙遠的天邊,一道曙光破去漆黑深沉的夜,暖陽渲染了云朵,將光明鋪灑在整個大地上。
一道瘦小的身子,背著一個高大的男子,艱難地踏在早晨第一縷陽光上,穿過森林,回到李家村。
“我沒事,放我下去?!贝槟想m已醒過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那一抹縷陽光,竟被黑暗的輕紗隱去,他第一次感受到何為恐懼。
“閉嘴?!崩桢\瑟調(diào)整好姿勢,一口氣將代臻南帶回家,回到家中,床上的狗,嚇得摔在地上,倦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莫要害怕,你照顧了孩子?!崩桢\瑟望著床上熟睡的黎云華,輕輕的將代臻南放床上,他睜著眼睛,眼里卻少了靈韻,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看來是那毒起作用了。
“娘子,我給你倒水?!贝槟喜幌嘈虐l(fā)生的一切,可身體卻是給他重重一擊,他整個人從床榻上摔下地。
悶重的聲響吵醒了孩子。
“爹爹,你怎么了?”黎云華揉了揉惺忪睡眼,從床上快速爬起,扶著地上的代臻南。
“我看不見了,娘子未來,你們該怎么辦?”代臻南抱著代云華,語氣里的落寞與心里的雜緒壓得他喘不過氣。
若真成瞎子,她還會留下?還會將兒子照顧好嗎?
“既然你眼睛看不見,那便好好休息,我自然能撐起家,也能讓你重見光明?!崩桢\瑟語氣里的倔強已是最好的定心丸。
她偏偏喜歡逆天而行。
“我是廢人一個,你不嫌棄?”代臻南閉上眼睛,嘴角泛著一扶嘲諷,不是瞎子,她都看不上,如今,她又怎看得上自己?
“乖,聽話,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你便能看見。”黎錦瑟扶著代臻南上床,鬼知道她哪里的耐心?還有那該死的善良。
她的雙手除了殺人,可未有何人在她手中活過,罷了,起起落落又何嘗不是人生?
今世便換個活法,一成不變雖好,可若換一個方式生活,許能收獲不一樣,若想要與她斗,便該改變,單單只換性子還不夠。
她需要人力,財力,還有權(quán)利,如今第一步便是財。
代臻南欲言又止,他知道,這只是安慰他,她似乎變了?卻又讓他無從說起。
“孩子,娘親好累,廚房,昨晚還留下兩個雞蛋,你先食下,待母親起床,再去菜地摘下蔬菜。”
“好?!贝迫A帶著黑球出了門,輕輕關上門。
黎錦瑟關上門,當著代臻南的面快速換上干凈的衣裳,爬上床榻,用身體示意代臻南往里睡。
代臻南眼睛雖瞎,耳朵卻不聾,也知黎錦瑟當著他的面換衣裳,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他竟有些不習慣,心里想問些什么,卻無從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