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案在月底如期舉行,奚漾在距離會議開始的前十天,提出了一個匿名投票,策劃部一下子變得騷動起來。
首先站出來說的是寧蕭,她和奚漾關(guān)系好,其他同事想說又不敢說的話就通過她來轉(zhuǎn)述,“怎么會有兩份策劃案呢?這些日子我們不是都在做同一個計劃嗎?”
“對啊,對啊。”寧蕭說完,底下幾個人跟著附和。
夏新坐在最邊緣的位置,從進(jìn)來開始就心事重重的,她并非是對自己的策劃案不自信,而是忐忑,如果同事們知道她有異議后會怎樣看待她。
眼下會議室里的氛圍更微妙,夏新的手心出了汗。
“是這樣啊,其實我知道你們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這次把大家召集起,是希望采用更公平的一個方式。如果對這次的項目有更好的計劃,都可以把自己的作品發(fā)到公司郵箱。最后匿名投票,策劃案票數(shù)最高的人,我們就采用?!?p> 有誰會真的公開反對奚漾,別說這是孔顏定下來的接班人,這話剛說出來,底下人心思各異。
奚漾說完就走出了辦公室。
晚上,于啟在樓底下堵到了奚漾。
秦奕柏坐在車?yán)?,他的微信申請一直沒通過,就大概猜到,奚漾對上次吃飯這件事情抱著什么樣的態(tài)度了。
公司門口來往的人很多,奚漾不想大動干戈,上了秦奕柏車。
于啟等候指示,秦奕柏看向奚漾。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這次奚漾選了一家咖啡館。
“有什么事情你就說吧。”秦奕柏慢斯條理的瀏覽手上的菜單,季漾看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里。
如果沒有這一茬,大概她已經(jīng)在去找季寒的路上了。
秦奕柏點了兩杯咖啡,把菜單還給服務(wù)員后,篤定的看著奚漾:“我記得你的行程表上,今天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會知道我的行程表?難道……”
“是我讓于啟打電話去你們公司的,因為不確定你什么下班,微信申請一直不過,只能用這種方式了,但愿您不會覺得冒昧。”秦奕柏在奚漾生氣前,搶在她前面解釋。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么可以聯(lián)系的地方。”如果在聯(lián)姻這件事情上松了口,那季寒又算什么呢?
一想到如果要因為她的妥協(xié),季寒將要面臨的一切,奚漾就感覺到窒息。
如果他喜歡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根本就不需要這些。
“奚漾小姐就這么肯定?那上次,為什么還要去吃飯呢?”秦奕柏對奚漾的態(tài)度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抿了一口咖啡,手指摩挲在杯盤上,那是個小貓的圖案。
“我相信你應(yīng)該很明白,上次過去,是礙于我母親?!鞭裳⒉挥X得,一次吃飯就算是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
“確實,只是一頓家常飯而已,但是那也讓我得出了一個信息,奚漾小姐對自己母親的命令還是沒辦法違抗的。”
秦奕柏輕輕巧巧就揭開了這一層遮羞布。
“那又如何呢,你敢說,在我們這樣的家庭,誰又能完全置之事外?”奚漾無畏的對上秦奕柏的視線。
“是啊,正是因為我們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也是我今天來找奚漾小姐的目的?!鼻剞劝乜戳艘谎塾趩ⅲ砼缘哪凶幽贸隽艘粋€禮盒。
“請!”秦奕柏把盒子推過去,示意奚漾打開。
“我說的話,相必秦先生已經(jīng)聽清楚了,為什么……”奚漾對秦奕柏自信的態(tài)度感到為難。
“我也說了,我們是一樣的人,那為什么一定要爭鋒相對,不能攜手合作呢?”見奚漾對禮盒絲毫不感興趣,秦奕柏選擇親手打開。
盒子開啟,里面放著一套奢華無比的珠寶。
奚漾注意到了上面的字樣,Tiffany。
誠意夠足。
“那你這又是什么意思?”奚漾想知道秦奕柏的計劃。
“很簡單,你只需要和我在長輩面前做戲,表面上裝作是結(jié)婚對象就行了。我知道明遠(yuǎn)的資金鏈出了問題。這件事情,在我們訂婚以后,會很快得到解決?!?p> “我憑什么相信你?”一個知曉她全部痛點的男人,奚漾只覺得此人的深不可測。
“我有喜歡的人?!?p> 秦奕柏的聲音陡然溫柔下來,目光也變得柔和許多。
奚漾抬了抬眼皮,相比華麗的珠寶,秦奕柏提到的這件事情,更能安她的心,“你喜歡的姑娘,就能接受你和別的女人訂婚?”
“她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鼻剞劝氐哪抗獾说?p> “你瞞著她?打算瞞多久,你是小孩子嗎?訂婚,以秦家和我母親的作風(fēng),可不會低調(diào)的辦?!鞭裳⒉粸榍剞劝貑畏矫骈_出的條件而失去了判斷能力,“你所謂的假扮結(jié)婚,就是到時候要我們所愛的人,在滿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里夾縫生存?;蛟S你可以做到,但是我不可以?!?p> “但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你應(yīng)該知道,我爺爺?shù)纳眢w撐不了多久了。”秦奕柏輕巧的指出這一點。
“我還是覺得這個計劃不行,你就能保證,訂婚以后,不會面對結(jié)婚嗎?”奚漾在知道這些事情開始就深想,康云也指出了一個關(guān)鍵點,“你身上一定有什么是秦老爺子看重的東西,否則,為什么一定就是你呢?”
奚漾想,秦老爺子不會看不出來,她對秦奕柏是沒有感情的。
“那就在那之前,達(dá)到我們的目的?!鼻剞劝刈孕诺恼f出這一句話。
“不好意思,我想就算這個計劃再天衣無縫,你也失算了一點,我們并不是一路人?!鞭裳贸鲆粡埣t色的鈔票放在桌上,起身離開。
于啟攔在了她面前,秦奕柏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至少給我一個理由,不合作的理由?”
奚漾回過頭來,既然有人要孤注一擲,她就給個痛快,“我不想讓我在意的人失望,如果和你在一起,就勢必要他委屈求全。只要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沒辦法說服自己做到這一點?!?p> 奚漾走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此行失利,是秦奕柏沒想到的,于啟啟動車子,看向他:“現(xiàn)在要怎么辦呢?”
他們的計劃里可沒有奚漾拒絕合作這一條。
秦奕柏揉了揉眉心,本來就是逢場作戲,談不上什么難受,問了句:“溫莎在做什么呢?”
溫莎就是秦奕柏的戀人,秦孔宏卻不喜歡,嫌棄她出身。
秦奕柏努力過,甚至為了讓秦孔宏承認(rèn)溫莎的存在,他甚至做出過承諾,“我不會爭奪公司里的一分一毫,換我和溫莎的名正言順?!?p> 秦孔宏只當(dāng)是孫子的戲言,冷漠的揮了揮手,“你喝醉了,等你清醒一點再和我談?!?p> 說罷,秦奕柏就被轟出書房,他來之前,是喝了幾口酒的,為了壯膽。
秦孔宏在秦家說一不二,一個眼神,就夠秦奕柏吃不消了。
“我要怎么做,爺爺才肯承認(rèn)溫莎呢?”還只有十八歲的秦奕柏天真的說。
“我以為你在秦家呆了這么多年,受了這么多的冷眼,應(yīng)該學(xué)乖了,怎么當(dāng)好一個秦家人?!鼻乜缀甑难凵窭镎凵涑霰涞墓?,殘酷又冷漠。
這時候,他不再是一個長輩,而真正成為了一個上位者。
“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本身就是錯的。是你不想爭嗎?奕柏,你和你母親犯了一樣的錯誤,自以為示弱,就可以換來自己想要的一切。然而這世界總是強者說了算?!?p> 秦孔宏一直都知道媳婦池藝霜對自己的親兒子偏愛,對秦奕柏這個婚前私生的兒子,視作眼中釘。
只要沒出人命,秦孔宏就不會插手。
男人總是需要歷練的,再說,起點比別人低,本身就輸了一截。
秦奕柏這些日子也琢磨過了,為什么選擇奚漾,秦孔宏后來給出了說法。
“奚漾是明遠(yuǎn)集團大小姐,你的出身,正好需要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名媛來配?!?p> 秦奕柏留過幾年的學(xué),不認(rèn)為僅僅是這么膚淺的理由,秦孔宏又說了,“你以為我看不到藝霜對邊臨的袒護?可是百年之后,公司總要易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牧云集團一點點被消耗。邊臨總叫我失望,可瘦死的駱駝終歸比馬大。明遠(yuǎn)現(xiàn)在有難,正是你表現(xiàn)的時候,等到風(fēng)波過去,對方也能感激你的好。你缺少靠山,我就予你臂膀,你能不能接住,和邊臨對抗,就是你的造化了?!?p> “難道這就是爺爺這一輩子經(jīng)營公司的秘訣?”秦奕柏并不能贊同這種抽絲剝繭的做法,“就從來不考慮,那些因為這些手段而對我們失望的人嗎?”
“失望?這是失敗者才會有的情緒,你現(xiàn)在不就是一個失敗者的形象嗎?”秦孔宏揭開了他身上的傷疤,也看出秦奕柏骨子里的不服氣,“等你到了我這個位置就會明白,守住一個位置,要比往上爬更難。人一旦有了野心,就會滋生出無數(shù)的欲望??催^高處的風(fēng)景,你就不會再想站在地面上。萬人敬仰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