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只知聽陛下指令辦差。其余一切不知。我前些時日查看過戶部婚書,衛(wèi)大人的妻子乃是凌氏,單名一個云字。不是謝小姐。因此稱呼姑娘沒錯?!卑泊蟊O(jiān)不急不緩解釋道。
冬生前些時日已經(jīng)去戶部在蘭州的有司更改過了,他居然不知道?靈蘊有些驚訝,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那幾日安大監(jiān)似乎不在蘭州城,是以他的屬下也懈怠了,漏報了這樣一項重要信息,不過她并不打算糾正,讓他能夠松懈了對她的監(jiān)視要去做的事情肯定也很重要,于是假裝好奇問道:“我記得安大監(jiān)前些時日出了蘭州城一趟,不知去了何處?”
安總管并不隱瞞:“咱家去了一趟柔然城。”
這柔然城是大漠中一朵奇特的存在。一城即為一國。既不向大秦稱臣納貢,也不聽令于突厥韃靼等,卻是西北重要的貿(mào)易中轉(zhuǎn)站與情報集散地。雖然有一個規(guī)定,只許商旅平民進(jìn)出,嚴(yán)禁任何有官職在身的人進(jìn)入,但是城內(nèi)各方細(xì)作很是活躍。這或許是他知曉突厥行動的原因?“大監(jiān)冒用了平民身份去的?”
安總管笑而不語,“姑娘多歇歇吧,一會兒啊,咱們要加快些速度,快些趕上公主?!?p> 靈蘊腦中突然閃現(xiàn)出劉楨離開時在她耳邊說的話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笑容。原來什么嫁衣都是假的,她的目的不光是帶走她的情郎,還有她謝靈蘊?!肮骱突噬隙疾恍盼野 !?p> “此話怎講?”安大監(jiān)對于靈蘊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有些好奇了。
“皇上無非是想知道讓先帝忌諱的那個秘密??筛赣H去世,靈均失蹤,我真的不知道?!?p> “姑娘小人之心啦,陛下只是思念姑娘罷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為人知,大家都知道了還是什么秘密。陛下早就放棄了。上一輩的恩怨,上一輩都升天了,你們還年輕,以后的路長著呢?!边@位膚色有些蒼白的大監(jiān)不論說什么,最后一句終了嘴角都是要翹起來的。
“是嗎?”靈蘊頗為嘲諷,“原來思念就可以如此不擇手段啊?!?p> 而百里之外蘭州城內(nèi),被迷暈的阿桂醒來,立刻去尋夫人,卻發(fā)現(xiàn)桌子上有一封信,而人已經(jīng)不見。
阿桂識字不多,只看出信是靈蘊寫給冬生的。
“夫人離家出走啦!”阿桂委屈,“她就是要出走為何不帶上我?一個人上路多危險?!?p> 司徒蹙眉,“夫人怎么會此時離開?”他拿起信箋看了看:“你能確定這是夫人的字嗎?”
阿桂點點頭:“我識字不多??吹淖疃嗟木褪欠蛉说淖?,當(dāng)是沒錯的?!?p> 司徒拿起信聞了聞,“這信紙有一股子怪味,夫人所用香料都是清雅型的,這味道濃重了些。”
“什么意思?”阿桂不解?!澳闶菓岩捎腥私壸吡朔蛉?,還偽造夫人書信?”
“不好說?!?p> “快給衛(wèi)大人寫信啊。告訴他夫人不見了?!卑⒐鸺奔钡馈?p> “不能寫信,”司徒阻止,“衛(wèi)大人此去危險重重,不能再讓他分心?!?p> “那怎么辦?”阿桂靈機一動:“她說要去北平找靈均公子,還要去福建。我先去北平找找看!”
“若夫人主動離開,自然會先去北平。但如果是被人綁走,那……天下之大,無異于大海撈針。首先要確認(rèn)夫人是怎么離開的。你且不要著急,我來安排?!彼就叫薨矒嶙“⒐?,著手去探查。
楚國長公主劉楨和她的準(zhǔn)駙馬一路優(yōu)哉游哉行進(jìn)了十多日才剛剛到達(dá)長安。
公主一行暫住在長安雍王府。
雍王劉清是個矮胖溫和的中年人,劉氏諸王之中最是平易近人的一位,也是最沒有野心的一位。平時喜歡煉丹修道,釣魚作畫。劉楨與他相交不多,不過也是父親的親兄弟之一,多少還是有些情分。
關(guān)中歷來富庶,一應(yīng)吃用自然都是極好的。足足半年時光,長公主才是適應(yīng)了蘭州相對清苦的生活,一來到長安,面對雍王府的浮華一時間有些不適應(yīng)。
“幾年不見,叔父越發(fā)圓潤了?!眲E與雍王互相見禮。
劉清笑瞇瞇道:“大侄女似是有些清減,不過依然光彩照人啊?!彼吹絼E身邊的周至,繼續(xù)說道:“這位儀表不凡的年輕人必然是駙馬都尉周將軍吧?”
駙馬拱手抱拳道:“周至見過王爺?!?p>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jìn)了雍王府自然又少不了和王妃以及雍王姬妾子女一番寒暄。
雍王子女眾多,一番見面禮下來,公主行禮倒是空出一個箱子來。公主和駙馬向來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但管事姑姑紅娟看著直心疼,不禁向公主抱怨道:“這長安真是養(yǎng)人的好地方,雍王子嗣比咱們先帝爺了足足一倍呢?!?p> 劉楨抿嘴笑了:“先帝一生殫精竭慮,后宮都很少進(jìn)。雍王叔嘛,聽說他除了煉丹和生孩子親力親為,其他一切都有人代勞,軍政一切不管的?!?p> 然而一向不管軍政的雍王在晚間席上突然犀利開口:“周將軍好福氣啊,如今西北重啟戰(zhàn)端,將軍就回了金陵做駙馬都尉了。恭喜恭喜!”說完他舉起酒杯,“我先干為敬?!?p> 周至大驚:“重啟戰(zhàn)端?雍王此乃何意?”
雍王也奇了:“周將軍竟然不知?”
“叔父醉了吧?我大秦如今天下太平一片祥和,哪里有什么站端?”劉楨打斷他。
年僅十七的雍王世子劉樾無視劉楨警告的眼神替父親說道:“父親前些時日得到軍報,突厥此番據(jù)說出動了十萬大軍,分攻玉門,涼州,蘭州沿線。”劉樾十三歲開始替父親打理雍國軍政,資質(zhì)雖然平庸,但勤奮上進(jìn),也將雍國料理的井井有條。他曾經(jīng)深深崇拜拋卻京城榮華投身邊關(guān)一片赤誠的周至,然而,聽聞周將軍最終還是向皇權(quán)妥協(xié)就有些許不屑。
周將軍盯著未婚妻一字一句問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劉楨看著他的眼神,知道瞞不住了,但仍不愿承認(rèn),也不能承認(rèn),“我知道什么?我與你同吃同睡,有什么事情能瞞住你?叔父快快詳細(xì)說來?突厥為何興兵?”
年輕的世子輕蔑地瞥了這位風(fēng)評不佳的公主一眼:“他們立誓要搶回河西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