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去之后正看到徐大夫在諄諄講解，靈蘊認真的聽，時而點頭，時而記下標注。
不一會徐大夫講完，起身離開：“快接你媳婦兒回去吧，我先告辭了?！?p> “先生慢走，”冬生走到靈蘊身邊，握住她的手，“累不累？冷不冷，呀，手怎么這么冰。今日怎么這么刻苦？”
雖然已經(jīng)決定同他好好談?wù)?，可事情沒有清楚之前他的親近讓靈蘊很不舒服。她抽回雙手，收拾著桌案上的書籍藥方，冷淡地說：“近日病患增多，想多學(xué)一些，既能幫徐大夫分憂，也能助將士早日擺脫疾病?！?p> “那也不能太累?！倍行┬奶邸?p> “那也比不過你大將軍操勞。夜里醉的不省人事，白天還要操勞軍務(wù)，連接收旁人捐助的棉衣這等小事將軍都要親歷親為！”靈蘊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透露出許多的酸氣。
“啊，你是怪我昨夜喝醉了？”冬生不好意思撓撓頭，“這是你在這兒的第一個冬天，你還不能體會棉衣對于將士的重要性。這里比金陵要冷上十倍百倍，不然怎么叫涼州是吧?！?p> 冬生看靈蘊并不答話，只是自顧自往前走，繼續(xù)說道：“去年朝廷只撥了兩千件棉衣，我涼州大營五千人呢，兩千件怎么分！最后周大哥決定，優(yōu)先分給那些十六歲以下的娃娃兵和新兵，老兵自愿上報有棉衣者賞銀百文，這錢是晉王和朱總督用自己的俸祿出的。可這樣，去年還是凍傷了三個軍士。唉。這五千件棉衣真的是雪中送炭，大功一件?。∥乙呀?jīng)奏請朝廷，請給蘇家封賞了。當然，我也不傻，蘇公子本也有入仕的打算，得了封賞便是拿了敲門磚了。都是花錢買官，這么做名利雙收，聰明的很吶?！?p> 聽到這里，靈蘊心里陰霾散去不少：“你果真今非昔比啊，看的如此通透?？赡銥楹握f好處給了蘇公子，不是蘇小姐一力促成的此事嗎？”
“是啊，她一個女孩，出了主意，出了銀錢，最后辦事的還是蘇公子啊，陛下若是封賞，最多賞蘇小姐個虛名，也沒什么用。但賞蘇公子的虛名就可以換來實權(quán)?！?p> 兩人說話間已經(jīng)回了營帳，靈蘊揉了揉凍的生疼的臉頰，問出了最想問的話：“那蘇小姐為了虛名前后忙活了三個月，勞心勞力的，何苦來著?！?p> 冬生沒做他想，“許是為自家哥哥鋪路唄。若是為了靈均，你肯定也會去做，對吧?！?p> “那為何是涼州大營，朱夫人就在蘭州，她為何不送去蘭州大營？”
“這，我倒沒想過……或許蘭州大營也送了吧，我明日派人打聽打聽?！?p> “我看蘇家此舉一舉兩得，既能為蘇公子的仕途鋪了路，也要為蘇小姐尋門好親事?！膘`蘊看了冬生一眼，特意慢慢悠悠說初親事二字。
“哦，這也正常，干娘嫁給干爹的時候他還是個窮困潦倒的舉人，后來才成了陜甘總督。蘇小姐想要嫁進豪門世家，怕是有些難度。若能得個封號就不一樣了。”冬生若有所思，“還是娘子看的更通透。”
“可我看，她不是要嫁進世家，是要嫁個無父無母的青年才俊。”
“這你都能看出來？”
“是啊，這個青年才俊啊，數(shù)月前對她一見鐘情，還送了一束野花定情?！?p> “是么？還有這等事兒，不過這跟她給我涼州大營送棉衣有何干系？”冬生吩咐四鳴打了一盆熱水，給靈蘊泡泡腳驅(qū)驅(qū)寒。
“因為那個青年才俊就在涼州大營啊?！膘`蘊白了他一眼，還裝！
“啊？誰啊？哎呀，你為何不早說，我應(yīng)該派他去接待蘇小姐，人家千里迢迢來了一趟，不知道他們見到面了沒有?！?p> 靈蘊耐心快要耗光了，這人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當然見面了，一整天都沒分開呢?！?p> “怎么會，今天他們和我還有武將軍軍需官馮大人一直在一起……你是說孫將軍或者馮大人？馮大人都五十多了，當她爹都綽綽有余，孫將軍三十余歲，不過人人都知道他夫人是個胡人，彪悍的很呢。不可能啊?！?p> “還有一個你怎么不說？”
“還有一個，哪還有？”
“你不算人么？”靈蘊冷哼一聲。
“我？怎么會，我有妻子，比她貌美多了?！倍形蜻^來，原來今天靈蘊冷淡都是因為蘇小姐，不禁心想，女人真是小心眼，轉(zhuǎn)瞬又很開心，這說明自己的妻子越發(fā)在意自己了?！拔艺f你今日說話陰陽怪氣的，原來是吃醋了!不過你這醋吃的真沒道理，我與她不過見了一兩面，話都沒說兩句。哪有你想的那些！”
“我們見了四五面，你就敢去搶親。你們見了一面，就去送花，也不稀奇啊。”
“我們不一樣！……不過我何時給她送花了？”
“朱夫人大壽之時，據(jù)說整個蘭州府的人都看到你從后山采了一大束鮮花，送去了朱府?！?p> “這個啊，”冬生覺得冤枉，“朱姐姐送我走的時候，跟我說什么花開了，趕緊去摘，不然就沒了，我想她大概想要用花裝點房間吧，又不方便出門，我就去給了摘了各種各樣的花。這怎么又扯到蘇小姐身上？”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留枝？朱側(cè)妃說的可是這兩句？”
“對對！”
靈蘊忍不住揪住冬生耳朵道：“讓你多讀些書，不聽話，這回不光鬧笑話，還鬧出誤會了吧?！?p> “什么意思？”冬生很委屈，明明這些年很努力看書了，尤其辛稼軒的詞句文章，他都倒背如流。
“這句話是說女子青春易逝，如果看上了，趕緊娶回家！”
“?。俊倍笛哿?。
“你送花表明心意了，可幾個月遲遲沒有動靜，人家姑娘著急了，又不能直接問你吧，就借著送棉衣的理由來提醒你！”靈蘊搖頭，“真是情深意重，下了血本了，可惜遇到個呆子！”
“那那怎么辦？”冬生著急，“棉衣不能退的，都發(fā)下去了，將士們還指著這個新棉衣過冬呢?！?p> “那你娶了她就好了?！膘`蘊沒好氣說道。
“那更不行，我又不喜歡她，干嘛娶她！”
“那你喜歡誰？”
冬生小聲嘟囔，“明知故問嘛?！?p> “嘟囔什么呢，大聲點。”
冬生大聲說道：“我只喜歡你！”
靈蘊心里很是甜蜜，“呆子，大半夜的這么大聲，被人聽到了明日不定又怎么編排咱們呢?！?p> “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反正在他們眼中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斷袖，你就是我養(yǎng)的小白臉。”
“凈胡說！”靈蘊嗔怒。
“不管了，我要摟著我的小白臉睡覺了。”說完抱起靈蘊走向床邊。
“你再寫封信給朱側(cè)妃和朱夫人，將事情解釋清楚，給晉王的信里也要再多些溢美之詞，給他們的封賞豐厚些，也不枉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了?！?p> “嗯嗯，知道了?！倍鹛鹈勖墼陟`蘊臉頰親了一下，美美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