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些伏筆你從未注意
波洛費勁地揉著自己腫起來的臉頰,這回他身上就只有右手還是完好的了。心想著女人怎么這么善變,說得好好的突然就動手打人,真是奇怪。
然后就聽見吉安娜憤怒地下樓去了——她把萬事屋的樓梯踩得啪啪作響。
好在這并不能影響波洛的心情。
他重新躺回床上,望著窗外他并不能看清顏色的天空,回想著宛如昨日的那場戰(zhàn)斗,嘆了口氣:“差得還遠著呢?!?p> 但他轉而想到,那個愛德華只是逃走了,蘇栗也沒說他被捕的消息,可能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再見吧。
他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心想著到那時候,自己一定能夠獨立戰(zhàn)勝他。
少年越發(fā)堅定了成為獵人的夢想。
看到吉安娜怒氣沖沖地下樓,頭也不回地回了家。蘇栗有些茫然地上樓,就見波洛在臥室里握著拳頭,一臉“陶醉”。
“你這是?”他驚恐地道,各種旖旎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你摸人家胸了?”
波洛笑罵道:“滾蛋!”
然后他就解釋了一番剛才的經過,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而蘇栗聽后則是一臉知曉的笑容,坐了下來,故作沉吟地長嘆:“我不給你,你不能先要啊......”
波洛更迷糊了,也懶得再想。
“這次任務的收益怕是泡湯了吧?”波洛嘆氣道。
然而一提到這個,蘇栗的笑容卻洋溢了起來,“恰恰相反?!?p> 他從褐色的短褲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白色蒸汽石,正是之前克萊恩許諾作為報酬的那顆。
“雖然那些女孩都已經被殘忍殺害,但至少咱們找到了兇手,并讓她們的尸體能夠下葬,而不是永遠被吊在那里當模特。”蘇栗道,“所以絕大部分我聯系的雇主最終都還是履行了他們承諾的報酬,尤其是克萊恩,他竟然真的將這塊蒸汽石給了咱們?!?p> 想起那個曾經為了女兒崩潰大哭的中年男人,波洛的神情暗淡下去,他看向窗外,這個世界,什么時候能改變一點呢?
蘇栗也是嘆氣,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道:“這塊蒸汽石,至少可以讓你持續(xù)戰(zhàn)斗三個小時以上!而另一只臂甲因為這次收入的額外傭金,看來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可以先做腿甲嗎?”想著之前能夠突襲愛德華,還是因為他借助一個斜坡,讓駕駛的改裝蒸汽車沖天而起,自己則在半空棄車前躍,才能一下到達二樓的高度撞碎窗戶進去。假如沒那個斜坡,等他們從樓下一一探索上去,吉安娜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所以他現在特別想要的是一只腿甲,這能讓他的機動性以及跳躍力大大地提升。
但蘇栗卻是說道:“大哥,單個臂甲你還能使用,但單個腿甲在空中根本無法有效地操控身形,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一躍而起,然后轉瞬間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的那種情形?!?p> 波洛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那畫面簡直太美,于是說道:“還是先做另一只左手的臂甲吧?!?p> “而且右手的臂甲也得維修,估計至少一個月之內你是不能再使用臂甲了?!碧K栗說,“不過說起來,看你使用臂甲和愛德華戰(zhàn)斗我才發(fā)現,原來蒸汽獵人竟然是這種強大而又脆弱的結合體。”
“當你穿上臂甲,蒸汽石也足夠的情況下,你幾乎可以和那個變態(tài)勢均力敵,一旦你摘下臂甲,或者蒸汽石耗盡,你就完全不是對手了?!?p> “是啊?!辈宓溃骸矮C人就是這樣強大而又弱小的職業(yè)?!?p> 但他又轉瞬說道:“不過也正是無數這種弱小卻又強大的獵人們的不斷戰(zhàn)斗,才有了人類現在賴以生存的八座城邦啊?!?p> “這倒是?!碧K栗點頭。
“不過我還是得繼續(xù)磨礪自己的格斗技巧?!辈逭\實地說:“就算我倆都不借助外力對打,我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p> “只能說還是缺乏旗鼓相當的對戰(zhàn)練習,每天和那些幫派的家伙打架,一點長進都不會有。”他總結道,“是時候進行點其他的訓練了?!?p> 而他又想起上次蒸汽石耗盡,讓他們陷入險境的事情。
“臂甲的蒸汽石能用多久?”波洛就覺得之前他并沒有使用多長時間,蒸汽石就耗盡了。
“上次的蒸汽石只有10g?!碧K栗解答道:“至于多長時間會耗盡,那有很多方面的影響,溫度啊,濕度啊等等。但一般來說,我制作的臂甲,滿倉應該可以裝100g的蒸汽石,以百分之50功率輸出的話,正好可以持續(xù)反應100分鐘左右,如果以百分百的功率輸出,只能使用不到50分鐘,如果以百分之150以上的功率輸出,應該能使用不到20分鐘。”
“怎么還能百分之150?”波洛問。
“強制加熱到溶解溫度唄,那種情況下,反應爐里的蒸汽石都液化了。如果以這種功率輸出,戰(zhàn)斗之后整只臂甲都會報廢的?!碧K栗看著躍躍欲試的波洛,趕快告訴他這么做的后果。
“這樣啊......”波洛只能放棄這種想法,“你能不能在臂甲上做一個計量表,否則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蒸汽石會耗盡,像上次那樣,麻煩可就大了?!?p> “有道理。”蘇栗構思著:“或許也應該添加一個能夠調節(jié)輸出功率的滑塊,以備不時之需?!?p> 兩個好友就上次戰(zhàn)斗對蒸氣臂甲的使用,互相探討著各種改良方案。
到最后,他們只能一起看向窗外的天空,各道一聲,任重而道遠。
轉眼就已經過了半個月。
波洛的身體逐漸康復,已經能自己拄著蘇栗給他用廢鐵管做的拐杖獨立走動,也真如蘇栗所說,波洛的生命力非常頑強,換別的人受這么重的傷,不在床上躺個半年都別指望能動。
這些天來萬事屋都沒有接到什么大委托,至于那些日常抓貓找狗的任務,因為波洛受傷的緣故,都改由蘇栗去完成,而波洛則負責看店。
治安管理所那邊始終沒有回傳人皮匠人愛德華的消息,看來抓捕的行動并不順利,這讓波洛的心里有了一層小小的陰霾,生怕著哪天,那個有著寄生種爪子的變態(tài),就會沖進雜貨街大開殺戒。所幸,這種事并沒有發(fā)生。
這些天來吉安娜也算消了氣,比起之前來萬事屋的次數更多了,三天兩頭就帶個菠蘿過來給波洛吃,都說是家里親戚送的——但她家顯然沒有這般出手闊綽的親戚。
而吉安娜的媽媽,服裝店的老板娘艾達阿姨,每次看到行動不便的波洛,眼神里總會帶著歉意和躲閃,她還在介意當時罵波洛是野種的事情,但后者早已經不在意了。
況且她說的也是實話嘛,波洛自嘲地想著。
這天,波洛正坐在萬事屋店門口的柜臺后,一邊吃著菠蘿,一邊等待著可能的委托。蘇栗則出去幫助一位南區(qū)的農民,去他的養(yǎng)雞場里抓一只長相奇怪的貓了。
正值午飯過后,天空中云層頗厚,陽光算不得明媚,但也還晴朗,雜貨街上的人流并不很多。
而一只手則敲響了波洛身前的柜臺。
等波洛抬頭看向對方,卻發(fā)現是一個許久未見的熟人。
小黑自來熟地拄在了柜臺上,拿出了拎著的菠蘿:“這是探望傷員的禮物?!?p> 波洛不客氣的收下,而桌上還沒吃完的菠蘿片,他則沒有一點和小黑分享的意思。
“身體怎么樣了?”小黑“關切”地問道。
“不太好?!辈寤卮?,“但對付你和你那群手下加起來應該不難?!?p> “別總開這種暴力的玩笑?!毙『谛Φ?,“畢竟你也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不會為難你的?!?p> “那一年前組織了三個幫派一起圍攻我和蘇栗的是誰?”
“形勢所迫嘛?!毙『谟蒙狭舜▋饶沁叺某烧Z,但波洛知道他根本就沒上過學:“都是兄弟們眾望所歸,再說當時幫派聯盟的主力,黑刀幫不是都被你和蘇栗搞解散了嗎?當年在這片街區(qū)說一不二的老羅爾鄧,被你打斷雙腿后,現在還在救濟院那邊靠著狗屁政府的救濟為生呢?!?p> 雖然小黑說起來云淡風輕,但波洛卻還記得那次絕對是除了愛德華的委托,萬事屋最接近覆滅的一次。面對上百個幫派成員的圍追堵截,要不是蘇栗出主意他自己藏到了東區(qū),再由波洛單槍匹馬暗中伏擊三個幫派的頭腦人物,并嫁禍其他幫派,最終導致聯盟被迫解散的話,他們萬事屋二人組在西區(qū)這里怕是已經是過去時了。
波洛不算一個沉迷在過去的人,而且這次小黑事先告訴他西區(qū)不太平,也算是一種小小的示好。
不過他還是問道:“你來我們這干什么?”
“告訴你一點事情。”
波洛側耳傾聽,邊吃著菠蘿。
“第一件事,治安官們已經放棄了對愛德華的追查,因為有證據顯示,他已經離開了風城的地界。”小黑平靜地說道。
波洛則有些疑惑:“一個人去了塞布爾荒漠?那不是找死?”
小黑一笑:“但這只是官方的解釋?!彼u了個關子。
波洛等了半天,他也沒繼續(xù)說下去,只能應承著發(fā)問:“實際上呢?”
“實際上,我的手下看到一個奇怪的右肩披著斗篷的人,在一群喬裝的火槍衛(wèi)隊的押送,或者護送下,從南門進了風城。”
波洛皺眉,他突然想起了蘇栗的推測。
小黑接著道:“而且據我調查,那個人雖然自稱為愛德華,但他其實并不是真正的愛德華。雖然西區(qū)這邊確實曾有過一個叫愛德華的皮匠,但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經去世?!?p> 聽到這里,波洛瞪大了眼睛,腦海中各種詭異的傳說開始一一浮現。
小黑趕緊阻止他瞎想:“放心放心,并不是什么死而復生的恐怖故事,你遇到的愛德華是一個完全另外的人?!?p> “你怎么知道?”波洛對其信息來源表示懷疑,雖然小黑應該在治安管理所有一些眼線。
但實際上,小黑的調查方式更為直接:“前天夜里,我?guī)窒氯ネ陂_了那個愛德華工匠的墳墓,雖然棺材里面的人肉都爛沒了,但各種特征都符合之前認識他的人的口述?!?p> 波洛心里不禁暗暗吐槽,一群人半夜挖墳才是真正的恐怖故事吧?
“所以呢?”波洛還是不懂小黑和他說這些的原因。
“所以那個愛德華并沒有妻子,他也并不是什么皮具匠人?!毙『谡f道,“而且城里的某些大人物,似乎對他很感興趣?!?p> 波洛這才恍然,為什么那天蘇栗割破他送給“亡妻”的手提包,卻完全沒有讓愛德華分神。
因為他根本不是那個要送亡妻禮物,并因此信奉邪神獲得寄生種肢體的皮具匠人!
那他又為什么出現在原本那個愛德華的家里,然后犯下如此恐怖的罪行?
他看向小黑,希望能從他那里獲取答案。
但后者卻聳肩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雖然各種跡象都表明他在信奉某個邪神,但我個人不太相信。而且在昨天,我收到了某些暗中的警告,有人并不希望我繼續(xù)調查這件事情,所以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
他看向波洛,意思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
波洛則是有些懷疑的問:“那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不記得咱們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好的交情。別說我救過你命的那種屁話了,你自己都不信吧?”
小黑笑了笑,算是對波洛話語的默認,然后在轉身離去前,說了最后一番話。
“我有過一個友女,不是那種為了滿足欲望的,我對她很認真。你也知道,像咱們這種孤兒,心里或多或少,還是渴望著一個家庭,我真的想再弄一些錢之后就退出幫派向她求婚的?!?p> “但在你去我那兒找狗的幾天前,她失蹤了?!?p> “然后一個雨天,我收到了一個裝著斷手的,手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