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桑瑜睡的不太好,從亭子回來后就補了個覺,這一睡直接錯過了晚飯,等她醒過來時外面已經(jīng)昏暗一片,下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點上照明的燭火。
她神色懨懨,睡了一覺反而更累了,倒了一杯茶水潤潤喉,起身向外走去,肚子空空如也,想吃點什么。
她走在廊上,眼皮半闔,差點連周遭的物件都看不清了,聽見迎面來的腳步聲,桑瑜遲緩地用手指撐開眼皮看了看,沒精神的開口:“原來是陸二公子啊,你干什么去?”
“你怎么了?”陸錦聲見她這般沒精神,靠著廊上的扶手差點站不穩(wěn)腳皺著眉詢問。
桑瑜反應的也慢,似乎又陷入了一瞬間的睡眠之中,“沒事,睡不清醒?!?p> “不清醒就接著睡?!?p> 又隔了一小段時間:“我餓了,肚子疼。”
朝前走,不小心撞到他輕聲說了聲抱歉,陸錦聲捏住她的胳膊,說:“想吃什么我去命人準備,你先回去睡?!?p> 桑瑜輕皺著眉,考慮這話的有利程度,點點頭轉(zhuǎn)過身:“粥,我要喝粥?!倍亲油吹脑捵詈贸孕┣宓?,否則對胃不好。
桑瑜攀著墻壁走了回去。
陸錦聲和陶六一來的時候桑瑜果然在睡,她坐著歪倒的床榻之上,雙手掉在空中,倒也有幾分乖巧。
陶六一推推她,桑瑜猛地睜眼,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么一會兒功夫她又做夢了。
無休無盡拖的她身心俱疲。
緩了一會兒才走去桌前坐下,陸錦聲坐在她面前打量她,她額頭上密密的虛汗,嘴唇也是蒼白之色,明顯是夢斷魂驚的樣子,就連呼吸都還未平息下來。
“桑老板做了什么夢?”
桑瑜拿湯勺的手一頓,又恢復鎮(zhèn)定,“沒什么,夢見死人了,嚇了一跳?!?p> 很明顯在掩蓋,陸錦聲也不再細問,只說:“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桑瑜只吃了半碗,她只是想墊墊肚子而已,不然一直隱隱作痛,回了床上,面朝里躺了下去,有些不敢閉眼,尤其是現(xiàn)在她心很慌。容易胡思亂想。
陶六一跟在陸錦聲背后出門,離她的房間稍遠,陸錦聲便開口問:“她經(jīng)常做噩夢?”
“那倒沒有,主子是從上回生病之后才開始噩夢的,好一陣了?!庇袝r候怕到一整晚不睡,光在白天睡覺。
“下去吧?!?p> 輕輕的推門聲,桑瑜皺著眉側(cè)頭回望,是陸錦聲。
“陸二公子還有什么事?”
待他走進,桑瑜聞到一點清香,還挺好聞的,與他平時身上的氣味不一樣。
陸錦聲遞給她一個香囊,鼓鼓漲漲的,“把這個掛在床頭,睡得穩(wěn)些?!?p> 這是他自己用的,他從前總是莫名其妙的煩躁,焦慮不安,所以備了很多。
桑瑜感覺略微訝異,她隨口的敷衍他竟放在了心上,事實上對于她來說不一定有用,她沒有煩躁,更沒有睡不安穩(wěn)這一說,她只是容易想起她的過往,以至于衍生出無數(shù)血腥的場景,每次醒來便是劫后余生之感,她這得看心理醫(yī)生吧。
“謝謝?!鄙hそ舆^,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總不好推拒。
陸錦聲沒在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桑瑜把香囊掛在床頭,留了一盞燭火,閉眼躺下,一幀一幀的畫面像是快閃一般滑過腦海,還自帶音效。
桑瑜爬起來,心想,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她在房間里或站或立,過了兩個時辰,桑瑜決定去外面吹吹風,輕手輕腳的走到庭中,直接出了棲玖小筑。
街道長長的一條,寂寥無人,桑瑜能看見街道兩旁掛起的燈籠,是這夜里唯一的亮點,桑瑜并沒有走遠,只是沿著一段路來來回回,消遣時間。
月亮從烏云里一點一點移出,桑瑜坐到一處臺階上,手里是隨意撿來的樹枝,借著月光打量了一番,摸出雕刻刀來。
她太過認真,以至于都沒發(fā)現(xiàn)背后來了人。
一把短刀貼在她的脖子上,桑瑜呼吸一滯,樹枝廢屑刺痛手指都不敢縮手。
她忽然有些后悔,她現(xiàn)在正是被懸賞的時候,萬一卜家已經(jīng)知道她了,礙于溫七九的面子不敢闖進棲玖小筑,所以她跑出來不是自尋死路嗎。
“大哥,是卜家派你來的嗎?”桑瑜小心的問。
既然他沒有即可了結(jié)了她,說明他應當是想把自己帶回去領那懸賞金。
“你是女人?”身后傳來他的聲音,順帶連貼著她脖子的刀都松懈了些。
桑瑜覺得有些奇怪,這聲音有些耳熟,她沒細想,他不知道她是男是女,那么就說明不是卜家的人。
“是,我是女…”還沒等她說完,背后的人就砸了下來,砸在她肩頭,他的下頜硌得她肩膀生疼,他手中的短刀也隨之落在桑瑜的腿上。
桑瑜有那么一瞬間的怔愣,咋了?聽見她是女的打算碰瓷兒?
桑瑜把他的頭從肩上托下,他蒙了半邊臉,頭發(fā)全束在腦后,是個少年。
桑瑜猶豫了一下,拉下他的面巾,借著月光一看,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將她炸在原地。
花賊?。?p> 桑瑜有點慌了,花賊一身黑色短打,雖然看不見有鮮血流出,但是隨便一聞便知道他肯定是失血過多才暈倒的,他是個江湖人,定然是經(jīng)過一場廝殺。
環(huán)視了一圈,背上他就走。
將他安置在她床上,頃刻間便染紅了淺黃色真絲被褥,桑瑜恐他背上有傷。
拿過一旁的燭火仔細查看,他腰腹上有刀傷,還在滲著暗紅的血。
桑瑜覺得他情況不太好,匆匆向外走,敲了敲溫七九的房間,好一會兒才傳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門從里開,似乎沒想到是她來:“桑瑜?”
“有件事要你幫忙?!?p> 溫七九聞到她身上散發(fā)的腥甜氣味,是血的味道,“你怎么了?”
桑瑜拉起他就走:“一時半會兒說不清?!?p> 進了她的房間溫七九忍不住皺眉,滿屋子都是血的味道,他不是很適應。
他看見了倒在她床上的男人,燭火就放在一旁,映出的床單上浸開一片暗紅色血漬。
“他是花賊,我之前給你提過的那個?!鄙hび贮c了兩盞燭火,把屋子弄的亮些,“他受傷了,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我不知怎么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