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胤仙君,留步!”
夙胤聽見身后的有人叫喚,叫喚的法子還如此新鮮別致,便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個身著一襲水袖清衫袍的中年儒雅男子牽著丹纓款款而來,慈眉善目的,對著夙胤便是作揖:“方才多謝仙君出手相助,相救小女?!?p> 轉(zhuǎn)頭又拜見蘺蓁,道:“風(fēng)神臨淵,拜見蘺蓁上神?!?p> “仙君?”夙胤啞然失笑,連忙擺擺手道,“受不起受不起,我呢,就是凡人一個,雖然修了些術(shù)法,但還沒這個階品,叫不得叫不得。”
風(fēng)神臨淵,六界紀(jì)所載,乃是活了上萬年的老輩神仙了,雖然沒他師父這么高的階品,但自然也是叫不得的,哪有沒當(dāng)?shù)拖群盃敔數(shù)姆ㄗ?,還是個比自個大上好幾萬歲的人稱的,非得不折壽不是?
“丹纓拜見蘺蓁上神?!备谂R淵身后的丹纓巧笑盼兮,乖巧地點著頭,對著夙胤又道,“方才我父神不在,若非你救我,我怕是要傷的不輕。”
“多大點事,無須掛齒,再說了,那劍本就不是沖著你而來的,我擋下也是正常之事,不過還好,我皮厚實了些,沒什么大礙。”夙胤沒心沒肺地笑著。
蘺蓁心里暗暗腹誹一句,若非她當(dāng)時出手擋去了流月虹影大部分的威力,哪還有這皮猴子蹦跶的余地?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臨淵微微笑道,執(zhí)起夙胤的手腕。
夙胤只覺從手腕間不斷緩緩淌進一股極為溫?zé)岬撵`力,像是在泉水之中泡騰著,滲透進每一寸靈脈之處。
半晌,臨淵撤開了手,道:“此乃謝禮,還望夙胤仙友不棄?!?p> 夙胤揮了揮臂膀,方才的傷痛全然不再,只覺身輕如燕,大喜道:“我身上的傷……痊愈了?多謝風(fēng)神!”
丹纓也隨之一喜,道:“連帶著你上回的傷,父神都幫你一塊兒治好了?!?p> “上次我受傷你也在,這次你也在,看來咱們還挺有緣分,你叫丹纓是不是?”夙胤爽朗一笑,直直地看著丹纓,月牙色的衣裳下,有著乖巧女兒家的溫柔與和善,像是水一般清柔優(yōu)雅。
聽著面前俊俏的少年說出自己的名字,丹纓臉上浮現(xiàn)不自覺的緋紅薄薄,結(jié)巴了好半天才道:“嗯……我也知曉你的名字,夙胤?!?p> “我看你和那兇巴巴的瓊?cè)A很要好的模樣,我的名字應(yīng)該是沒少從她那里聽到吧?”
“這……”丹纓一時語塞,怎么說也不是。
正當(dāng)?shù)だt糾結(jié)一番想出口時,卻只對上少年此刻的星眉劍目,清秀朗朗卻別有一番的堅韌執(zhí)著,周遭也緊跟著一片朦朧眩暈之感。
好像是與不是,都沒那么重要了。
“哈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罷了,你可別放在心上?!辟碡匪实?。
“不會不會……”丹纓耳根子一紅,桃花般的臉蛋上浮起淺淺的緋色。
“丹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丹纓偷瞥了一眼夙胤,戀戀不舍地轉(zhuǎn)身跟上臨淵,隨著風(fēng)神踏云駕霧而去了。
“你可撿了個大便宜啊,小子?!碧y蓁悠悠道。
“什么便宜?”夙胤被蘺蓁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找不著北。
“臨淵可不僅僅是讓你的傷痊愈,還額外贈了你一千年的靈力,嘖嘖嘖……果然是一輩混得開的老神仙,出手倒是闊氣?!?p> “真的?!”夙胤跳了跳,下意識便想運氣查看,被蘺蓁擋了擋,“先別忙著運氣,回去再說也不遲。”
夙胤興奮地連眉毛都揚了起來,一路都是連跑帶跳。
“蘺蓁上神?!碧y蓁行到一半,眼見著一只腳便要踏出南天門外,卻被攔在門口的小不點給阻住了。
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阿岑,一上來就屁顛屁顛地邁著小步子抱住蘺蓁的腿。
“阿岑,不得無禮。”穆清負手而立,向他們走來。
“蘺蓁上神?!蹦虑逑仁切辛硕Y,后道,“阿岑吵著要見您,下君便想著能否在南天門外碰個運氣,遇見上神?!?p> 穆清瞥了一眼阿岑,繼續(xù)道:“阿岑冒犯上神了?!?p> 蘺蓁一邊對著穆清擺手,一邊摸摸阿岑的頭,道:“無妨,讓他抱著吧?!?p> 蘺蓁蹲下身子捏住阿岑軟的一塌涂地的臉,聲線不禁柔和了幾分:“小不點,找我何事?”
一旁的夙胤也蹲下身,戳了戳阿岑憨態(tài)可掬的腦袋:“這小孩倒是可愛!”
蘺蓁沒好氣地斜了一眼夙胤,陰陽怪氣道:“天帝的小外孫,能不可愛么?”
夙胤瞪大了雙眼,直接上手像是揉面團似地捏了起來:“原來是小天孫吶……你多大了?”
“唔……阿岑今年兩百歲。”
夙胤嘴皮子一抖,雖然習(xí)以為常,但是還是默默將手縮了回來。
敢情跟這小不點比起來,自己才是小不點。
“上神為何這么快就走了?阿岑都來不及與上神告辭?!毙〔稽c握著拳頭作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呃……你上神我有事,所以不得不先走一步,穆清也算是在我門下,若你日后來了昆侖,我再好好招待你,如何?我那兒可是有六界都喝不到的佳釀?!碧y蓁道,眼底柔色漸濃。
阿岑眉眼彎成了極好看的月牙,鼓著腮幫子點點頭。
二人逗弄阿岑了一會兒才起身,蘺蓁執(zhí)起阿岑的手對穆清道:“阿岑與我有緣,有空便來棲梧峰坐坐吧?!?p> 穆清甚是驚喜,連連道:“自然自然,多謝上神?!?p> “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蘺蓁道。
“上神?!卑⑨龅刈ё√y蓁的衣角,戀戀不舍道,“阿岑母妃未能得見上神很是遺憾……”
“有機會定會見著的。”蘺蓁嘴角揚了揚,寬慰道。
“蘺蓁上神一向獨來獨往,藐視天族六界的規(guī)矩,不把其他仙家放在眼里,遲到早退,本就是司空見慣,小殿下怕是多想了?!敝灰姯?cè)A負劍而立,轉(zhuǎn)頭便換上了一席烈焰紅裝,冷眉橫目的模樣。
夙胤一抬頭便見著瓊?cè)A那盛氣凌人的模樣,萬分嫌棄道:“這瓊?cè)A怎么跟狗皮膏藥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方才我倆讓她如此下不來臺,她哪里會咽的下這口氣?”蘺蓁漠然道,抬眸看著瓊?cè)A。
她倒要看看,瓊?cè)A能如何。
瓊?cè)A死死地盯著蘺蓁,眼里好似能噴出火來,方才在席間若非玉衡姑姑提點,她還當(dāng)真未發(fā)現(xiàn),那穆清看蘺蓁的眼神,哪里是什么正經(jīng)眼神?又想著方才穆清決然退婚的無情模樣,才明白了始末,好個不要臉的狗男女!現(xiàn)在還在這兒你儂我儂的模樣,簡直可惡!
“瓊?cè)A!回來!”身后姍姍來遲的涂驀拖著一把老骨頭正叫喊著瓊?cè)A回去。
“哎哎哎……聽到?jīng)]有,你爹在叫你回去呢!”夙胤嬉皮笑臉道。
“滾開,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瓊?cè)A冷聲呵斥道,目光不離穆清與蘺蓁半寸。
“你不是來找我報仇的?不應(yīng)該啊……像你這么心胸狹隘的神仙,居然不是來找我報仇的?那你這么緊迫地前來,是要干嘛?”夙胤刻意喋喋不休,見瓊?cè)A一直盯著穆清,出口戲謔,“那你莫不是來挽留你那未婚夫婿的?哦,是前未婚夫婿。”
蘺蓁側(cè)眸看著自家徒弟如此嘚瑟的模樣,想來是得了臨淵的千年靈力,高興地忘乎所以了。
瓊?cè)A秀肩猛地一抖,轉(zhuǎn)手便出了一道劍光朝夙胤打去。
夙胤挑了挑嘴角,方才得了風(fēng)神的一千年靈力,此番倒正好可試試自身的修為如何了。
未在瓊?cè)A意料之中,夙胤會躲開,只見夙胤牢牢地站定在南天門前,不偏不倚,手腕一翻便將那和著火焰未熄的赭黃色余暈給收了下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嘖嘖嘖……怎么失了夫婿,連功法修為都大減了?”夙胤歪著頭笑著,三句不離瓊?cè)A的痛處,這模樣,別提有多欠揍了。
瓊?cè)A眸色一黯,掌中燃起青黃色的蓮朵似火焰灼灼,頓時靈力大漲?!百碡?,你欺人太甚!”
青蓮血火。
雖然跟著凜蒼不到百年,但是這青蓮血火的真本事,還是學(xué)到了幾成。
夙胤眼見著青紅色的蓮花忽明忽暗地朝他席卷而來,內(nèi)力一催,便將全身的靈力灌涌出來,擋住瓊?cè)A的攻勢。
瓊?cè)A櫻唇微微一動,聲音冷到骨子里:“你上當(dāng)了?!?p> 面前的瓊?cè)A忽地閃現(xiàn)不見,緊接著的便是從夙胤身后而來的一股泛著黑氣的血色滾來。
夙胤自是沒料到,瓊?cè)A竟使了分身,后脊不得防備,硬生生挨了一記。
“夙胤!”蘺蓁二話不說便從指尖凝聚出一道白光,牢牢護住夙胤。
蘺蓁冷下眸子,一面扶起倒地淌血的夙胤,一面漠然道:“瓊?cè)A,貿(mào)然傷我棲梧峰之人,可是蓬萊涂驀借給你的膽子?!”
當(dāng)真是許多年來未曾動過如此大的怒意。
蘺蓁這一斥,叫穆清與阿岑都顫了幾顫。
瓊?cè)A心下一頓,被蘺蓁這逼人的氣勢嚇了一番,斂了分身,卻仍是硬著嘴皮子:“蘺蓁上神,你勾引穆清,引他退婚,害我蓬萊顏面盡失,此番賬又該如何算!”
涂驀眉毛都揪成了一團,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拼命地拽回瓊?cè)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