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總是淅淅瀝瀝的,擾人的緊。
她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著她精致的五官,神色清冷,如墨的長卷發(fā)落在背后,襯著高挑有致的身材,韻味十足,有種難以琢磨的美。
她的身后依舊是滔滔不絕的聲音,和著雨聲,竟詭異的相互配合。
“安醫(yī)生,我真的很恨他們!每次看到我女兒我都犯惡心,她就是一個惡魔,破壞我的家庭!”
她那張濃妝艷抹的小臉全都揪在一起,面目猙獰,似乎在控訴,在反抗。
“劉小姐,今天是最后一個療程了,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聲音平緩而具有穿透力,讓人沉迷。
對面的女人明顯愣了下,扯了扯嘴角:“我……叫劉英啊,安醫(yī)生,你怎么了?”
安末潯輕勾了勾唇角,不可知否的點了點頭:“好,我告訴你一個徹底的解決方案。”
“你說!”女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抓著包的手緊了緊。
她倏地彎下腰打量著她,嘴角依舊帶笑,只是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中倒映著女人驚慌失措的模樣。
“殺了她?!?p> 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三個字,女人一下子愣住,整張臉都在詮釋著不可思議,沉默了許久,她才怔怔道。
“……安醫(yī)生,難道她真的不配被原諒嗎?”
安末潯圍著她打起轉(zhuǎn)轉(zhuǎn),高跟鞋觸地發(fā)出極有節(jié)奏的聲響。
“她應(yīng)該被原諒,因為大家都覺得她很可憐,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好不容易擁有了父親,卻被繼父侵犯,我們都很同情她,都不會怪她,可是你一直耿耿于懷,那就沒辦法了,你是她的母親,應(yīng)該有權(quán)利收回她的生命。”
女人迷茫的雙眼隨著她的聲音漸漸染濕:“是啊,母親有資格收回孩子的生命,她那么不堪,早該死了?!?p> 安末潯靠在桌子旁,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線條嫵媚,又用她鬼魅般聲音對女人說道:“可惜你沒有資格……”
女人像被戳穿秘密般的驚恐抬頭,又躲閃的落下目光:“你什么意思?”
“因為你不是劉佳佳的母親,你是劉佳佳?!?p> “我不是!我是劉英,你在胡說些什么!”
她作勢想要起身逃離,安末潯習(xí)以為常的按住她剛要起身的動作,語氣淡然:“別急,我要和你說一個秘密,其實……你出事的那天我也在,哦,是劉佳佳出事的那天?!?p> “不可能!那天只有佳佳和那個男人!”女人斬釘截鐵的說。
“你又不在,你怎么知道?”
女人不在說話了,只謹(jǐn)慎的看著她,深怕再被問出什么。
她湊近她,沒有感情的敘述著。
“那天也是下著小雨,家里很亂,地上全是酒瓶?!?p> “別說了?!?p> 女人捂住耳朵,渾身顫抖。
“那位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打著她拖著她,將她關(guān)到房間里?!?p> “別說了?!?p> “他禁錮住她的手腳,撕開她的衣服,強(qiáng)行占有著她的身體……”
“別說了!”
她的一聲沙啞的嘶吼徹底劃破了慘不忍睹的真相,她苦苦掙扎,小心掩埋的真相。
“我錯了……我錯了……”
“你沒錯?!彼恼Z氣終于柔軟了些,輕輕拍著女人的肩膀。
女人低著頭小聲嗚咽:“……她恨我,是我破壞了那個完整的家,好不容易擁有的家……”
安末潯笑了笑:“你覺得她如果恨你還會讓我來救你嗎?”
她反駁著她:“不會的!沒有人會救我的,沒有人能夠救我,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很臟,她很討厭我?!?p> “很討厭我……”
她臉色逐漸蒼白,嘴唇顫動著縮成一團(tuán)。
安末潯把手機(jī)伸到她眼前,她微微一怔。
是聊天屏幕,這是她的手機(jī)。
安末潯一頁一頁往下滑著放著語音讀著消息。
媽媽:佳佳,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
媽媽:孩子,我永遠(yuǎn)都不會放棄你的,求你也不要放棄你自己。
…
媽媽:佳佳,你今天好點沒?我馬上就要去醫(yī)院了,給你買了幾件新衣服。
…
媽媽:對不起佳佳,對不起,你再也不會理我了對不對?你再也不會叫我媽媽了對不對?
…
媽媽:佳佳,媽媽好想你……
一年里,每天都會給她發(fā)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可她一次都沒回。
聽著熟悉的聲音,她腦子里還是混沌一片,卻默默濕了眼眶。
“你的母親已經(jīng)原諒你了,或者說,從來就沒有人怪過你,那個厭惡你,憎恨你的母親是你自己塑造出來的,劉小姐,惡夢該結(jié)束了,她在等你。”
女人抬起頭,目光如炬卻依舊有些迷茫:“那個“她”是誰?誰在等我?”
安末潯難得的咧開嘴笑:“是劉英,你的母親,你的媽媽?!?p> 劉佳佳抹了把眼淚,臉上的妝漸漸暈開,露出一張清純天真的臉龐,洋溢著讓人著迷的微笑。
……
雨下的愈漸大了起來,安末潯依舊立在落地窗前,只是診療室里只有她一個。
整個診療室都是黑色調(diào),辦公桌上只放著一堆病人資料,給人的感覺就是寂寥沉悶,和她一樣。
“安醫(yī)生,剛剛顧夫人打電話過來,說您的母親去了顧家找你?!?p> 助理沈容,跟了她三年。
“我知道了?!?p> 沈容張嘴還想說些什么,看著她晦暗不明的臉色還是垂眸安靜的走了出去。
她望著窗外的景色,想起前幾天前安母和她說后父去世的事,想必現(xiàn)在安意和安誠兩姐弟已經(jīng)回家了。
在她的印象里,繼父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加上長年被安母擺布,家里的事基本上都是安母說了算,他的存在感一再降低,估計也只有去世這種事才會讓人想起他曾經(jīng)存在過了。
安末潯最后處理好劉佳佳的事,把余后的一些事都交給了沈容,沈容是她難得信任的人。
她有條不紊的開了輛不是太夸張的汽車去了安家。
雖然安家的房子是她給買的,但她還真沒來過幾趟,買房的時候來過一趟,裝修的時候來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