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彩排

　　許月看著清一色平均身高188的男模特穿上漢服，做好造型，捂著胸口，默默平復(fù)了一下情緒。

　　“老板，你哪兒找的人？帥我一臉！”助理還在收工具，化妝師過來拍了拍許月的肩，直愣愣盯著那群人。

　　許月剛要開口，就被來自人群的驚呼聲打斷了，回頭一看，呆住了。

　　這才是活的“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xì)步，精妙世無雙?！?p>　　蓮步輕移間，環(huán)佩叮當(dāng)，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活生生的大家閨秀，仿佛穿越時空，真的出現(xiàn)了眾人眼前……

　　許月眼睛一亮，卻又很快黯淡了，她一直都知道挽歌漂亮，絕無僅有的漂亮，作為老板，她樂見其成，可是，應(yīng)該沒有男人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吧，就像是挽歌之前的‘月份男友’一樣，陳醫(yī)生，會是三月，還是四月？

　　那邊的一聲聲贊嘆和恭維，落在許月耳朵里，插在心口上。

　　憑什么……

　　恃美行兇是她，薄情寡義是她，喜怒無常也是她。

　　憑什么……

　　淪落到發(fā)傳單的地步，遇見了自己，負(fù)債的時候卻因?yàn)橐粡堈掌莱鋈?，三段劇情短片，直接在漢服模特圈封神，粉絲比三線女明星都多。

　　憑什么……

　　前男友遍地都是，還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繼，哪怕?lián)Q了一個又一個城市，她還是如魚得水。

　　就因?yàn)橐粡埬槪?p>　　許月看著那邊艷若桃李的臉，第一次覺得如此厭惡，哪怕，最開始，就是因?yàn)檫@張臉才找了她的。

　　“月姐，咱們能開始了么？”策劃是許月請的專業(yè)人士，不僅僅負(fù)責(zé)他們“霓裳”的走秀，還有整個活動的。

　　“霓裳”是承辦方，擁有絕對決策權(quán)，不單單是走位而已。

　　“可以?！痹S月緩過神來，轉(zhuǎn)身拿了對講機(jī)和圖紙，投入到彩排里。

　　一遍又一遍的敲定，程無憂第一次覺得古代人坐轎子也不容易。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程無憂感覺，頭要掉了。

　　……

　　“挽歌姐，喝水！”

　　程無憂趴在桌上，耷拉著手，面對著呼啦呼啦轉(zhuǎn)的小風(fēng)扇，卻感覺不到多少涼意。

　　外面還有水珠的礦泉水被放在面前，程無憂一下子就從昏昏欲睡中醒過來了。

　　“謝謝?！背虩o憂看了眼，兩個男人正抬著箱子，一個女生在發(fā)水，聽見她的聲音，回頭沖她笑了笑。

　　好吧，不認(rèn)識。

　　應(yīng)該是工作人員。

　　“頭痛吧？我也痛，這個簪子，感覺無法呼吸了！”白荼抱著裙子，徑直坐在程無憂對面了。

　　“……你來干嘛？”程無憂瞥了眼，金光閃閃的簪子，千足金，她帶來的。

　　不過，她哪來那么多錢？

　　……

　　白荼：“看你死了沒?！?p>　　程無憂：“……現(xiàn)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白荼：“我不，你這兒有遮陽傘，涼快。”

　　程無憂：“你哪兒沒有？”

　　白荼：“沒有?！?p>　　程無憂看了眼那邊空落落的遮陽傘以及椅子上的姓名，扭回頭。

　　程無憂：“有什么廢話就抓緊說，別耽誤我發(fā)呆。”

　　白荼：“……”

　　白荼：“好歹是同事，你能不能對我友好一點(diǎn)兒？”

　　程無憂看了眼，果斷搖頭。

　　……

　　白荼：“……我不是學(xué)美妝的嘛，上次去蘭市接單，沒事兒我就去逛了一圈，那邊的商場不少，琳瑯滿目——”

　　程無憂：“說人話?！?p>　　白荼：“好吧，就是說，蘭市沒有體驗(yàn)館，但是有不少袍子，市中心得天獨(dú)厚的環(huán)境，而且在招標(biāo)?！?p>　　程無憂：“你應(yīng)該找許月，找我說這個干嘛？”

　　程無憂喝了口水，找她有什么用，她把“霓裳”的股份都還給許月了，都是拿低保過活的。

　　“我的意思是，我們倆單干，店面我都選好了。”白荼喝了口水，打量了一下程無憂。

　　“那你自己做唄，叫我干嘛？”程無憂扒拉著小風(fēng)扇，心不在焉。

　　白荼：“你是不是傻？我自己能做的了叫你干嘛？”

　　程無憂：“……我也不會??！”

　　白荼：“我只要你的錢和你的臉，別的，都不需要?！?p>　　程無憂：“……”

　　程無憂瞪著白荼：“我沒錢了……”

　　白荼：“我信你個鬼，五十萬，利潤五五分?！?p>　　程無憂：“我現(xiàn)在是負(fù)資產(chǎn)?！?p>　　白荼：“除了這個，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坐等收錢就行?！?p>　　程無憂突然伸手，白荼想都沒想，直接躲開了。

　　“你再捏我臉，咱們連同事都做不了了！”

　　白荼抓著程無憂的手，氣鼓鼓。

　　“好吧，不過，這個事兒呢，你可以去找許月，她有錢，而且有工夫。”程無憂繼續(xù)趴著，撐著腦袋。

　　“你是不是傻？許月接了那么多的聯(lián)名，拿我們?nèi)齻€人的名義圈錢，我們一分錢分不到就算了，還總是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p>　　白荼手上的礦泉水瓶都癟了，往桌上一放，根本站不穩(wěn)，轱轆轱轆滾遠(yuǎn)了。

　　“瓶子……”

　　“瓶子不重要，最新一期的宣傳片你看了么？”

　　“……出來了？”

　　“我說宣傳片的策劃案和劇本。”

　　“……我一直都是開拍前一個周才拿到的?！?p>　　“?。?！我為什么是提前一個月？”

　　“可能，你蠢?！?p>　　“……跑偏了，我想說的是，新宣傳片，一如既往沒有男的不說，這次已經(jīng)不是你反串了，而是直接拍純愛?！?p>　　“……”

　　“你能聽懂吧？”

　　“……”

　　“拍這種的，都不用跟我們商量？我賣給她了？咱倆本來就有CP粉，這是要榨干粉絲？”

　　“……”

　　“合同是快到期了不錯，可是，用不著這樣吧，這個月，有三個拍攝，還有一個在幾百公里之外?！?p>　　“……”

　　“未來一年的款?！?p>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p>　　程無憂擰開瓶蓋，慢悠悠喝了口水。

　　“你知道個鬼！劇本是我一個朋友寫的，她弄水印的時候，看見了店名，這才跟我說的?！?p>　　“可能，屯著呢，或者，打折?！?p>　　“我朋友是網(wǎng)絡(luò)作家，月入過萬，還有個身家過億的男朋友，找她寫劇本，你覺得可能打折？”

　　“也不一定是我們拍，不是說，合同要到期了么?！?p>　　“妙妙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場地了，你跟我說這個？”

　　“……再說吧，我好熱，不想說話。”程無憂抓過小風(fēng)扇，怎么三月的天，悶熱的像是六月。

　　“隨便你吧，反正我也沒有多少粉絲，被消費(fèi)的，大半是你的粉?！卑纵币豢跉舛略谛乜?，扇著扇子小臉還是紅紅的。

　　“我過去想辦法處理一下我的頭，想通了再找我吧！”白荼看了看挽歌，搖了搖頭，又抱著裙子回去了。

　　程無憂坐起來，看著不遠(yuǎn)處忙忙碌碌的一群人，不少人臉上都是汗，明明，這都晚上七點(diǎn)了，風(fēng)扇吱呀吱呀的轉(zhuǎn)，廉價到不用細(xì)聞都有一股塑料味，這是他們統(tǒng)一發(fā)的。

　　又不算是統(tǒng)一。

　　畢竟，除了幾個粉絲量過得去的，他們都沒有。

　　就連剛才兩塊錢的礦泉水，都只有她們幾個人有，其他的，一塊錢的不說，還是常溫的。

　　這邊場地是借了一個廣場，由政府出面的，仿帝都華燈的小華燈已經(jīng)亮了，白茫茫的光，灰冷。

　　減緩不了一絲的煩熱。

　　“挽歌姐，那邊快要準(zhǔn)備好了，我們要統(tǒng)一再排幾次，您看……”

　　工作人員戴著工牌，氣喘吁吁過來，臉色紅潤至極。

　　“我隨時都可以?！背虩o憂默了默，“喝口水？如果你不嫌棄我喝過的話?！?p>　　“……不嫌棄！謝謝挽歌姐！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