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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五千年

第四十七章、登仙

地府的五千年 張東樓 3030 2020-05-16 09:30:00

  山,是不太有名的山。

  人,是不在意名氣的人。

  應(yīng)曜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一個很有名氣的女人。

  山頂?shù)娘L(fēng)有些清冷,許負(fù)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應(yīng)前輩,你不冷么?”

  應(yīng)曜笑道:“我已功成造化,將登仙位,寒暑已不能侵了。”

  許負(fù)羨慕道:“前輩的功法雖沒有諸多神奇,卻是正途啊?!?p>  應(yīng)曜擺擺手,說道:“不過是有些機緣罷了?!?p>  許負(fù)道:“前輩登仙之后,還請代我捎句口信給我?guī)煾??!?p>  “鳴雌候但說無妨!”

  許負(fù)有些羞愧,言道:“就說我自知登仙無望,有負(fù)師父的期望,怕是無言再見老師了?!?p>  應(yīng)曜想去安慰她,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仙道本就艱難,多少同道上下求索而不得,數(shù)十年艱辛卻只留下黃土一抔。誰敢說自己便一定能夠登仙呢?應(yīng)曜有些感傷,感傷于那些同道,感傷于仙路。

  我和妲己就是在他感傷的時候到了這座無名的小山上。

  “先生,您也來了!”許負(fù)恭敬的行禮。

  應(yīng)曜看著我們有些疑惑,許負(f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她也不知道我與妲己的來歷,叫做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妲己只是看了看應(yīng)曜和許負(fù),經(jīng)歷過雁門的慘象,她到此刻還是不太愿意說話。

  我道:“山野散人吳啟,特來為淮陽一老送行?!?p>  應(yīng)曜打個稽首,道:“見過道友,敢問道友從何而來?”

  我笑道:“人世幻夢,不過匆匆一朝,又何苦問這般多呢!”

  應(yīng)曜笑道:“道友說的是,卻不知道友如何得知我今日登仙?”

  應(yīng)曜的臉色很平淡,無喜無怒。這是要化仙的前兆,脫離人世情感,明悟是是非非,從此波瀾不起,以天地公心出發(fā),重新思考世間一切。

  我道:“下一次相見的時候,你自然會明白?!?p>  應(yīng)曜點了點頭,繼續(xù)看向高空。

  許負(fù)裹緊了衣衫,問道:“先生神異,可知我?guī)熜值南ⅲ俊?p>  我自是知道張良的消息的,他現(xiàn)在是地府一洲的州丞,僅在閻君之下。與秦朝的恩仇也早已在人間結(jié)束,因此和嬴政君臣并沒有什么沖突。

  嬴政大度,也不追究他曾經(jīng)刺殺過自己的事情。

  張良反倒和扶蘇成為了朋友,扶蘇現(xiàn)在有很多朋友。他這樣的人,是該有很多的朋友。

  大秦長公子,仁義之名傳于九州。人間多得是敬仰他的人,地府也多得是敬仰他的鬼。

  扶蘇有一種氣度,一種繼承自他父親卻又顯得截然不同的氣度。內(nèi)斂而溫柔,聽說有許多年輕的女鬼去拜訪他,送給他美酒和瓜果。

  對許負(fù)答道:“張良如今在地府任職,官階很高,至于具體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許負(fù)聽了我的回答,道:“不知他有沒有見到老師,老師已經(jīng)很久不曾到過人間了?!?p>  我笑道:“黃石公如今忙碌的很,日后你們自有相見的時候。”

  許負(fù)點頭,也隨著應(yīng)曜一起看向天空。

  天空很晴朗,沒有云彩,一絲的云彩都沒有。

  天界那里正下來一個神仙,那是南斗星君中的度厄星君。接引升仙之事本該是太白負(fù)責(zé)的,但太白和楊戩帶著諸子去了極西還沒有回來,因此度厄星君來代職。

  南斗星君主掌延壽渡人,和地府打的交道也不少。延壽之事要由功德來定,由南斗星君六司初審,地府諸閻君復(fù)審,名單上交天帝審批。天帝通過之后會行文到地府,再由地府給南斗六司回文。

  接引升仙有專用的通道,是一道道的階梯,從天界逐漸落在人間,以示仙凡有別,登臨天界便是由凡化仙。

  給妲己解釋著這些門道,許負(fù)也在一邊聽著。雖不得登仙,她卻還是對這些興趣不減。

  應(yīng)曜并沒有什么變化,還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他此刻在經(jīng)歷五感六識的轉(zhuǎn)變,注意不到周邊的動靜。

  階梯漸漸落到了山頂,度厄真人從天界一步步的走下來。

  許負(fù)瞪大眼睛在看著度厄真人,她師父黃石公雖也是天仙,卻從未顯現(xiàn)出這等神異來。

  妲己也稍有些震驚,地府的神仙們也沒有這樣做過。只是這些年來見過了不少場面,因此并不失態(tài)。

  有些失態(tài)的是應(yīng)曜,他此刻已從五感六識的轉(zhuǎn)變中退出來,以仙人的視角回首了人間種種。眼角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淚,那是最后的對凡世的眷戀。從此之后,即便回到凡間任職,也不會是從前的那個凡人了。

  度厄真人不曾想到我會在這里,正想行禮,被我以眼色阻止。

  度厄真人知道我不想暴露身份,就繼續(xù)走流程。

  從袖中抽出一卷竹簡,天界現(xiàn)在很喜歡這東西,姬昌的生意壟斷了整個行業(yè)。

  對著應(yīng)曜念道:“人間淮陽應(yīng)曜,修行有成,天帝特詔接引,入凌霄寶殿覲見受封?!?p>  應(yīng)曜頓首道:“應(yīng)曜領(lǐng)命,煩請道友帶路!”

  度厄真人收起竹簡,道:“道友隨我來吧?!?p>  應(yīng)曜跟著度厄真人登上階梯,一級一級的向天界走去。每走過一級臺階,走過的臺階就憑空消失掉。天界的奧妙非凡,不是凡間所能揣度。

  許負(fù)在嘗試著揣度其中的奧妙,不時皺著眉頭,不得其解。

  登仙的過程并未引起絲毫的波瀾,除了憑空顯化的階梯就再也沒有沒有什么神奇之處。

  可這世間的玄妙又有什么能超過虛空造物?階梯就是最神奇的變化了。

  妲己也在看著消失的階梯,問我道:“那是什么樣的法術(shù),可以如此神奇?”

  我道:“那不是法術(shù),那是一種玄奧的道法,是天帝以天尊的道行所建。”

  妲己不解的看著我。

  我解釋道:“天地間有諸多的玄妙,即便是道祖也還在其中不斷探索,我們所能知的,也只是其中的部分罷了。道法是一種對自身所修來的道和理的闡釋,沒有固定的法門,一個神仙能悟得什么樣的道理,就會有什么樣的道法。天帝執(zhí)掌一方世界,所領(lǐng)悟的道理便有創(chuàng)造的部分,因此可以虛空造物,化作登天階梯。”

  妲己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許負(fù)也聽得迷糊,問道:“先生,這道理的理解以何為準(zhǔn)呢?如何能得知自己感悟到的就是對的呢?”

  我道:“沒有定準(zhǔn),卻也有一定之規(guī)?!?p>  許負(fù)追問道:“何解?”

  我道:“道理若是對的,天地同力。道理若是錯的,天地皆逆。此天地為公道至理,非人間福禍。”

  許負(fù)還是有些不解,思考了片刻,又想詢問,卻不見了我和妲己的影子。

  凡人總是想知道修行者的日子是什么樣的,修行者總是想知道神仙的日子是怎樣的快活。

  凡人不是修行者,修行者也不是神仙。凡人自然不會理解修行者,修行者也自然不會理解神仙。

  許負(f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卻也無法讓她感受一個神仙的所知所感,所見所聞。如果可以的話,我早就對妲己這么做了。妲己的修行一直進(jìn)展緩慢,甚至是沒有進(jìn)展。我很頭痛這件事,神仙終究不是萬能的,也會有一些煩惱。妲己的修行,就是我的煩惱。

  妲己并沒有問我為什么悄悄離開,她并不是很喜歡許負(fù),這個女人帶給她的感覺太過冷淡,一種對生命完全忽視的冷淡。

  我?guī)еチ死?,上古諸神起源之地。老師在人間的故居所在,我曾經(jīng)成道的地方。

  昆侖山巍峨而高峭,本身所擁有的嚴(yán)寒可以隔絕塵世的窺探,這或許是人間為數(shù)不多的清靜之地了。

  昆侖已經(jīng)沒有曾經(jīng)的諸多神妙,昆侖其實從來沒有神妙過。使它神妙的是居住在昆侖的神與仙,還有諸多的隱居在此的修行者。

  昆侖無神圣,已逾八百年矣。

  老師的草屋已經(jīng)不在,曾經(jīng)青草遍地的地方如今只是厚厚的白雪。

  雪花如柳絮般飄落,模糊了人的視線。

  昆侖修行者已經(jīng)不足一掌之?dāng)?shù)了,修行的圣地已經(jīng)荒蕪。

  修行并沒有荒蕪,塵世間的修行者超過了上古之后的任何一個時代。很多人下到市井之中,過著凡人的生活,保持著修行的心。

  這和上古的時候有些類似,人與修士本就沒有太多的區(qū)別。

  我當(dāng)初成道的地方是昆侖的一處峭壁,筆直的從地面挺立起來,高入云霄。那峭壁的頂端有一塊很大的青石,那時候青石的周邊長著許多雜草。

  而今青石還在,周邊卻只有冰雪。

  妲己不敢靠前,雖然對于鬼神來說,高度并不會帶來絲毫的傷害,但她還是不敢,她還在保持著一種凡人的心態(tài),這或許就是她修行的阻礙。

  站在青石上,向下望去,茫茫的白雪旋轉(zhuǎn)而下,落盡看不到盡頭的深淵。

  仙路或許就是在峭壁的底下往上爬,爬上來的是仙,在過程中的是修行者,站在下面往上看的是凡人。

  但無論是仙,還是修行者,亦或是凡人,都只是這個過程中的前行者罷了。

  所謂的區(qū)別,只是站立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感受到的東西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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