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按兵不動
“這個吳虎!”魏琛讀著親信遞來的戰(zhàn)報,氣得咬牙切齒。
他知道蘇墨用暮州侯對抗西戎,安嵐侯作接應(yīng);用肅親王對抗北狄,令霜北王吳虎在一旁協(xié)助,誰知道霜北吳虎竟然撤兵了!他揚(yáng)言若是圣上被紅顏魅惑一天,他就一天不發(fā)兵,直到蘇坤退讓令蘇墨從政治中永遠(yuǎn)脫離。
表面上是針對蘇墨,其實(shí)是針對誰不言而喻,這只不過是一個讓他能明面與蘇坤叫板的機(jī)會罷了。
不過最近還是要讓蘇墨收斂鋒芒,雖然朝廷上的唇槍舌戰(zhàn)沒完沒了,十有八九都是不服蘇坤,但誰也不敢真拿蘇坤當(dāng)筏子——蘇坤在這么說也是皇上,而且蘇坤是從腥風(fēng)血雨中歸來之人,決不是什么軟柿子!
柿子需挑軟的捏,蘇氏一脈人丁稀薄,蘇坤不能捏,肅親王還是塊硬骨頭,能捏得動的也就蘇墨這一個了。
魏琛一陣苦笑:要是蘇墨知道她被自己比作柿子,估計又得被氣過去吧?
“將軍,公主殿下那邊珠璣過來了,將軍還是準(zhǔn)備一下為好?!庇鸺蔚穆曇衾洳环缽拇巴忭懫?,魏琛只瞥得見一個女子的背影。
羽嘉徹底放棄了他,直言“對情愛之事毫無經(jīng)驗(yàn)”,直白地拒絕了對蘇墨心理分析的要求?,F(xiàn)在羽嘉除了每日正常匯報工作之外幾乎不說廢話,匯報完就走,一點(diǎn)兒也不肯多留。
果真,約莫一刻鐘后,珠璣來了。
“清染今天怎么樣?”魏琛照以往一樣發(fā)問。
誰知一向都笑著的珠璣此時潸然淚下,她哽咽著道:“奴婢無能,雖然恨不得替殿下受罪,但還是……”
魏琛來不及聽她說完,忙忙走了出去。
……
蘇墨斜臥在榻上,一雙明眸被折磨得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昨夜斷斷續(xù)續(xù)咳了一夜,能睡好才怪呢。蘇墨揉著咳得隱隱作痛的胸口,嘆了口氣。
自己這身子怎么感覺比前生還不好?難不成是因?yàn)榍吧裁炊疾幌肷岛鹾醯剡^日子所以這病才沒纏上她?
算了算了,反正對她而言只要牽制住魏琛就好了。魏琛這人簡直就是天上的將軍,一聽打仗兩眼放光,八匹馬都拉不回來?,F(xiàn)在邊境沒有什么慘重敗績還好,要是聽說哪個重要城池淪陷,估計就算是她也拉不住魏琛吧?
這魏琛一走,另一處戰(zhàn)場的局勢就很難說了,所以魏琛不能出現(xiàn)在任一方的戰(zhàn)場上。
蘇墨低頭看著地圖,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如今似合已分,西方的暮州侯,西南的蜀中侯以及霜北王吳虎不臣之心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來;東北一代的久安侯沒什么動靜,雖是個天高皇帝遠(yuǎn)不服管教的主兒,不過倒也是無礙;其余的各個諸侯他們的狐貍尾巴還在好好藏著。
“殿下在看地圖做什么?”明玉端著藥走了過來,看著蘇墨在地圖上勾勾畫畫,不由得好奇地問。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碧K墨接過藥,一飲而盡,還是被苦得皺了皺眉,“珠璣今兒怎么有點(diǎn)兒奇怪,是底下小丫頭不懂事給她氣受了?”
一大早蘇墨就見珠璣的眼睛紅紅的,珠璣說是被風(fēng)吹的,蘇墨對這個說法全然不信。
明玉雖然知道是為何,不過她也不好直言,只得隨便扯了個謊:“倒是沒人給珠璣氣受,大抵是想念家中父老,珠璣畢竟是良家女入宮的,哪像奴婢無父無母孑然一身呢?”
“珠璣跟我這么多年,也該放回去與家人團(tuán)圓了?!碧K墨放下藥盞,明玉收了,“明玉我記得你入宮還在珠璣之前?”
明玉不好意思地笑了:“殿下記性好,奴婢是家族落難而隨劉嬤嬤入宮的,劉嬤嬤是先皇云貴妃身邊的得意人兒,云貴妃見奴婢還算機(jī)靈,就奴婢在身邊陪殿下玩,珠璣是在奴婢后一二年才到殿下身邊的?!?p> 既然魏琛還沒過來,蘇墨便與明玉閑話幾句,前生她從來沒主動去探知身邊人的家世:“你入宮早,家中的事可還記得?”
明玉一怔,馬上搖了搖頭:“記不太清了,奴婢這些都是劉嬤嬤跟奴婢講的,劉嬤嬤還讓奴婢不許聲張呢?!?p> 的確,罪臣之女沒入掖庭決不是什么光彩歷史,那個劉嬤嬤今已作古,明玉是誰家女兒早就成了個謎。
明玉容貌出眾,聰穎靈慧,又帶著異族風(fēng)韻,綜在一起蘇墨隱隱能推測出她應(yīng)該是哪家落罪權(quán)貴與異族女子的孩子。自從先皇迎娶安明熙后,士族常以納安嵐女子為風(fēng)流雅事,十個權(quán)貴家能找得出五六家金屋藏嬌。
“當(dāng)日父皇在的時候也很喜歡你,父皇還說連我都比不上你呢。”蘇墨回想著當(dāng)年在雛鸞宮中的歲月,“那時父皇讓我每次見他都必須帶你去,有一次你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不到人,我就帶珠璣去見父皇,父皇還發(fā)了一通好大的脾氣呢?!?p> 先皇生前對明玉極為上心,明玉的吃穿用度賞賜之物與蘇墨幾乎相同,以至于新來的嬪御差點(diǎn)兒把明玉當(dāng)成了另一位公主。
“先皇待奴婢的好,奴婢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奴婢要把先皇待奴婢的好報答在殿下身上啊。”明玉笑道。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清染?”
明玉開了門,見魏琛站在門外,對上魏琛溫和的目光,一張俏臉登時飛紅了。
“將軍,你來了?!?p> “不是你家殿下讓我過來的么?”魏琛訝然,一雙眼睛直直越過明玉去尋找蘇墨。
明玉這才反應(yīng)過來魏琛的溫和是給蘇墨的,看向她只不過是看向蘇墨時未收斂一絲余溫,她忙忙低了頭,斂卻心神,引著魏琛到了蘇墨的榻前。
蘇墨知道明玉對魏琛的傾慕,不過魏琛對明玉可沒什么留戀,從他毫不留情一劍貫心就能看出,自己還何苦讓自己身邊人受魏琛這般委屈呢?
“明玉,你出去?!辈坏忍K墨說話,魏琛就先下了令。
明玉嘴角抽搐了一下,站著沒動,眼睛直直看著蘇墨。
殿下內(nèi)室里什么時候輪到魏琛說話了?
蘇墨目光一沉,一雙滿含慍怒的眼睛望著魏琛。
魏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解釋道:“我有話要對清染你說,要是讓下人在一旁聽著,不太好吧?”
說著,他朝著蘇墨擠了擠眼睛,明玉在旁邊看得分明,只覺面紅心跳,忙不迭逃之夭夭:
“殿下與將軍請自便,奴婢告退!”
見屋中只剩了他與蘇墨,魏琛從懷中拿出那封戰(zhàn)報:
“清染,這是北狄的戰(zhàn)報。”
蘇墨打開一看,臉色驟變:戰(zhàn)報上赫然寫著肅親王駐扎處被北狄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但霜北王吳虎遲遲按兵不動!
難怪魏琛今日如此反常,原來如此。
“霜北王吳虎真是混賬,就像肅親王打敗仗對他有什么好處一樣!”蘇墨氣得把戰(zhàn)報往旁邊一丟,恨得大罵道。
“清染,吳虎確實(shí)有反心,但你知道他按兵不動的原因是什么么?”魏琛沉聲問。
蘇墨嘴角掠過一抹輕輕的諷刺:“不就是想要自立門戶么?哪個諸侯不想自成一國?若不是我們蘇家人少,除了哥哥就剩我了,估計有的都想行廢立之事把持朝政了!”
“倒不是這般,吳虎直接發(fā)難的對象是你。他不愿聽從你的安排行事,女子不應(yīng)該沾染兵權(quán),清染你還是……”
“女子不當(dāng)染兵權(quán)?”蘇墨冷冷一笑,“誰說的?”
魏琛一怔:“霜北王吳虎給皇上的奏章——”
“我是問你,誰說這是女子沾染的兵權(quán)!”蘇墨激動得雙頰暈紅,仿佛霞染海棠,濃艷奪目,“魏和湛,知道我進(jìn)宮的人只有你,是誰放出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