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明宮諸臣同慶，后花園女帝遇襲
距離昨日的光景已經(jīng)一天的時間了，長安城中暗潮涌動，狄仁杰一臉無奈地坐在巡捕房中，手中把玩著那個金色的象笏。
一天時間了已經(jīng)，對于身后那人的布局他完全沒有頭緒，雖然昨日確實有幾個地方被他發(fā)現(xiàn)可能藏有墨瞳或者素瞳，但是進去找了很久卻是什么也沒找到。
“難道就這般放任他們做下去？”狄仁杰握著拳頭，狠狠地說道，好似那幕后的人就在他眼前一般。
“大人，有件事情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李元芳邁著步子走了進來，面對狄仁杰拱手說道。
“講。”
“今日乃是長安城的建國日，女帝在長安城中尋找歌姬舞姬，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進大明宮了，似乎是牡丹園的那位的主意?！崩钤季従徴f道，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狄仁杰瞪大了眼睛“難不成？不好，元芳，你快去通知李白，就說危機要來了。”
李元芳自然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前往李白所在的那個小酒屋，而狄仁杰則是馬不停蹄地前往大明宮。
大明宮中，粉墻黛瓦，金石鎮(zhèn)水，主殿之中，各大官員齊聚一堂，只不過是差了狄仁杰而已。
“狄愛卿公事繁忙，今日還在為長安城中的事情操勞，諸位愛卿不必拘束，狄愛卿不久之后便會趕來?！蔽鋭t天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莊嚴，面對諸大臣時，倒是也有幾分的柔和。
底下的大臣們這才放開了手腳，吃吃喝喝好不快活，片刻之后，一堆身著羅裙的女子魚貫而入，涌入了殿內(nèi)，其中還有一隊帶著琵琶的琴女，在舞女中倒是十分顯眼。
“陛下，今日乃是長安建國，普天同慶，自當(dāng)是應(yīng)該慶祝，可惜臣方才偶得一卦，這城中不日便會生出變故，甚至還會牽扯到那個地方?！泵魇离[舉起酒杯，適時地抓住了樂聲停息的那個瞬間，對著武則天說道。
武則天皺了皺眉頭，今日大慶，本不應(yīng)該在這時再提國事，可是按明世隱的性子，也確實不會說出這般不和時宜的話來，本該奇怪的事情似乎也就變得有跡可循了。武則天思索片刻，便對著一旁的侍女低語了幾句，侍女聞言點了點頭，走到了明世隱的旁邊。
明世隱聽完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一下，似乎是聽到什么令他開心的事情，飲了杯中的酒便是離席了。周圍大臣們看著明世隱這般模樣，都是十分詫異，不過也并沒有人去深究原因，畢竟大慶當(dāng)前，今日任何的國事都可以暫且放他一放，來享受這來之不易的一晚清閑。
武則天也在不久之后離開了席位，聽宮女所說好像是去花園散心了，大臣們也樂的如此，有武則天在，多少還是有些拘束的。
武則天來到后花園，果真看到明世隱已經(jīng)到了，血紅的面具反射著微弱的月光，給周圍的花朵添上了幾分妖異的紅色。
“愛卿，你說的那個卦象究竟為何？”武則天臉上帶著幾分急切，問道。
“卦曰：霹靂雷霆震天風(fēng)，來時驚恐去歡榮，大廈將傾驚百里，長野四望萬事空?！泵魇离[一字一句地將卦詩念了出來，每念一句，武則天的臉色就變一分，直到最后，已經(jīng)被驚恐替代。
“此乃，此乃傾國之兆啊。”武則天緩緩說道，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般，問道“愛卿可有解決之法？”
明世隱緩緩地搖了搖頭，還有四句詩他并沒有告訴武則天，即便其中可能隱藏著破局的辦法。因為這將傾的大廈，將會由他一手促成“臣不甚清楚，臣所卜之卦，只有這四句詩?！?p> 武則天想不透會是什么事情讓長安城陷入覆滅的危險，她腦中只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就是狄仁杰，如果非要找到一個能看破此局的人，那一定是狄仁杰了。
她正要往出走，明世隱卜卦所用的那個散發(fā)著光芒的環(huán)狀物中延伸出了一條淡黃色的線條，將她與明世隱連在了一起，頓時一陣虛弱之感傳來，武則天感覺她的力氣都被這條鏈子帶走了一般。
“愛卿這是做什么？”武則天一字一句地說道，雖然她極力想讓自己帶上平日的威嚴，但在此時的她說出來，卻像是一種卑微的請求。
“陛下可知道為何平時卦象皆是八句，而今日卻只有四句么？”明世隱緩緩開口，在花園門口，一道人影正在緩緩地靠近。
武則天想到了什么，一臉不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明世隱，當(dāng)初狄仁杰勸告自己小心此人，現(xiàn)在卻是自食其果了，也好，要是自己的性命就交在這里，也不用面對長安城覆滅這個事實了。
“陛下！”花園口一道聲音傳來，帶著執(zhí)法官平日里所建立起的那份獨特的氣勢，花園中的三人皆是一驚，明世隱看到來人笑了笑，讓旁邊那個身著黑袍的人將一顆藥丸喂進武則天口中。
狄仁杰正想阻止，身后一道勁風(fēng)襲來，一把血紅色長劍攜著一股不可阻擋的姿態(tài)朝著狄仁杰砍來，狄仁杰不得已只得閃向一邊，那劍劈在地上，一道道裂縫便隨著長劍落地四下散開。
明世隱哈哈一笑，朝兩人揮了揮手，自己則是化為漫天的牡丹花瓣，不見蹤影。另外兩人見狀也是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園中，月光之下，唯剩狄仁杰與昏睡在地的武則天。
狄仁杰緩緩靠了過去，武則天似乎聽到了聲音，努力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來人，整個人便放松了下來“狄，愛卿?！?p> “陛下，先別說話，我讓宮女去找御醫(yī)?！钡胰式軐⑽鋭t天的頭靠在自己的臂彎當(dāng)中，說道，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火，龍有逆鱗，觸之必死，狄仁杰自認為他不是龍，但是也有自己不可侵犯的原則與領(lǐng)地，武則天，一定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現(xiàn)在這一部分被人侵略，就好像是一頭獅子，被另一頭獅子侵犯了自己的領(lǐng)地一般，這頭獅子已經(jīng)生氣了。
武則天點點頭，整個人再一次昏睡了過去。不多時御醫(yī)便趕到了，狄仁杰先是讓宮女送武則天回寢宮，又在門口等待御醫(yī)的結(jié)果。
“摧筋斷骨散，狄大人，陛下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至少憑著老夫的醫(yī)術(shù)，對陛下的病疾束手無策。”老御醫(yī)說道。
“摧筋斷骨散？這是何物？為何從未聽過這種毒藥的名字？”狄仁杰問道。
“這是醫(yī)界盛傳的無藥之毒，也就是說無解藥的毒藥，大人沒聽過也很正常......”老御醫(yī)還未說完，就被狄仁杰打斷了。
“杜太醫(yī)，狄某所求是如何治好與這藥物毒性究竟如何，而不是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狄仁杰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說道。
“大人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這摧筋斷骨散，中者不可用內(nèi)力，并且經(jīng)脈會受到緩慢的損傷，經(jīng)脈之后便是人體各處脈搏，饒是陛下這般人物，怕是也......”老御醫(yī)豎起了三根手指頭，而后搖了搖頭。
“杜太醫(yī)，那就沒有什么辦法了嗎？”狄仁杰急忙問道。
“或許神醫(yī)扁鵲會有辦法，但是神醫(yī)行蹤不定，而且神醫(yī)既醫(yī)人又殺人，脾氣古怪，怕是......”老御醫(yī)說道“而且這段時間內(nèi)陛下切忌動用內(nèi)力，否則神仙難救?！?p> 狄仁杰無力地垂下手臂，對老御醫(yī)說道“還請杜太醫(yī)不要把陛下中毒的事情說出去。”
“大人請放心，臣知道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崩嫌t(yī)說完，便離開了。
狄仁杰看著武則天的房門，眼睛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柔情以及憤怒，只要看到這扇門，他就能想起明世隱大笑的聲音和毫不顧忌轉(zhuǎn)身而去的樣子，只要想到這些，他便恨不得將明世隱生吞活剝。
“狄仁杰?！泵魇离[的聲音從狄仁杰身后傳來，狄仁杰一驚，胸中壓抑的怒火讓他不由得喝出聲來。
“明世隱！”狄仁杰正要向前，卻被明世隱身旁的那個人吸引住了目光。
“在下要是沒有猜錯的話，狄大人應(yīng)該打算連夜帶陛下離開吧?！泵魇离[笑了笑，“既然我讓她武則天變成這副模樣，又怎么會給她機會讓她痊愈呢？”
狄仁杰聽到這副言語，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心里的那個預(yù)想，正在逐漸地變?yōu)楝F(xiàn)實，而在這局棋中，他狄仁杰，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不足道，甚至于，沒有任何作用。
“先不說這個，你知道我旁邊的這個人是誰么？”明世隱指著身旁的男子，問著狄仁杰，像是一只驅(qū)逐不能的夢魘，死死地纏繞在狄仁杰的耳邊，他已經(jīng)有所猜測了，關(guān)于長安，關(guān)于長城，以及，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先王之子，李信。”明世隱看著狄仁杰的表情，這種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他掌控的表情，他便不由地感到愉悅，果然，在這長安城的局中，弈者只有他一個人，能與他對弈的人，沒有。
他每說出一個字，眼前狄仁杰的臉色就陰沉一分，這是先王之子，是典獄城中，所隱藏著的真正的罪惡。
“不過你也不要這般臉色，因為整個長安城中的人，都不能幸免，只有將王土建立在廢墟之上，才能將人心歸屬于王朝之中，不是嗎？”明世隱緩緩說道，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jīng)歷了人事百變醞釀出的陰沉。
轟隆隆——
雷聲響起來了，繼而，是蔓延至整個長安城的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