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聽著院外依然未停的敲打聲,拍著自己身邊的凳子,對著黑熊精道:“起來吧,坐下,我們聊聊?!?p> 黑熊精誠惶誠恐的不敢起身,見小白不似作假,賠笑著站起身,顫巍巍的找了個空地盤腿坐下了,沒敢坐到小白身邊,身上的道袍將他還沒進化完的帶毛的腿很好的遮蓋住了。
小白這才問道:“你這衣服何處來的。”
不怪小白對著衣服好奇,實在是他看見了這上面的圖案好多地方都有,就連地府里的小鬼許多都有這樣的圖案,
一個大圓,黑白倆開,內(nèi)藏兩個小圓,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里面流轉似的。小白初見這樣的圖案心中就不喜,仿佛有什么令人恐懼的力量在里面。
黑熊精抬起頭道:“凡是道家修仙之人皆穿此服?!?p> 小白道:“這圓是何意?”
黑熊精道:“此為陰陽八卦圖?!?p> 小白不解,看著這圖,既恐懼,又隱隱的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黑熊精接著道:“陰陽八卦,分別是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分別對應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自然現(xiàn)象,天帝以陰陽八卦作為道家的不二法門,意為道法無邊,諸邪避退?!?p> 小白心中了然,多半又是這天帝作妖,為享人間供奉,搞出這許多花樣出來。
小白又問了許多人間如今的事,開始黑熊精還忐忐忑忑的結結巴巴的,沒說上半炷香的時間,就對面前的小童性子有所了然。
這大人修為雖不低,可其實就是個表面上兇巴巴的,心底卻是心慈手軟的。
要不然,也不會對于他們的挑釁一滴血也未曾見到了。
兩人一直聊到外面的敲擊聲停了。
爬山虎一下子從桌子上撐起身子,下巴上一片樹葉的印子,模樣顯得有些許滑稽。
爬山虎張著嘴巴動了動,嘴巴都僵硬了。
小白對著黑熊精微微一笑,乾坤袋往它頭上一罩,黑熊精頓時就與它的手下在乾坤袋中見面了。
小白三人往院子外走去,無一人敢攔,士兵們自動的退避三舍。
爬山虎對著士兵做了個鬼臉,就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從一個士兵的跨下響起,小珊瑚捂著嘴巴,嫌惡似的跑遠了。
院外。
只見幾個大漢脫力似的攤在地上。胳膊上青筋暴起,渾身被汗水打濕了。
小白口中吐出一大口水將爐火中的水澆熄,“嘶嘶”的聲音伴著陣陣白煙嗆得人一陣咳嗽,小白像是感覺不到滾燙的溫度,將爐中的玄鐵拿起。
只見手掌大小的玄鐵,一邊被砸扁了,一邊還是個鐵塊的形狀。
砸扁的一邊,刃口如葉片般輕薄,陽光照耀,閃著刺眼的白光,鋒利錚亮。
小白露出滿意的微笑,不理瑟瑟發(fā)抖的一眾士兵,拉著小珊瑚和爬山虎,騰起云,就往北方飛去。
取得玄鐵的小白很快采得玄冥草,回了地府。
姑匣看著縈繞著絲絲黑氣的玄冥草,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姑匣催動自身靈氣,將玄冥草變成一顆黑色的藥丸強行放到了蔣子文的口中。
只見吞下玄冥草后的蔣子文,靈魂開始一點一點的凝聚,原本快要透明的靈魂,仿佛有什么東西將一個一個的碎片一點一點的粘合在一起般,很快靈魂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姑匣帶著小白等人退出蔣子文的屋子,飛身到湖中涼亭,詢問小白這一趟去往人間的事情。
小白將事情如實相告,包括將北極狼和黑熊怪裝進地府的事也說了,連采摘了數(shù)十株玄冥草的事也一并告知了姑匣。
姑匣呵呵一笑,真不愧是蔣子文的人,這性子都養(yǎng)的這般相似。
雖說不是帶的人類入地府,這妖怪入地府也是不怎么合乎規(guī)矩的,不過想想不過是一只四千年的小妖,也無傷大雅,況且這妖還想入天帝麾下,這姑匣就一點意見也沒有了,擼就擼了來吧。
不過,這玄冥草……
姑匣剛想開口替殷憶卿開口討要一株,小白就開口道:“姑匣大人,小卿最近在您那里可還乖吧?小白想著她也是魂魄受損,或許這玄冥草對她修復魂魄也有所幫助也說不定尼!”
姑匣頷首,接過小白遞過來的玄冥草,想了想,又還給了小白。
小白怔愣了一下,就聽姑匣道:“或許,給另一個人更合適?!?p> 小白不解,姑匣站起身,走進驚鴻軒看了看蔣子文,對小白說道:“好好照顧你主人,不出今夜,他自會醒來,等他好些了,我再來尋他?!?p> “姑匣大人,你還沒說是誰尼?”小白道。
姑匣笑笑,“他自會來找你的。我還要去找十殿之主商談一些事,先走了?!?p> 姑匣走后,殷憶卿便回了廣明殿,這些日子來,她和姑匣大人相處的極為尷尬。
以她僅有的感覺來看,沒來由的覺得姑匣大人對她不喜,她也不知道為何,她在月語臺荷里可乖了,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沒撩貓,沒逗狗。
甚至他還幫南邊的老伯種糧食了尼??匆姳边叺墓邮炝?,她也沒敢私自去摘,都是侍女摘好了,她才敢吃的。
可是姑匣大人一個笑臉都沒給她,也不和她說話,殷憶卿覺得姑匣大人比小嚶還要冷。
這五日來,她沒有一刻不想回到廣明殿中去的。
主人雖然平時對她們疾言厲色的,但是主人一點也不可怕。
反而是不說話的人才越發(fā)的讓人覺得疏離。
回到廣明殿,殷憶卿是撲進小珊瑚的懷里的,平時小珊瑚對她最好,她最喜歡和小珊瑚趴在湖邊逗小花蛇玩。
小白大人總說,她是丟了一魂一魄的人,是心智不全的人類,可是她感覺她和他們是一樣的啊,小白大人說,她總有一天要恢復神智離開這里的,她是地府的孟婆,有自己的職責。
殷憶卿看著小白大人手中舉著的黑色蓮花狀的玄冥草,心里本能的厭惡,其實她一點也不想恢復神智,但是,好像每一個人都希望她恢復似的。
就像面前的這個眉目俊朗的男子,看著她眼底的愛慕讓她本能的想逃避,想遠離,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命官看著殷憶卿往后退了一步,心下不解,開口問道:“你不想恢復神智嗎?”
殷憶卿抬頭,不解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他怎么知道?自己沒有表現(xiàn)的很明顯吧?
命官突然回憶起,香香那天晚上被種下斷靈草時說的話:“洛璃,你可曾想過,在神力和保命之間我的選擇是什么?你怎可私自替我做主?”
洛璃想到當時自己沒有詢問香香的意見就直接將斷靈草放于香香的體內(nèi),香香當時受傷的神情。
可明明正常人都會選擇保命啊,他做的有什么不對?
如今,時過境遷,再設身處地的回想當時的場景,也許,自己做錯了嗎?
看著小憶剛才往后退的那一步,他才猛然的驚覺,也許,現(xiàn)在的她有了和自己一起玩耍的伙伴,不需要去忘川做著孟婆的活計,這才是她向往的生活吧?
而不是恢復神智等他告訴她,她是他妻子的轉世,此生還要與他在一起吧。
洛璃此刻的心突然被抽空了一般,他腦子里閃過了無數(shù)的念頭,就是小憶不愿意與他在一起。
他給香香種下斷靈草時,香香的抗拒。
他給莫離安排人生時,莫離的逃離。
他扮做韓信與她訣別時,她的挽留。
此刻的她,本能的抗拒玄冥草修復魂魄時。
這一切,難道是他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