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平地起風(fēng)波
外婆正在攤子前忙碌著，耳邊傳來刺耳粗魯?shù)拇蠛嚷?，如平地一聲驚雷，震得附近的人七魂八魄抖了幾抖。
“婆子，每樣都給我來一份！”
外婆抬眼一看，只見面前站著一高一矮，一黑一白，胖胖的兩個(gè)彪形大漢。
開口說話的這個(gè)，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滿臉橫肉，眼如銅鈴，面似黑炭，濃密黑粗的胡子遮住了半邊臉，乍一見之下，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嘴，就算是張飛再世，看上去也比他溫柔些。
原先還在排隊(duì)的顧客，一看這架勢，就曉得來著不善，悄悄的散去。
外婆心中有些畏懼，話也不敢多說，照著吩咐，一一包扎起來，然后遞給這兩人。
銅鈴眼一把從外婆手上抓過來，自己取出一個(gè)，又讓同來的白白高高胖子也拿了一個(gè)。
兩人將手中的葷菜卷子扔入口中，嚼了一會，銅鈴眼對白胖子皺著眉頭說：“是不是味道不大對？”
白胖子立馬接道：“味道不正，好像是餿的?！?p> 銅鈴眼將手中吃剩的半截菜卷子用力砸向外婆：“死老婆子，居然賣餿的東西，我現(xiàn)在吃了肚子不舒服了，你說咋辦？”
菜卷子被銅鈴眼大力擲出，紅的，白的，綠的粘在外婆的圍裙上，稀稀疏疏的掛落下來。
外婆急聲抗辯道：“真的是今天剛做的新鮮的菜卷子和糕。我們一大早天不亮就去買菜了，買菜回來才做的，怎么會是餿的呢？”
外婆環(huán)視了一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gè)看熱鬧的人，其中有幾個(gè)剛剛買過菜卷子。她指著這幾個(gè)人，說道：“他們都吃過，都沒有事。”
銅鈴眼瞪住外婆手指的幾個(gè)人，大聲喝問道：“你們說說，是不是餿的？”
那幾個(gè)人知道眼前的這兩個(gè)人不是善茬，分明就是來尋釁滋事的，哪敢接話頭，一個(gè)個(gè)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外婆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知如何是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早有好事者跑到心竅家里，告訴心竅這里發(fā)生的事情。
何心竅一聽，立馬著急上火，丟下手中的活，一路狂奔，直沖到外婆面前，只見外婆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心竅一把扶住外婆。
何心竅怒問道：“你們想干什么？”
兩人見來了一位年輕的姑娘，立馬換了一個(gè)腔調(diào)，猥褻的說道：“我們想干嘛？我們不想干嘛，我們吃了你家的菜卷，吃壞了肚子，你們要負(fù)責(zé)任?！?p> “你們胡說！”
“胡說？你摸摸我的肚子看看，是不是胡說？”
何心竅氣得滿臉通紅，但想到自己這里只是孤兒寡女，勢單力弱，只能咽下這口氣，低低地問道：”那你說怎么負(fù)責(zé)？“
“好，咱也不繞彎彎了，你給我錢，咱們就了了這場官司?！便~鈴眼得意地說道。
“你要多少呢？”
銅鈴眼豎起三根手指虛晃著：“不多，不多?！?p> 何心竅以為是三十，雖然心痛這小半月算是白忙活了，但想想還是忍著痛，掏出錢遞給銅鈴眼。
銅鈴眼一看，大怒，抓著鈔票揮舞著威脅心竅：“你以為你這是打發(fā)要飯花子？老子就值這個(gè)錢？告訴你，十倍！最起碼十倍！”
何心竅驚呆了，十倍？就算起早貪黑，累死累活一個(gè)月也掙不到這么多錢啊！
外婆嗷叫一聲，披頭散發(fā)，沖上前去，一把抓住銅鈴眼的衣服：“你這個(gè)挨千刀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銅鈴眼的衣服被外婆揪著，很是不舒服，也覺得很沒有面子，一手使勁的往外推外婆。
外婆本來就有心臟病，如今又氣又急，再加上天氣熱，如今又被銅鈴眼推搡，幾下里一湊，外婆登時(shí)被推倒在地，昏死過去。
何心竅看見外婆沖上去，怕她吃虧，急著上前想攔住她；跟著銅鈴眼一起來的白胖子，以為她也是去打架的，也攔著心竅。
推推搡搡中，何心竅看見外婆被銅鈴眼一把推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何心竅一手甩開白胖子，撲倒外婆身上，凄厲地哭喊著：“外婆！外婆！”
“殺人哪!這里有人殺人哪！快抓人??！”李姐扯著嗓子尖聲喊道。
原來，李姐正在家里吃飯，聽到街坊鄰居說，街上有人在吵架。李姐漫不經(jīng)心隨口問了一句，“誰吵架??？”
鄰居便回答說，是何心竅。
李姐心突地一跳，她想很可能是和隔壁燒餅攤子吵架，幾天前何心竅曾說起過這事。于是碗一推，想去幫何心竅一把。
鄰居攔著她說：“還是不要去的好，那兩個(gè)漢子來路有些不明，而且一臉的兇相?！?p> 李姐聽了以后，更擔(dān)心了，于是拽了丈夫前來一探究竟。
剛剛走到十字路口，便見到外婆被推出去，倒在地上的情景，于是就潑辣辣地就扯了那一嗓子。
但凡有些血性的人，看到這一幕，心里都有些不忍。不忍歸不忍，同情歸同情，但沒有一個(gè)人敢站出來。
李姐和她丈夫沖上去，攔著正要走人的銅鈴眼和白胖子。
“你們不好走，把人打傷了，想走，不行！”
銅鈴眼看著外婆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心里也有些犯虛，正想趁亂一走了之，不料斜刺里殺出個(gè)陳咬金，攔住他的去路，不免有些慌亂，但他不愿就這么認(rèn)慫，硬著頭皮強(qiáng)詞奪理：“是她先沖上來揪住我的，我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p> “她都是快七十的老人了，身體也不好，能打你？說書哩。誰信你？不行，這事兒咱們得去公家說道說道?！?p> “說道就說道，誰怕誰啊，這里大伙都能作證，不是我先動的手，是她先動的手，大伙說，是不是??？”
白胖子點(diǎn)頭大聲附和道：“對，就是那婆子先動的手，我作證！”
“聽聽，聽聽，不是我先動的手，你們想訛詐我，沒門！”銅鈴眼惡狠狠的說道。
“你們不要爭吵了，先把人送到醫(yī)院里。如果有個(gè)三長兩短，鬧出人命案來，一個(gè)都跑不掉！”一個(gè)正巧路過的年輕人大聲說道。
這句話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在年輕人的指揮下，包括銅鈴眼在內(nèi)，忙著將外婆送到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