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說得羞憤不已,可再沒那個膽子反駁。
自從大伯做了這縣令,他們借著幫忙服侍老夫人的由頭都搬到了縣里,此一處五進的院子還是大嫂趙氏花銀子買的,這房子這么寬敞,可比他們鄉(xiāng)下的破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何況這些年下來,他們早就習慣了被丫環(huán)侍候著的日子,怎么可能還愿意再回去種地?
李氏很想在面對大房的時候硬氣一點兒的,可偏偏自家男人不爭氣,文不成,武不就,就連做生意也比不上大嫂的一個手指頭!
因此,面對著阮慶豐的質(zhì)問,李氏啞了火。
二房的盧氏的臉上也很是不好看,大伯這番話雖說是對三房的,可含沙射影的不也是在說她們二房不得力嗎?
盧氏一直覺得自家相公不是個讀書的料,可他卻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偏偏一心二心的想考功名,這都多少年了,可次次還是名落孫山,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那么大勇氣堅持到了現(xiàn)在!
盧氏此刻也很是憋悶!
阮毓芳和阮毓蘭兩個人瞧著這情形只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仿佛隱形人一般縮在那里,生怕被大伯給注意到。
老夫人眼見得兒子不但拿烏紗帽來威脅她,甚至連兩個媳婦都吃了掛落,頓時一口氣憋得上不去下不來!
她就吶了悶了,從前使出這招的時候很是好使,怎么這一回就不靈了呢?
老夫人有些不甘心!
“慶豐,照你這么說,你娘我在家受了委屈就不能提了?”
阮慶豐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母親,在這個家里,您輩份兒最高,誰敢惹您生氣?”
“就是你的女兒昭昭!”老夫人憤憤道。
“哦?”阮慶豐挑了挑眉,扭頭看了昭昭一眼。
“母親,您一定是搞錯了。昭昭口不能言,如何惹得您生氣?”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是沒看到,剛剛她就是當著眾人的面搶了她妹妹的東西。像她這般沒規(guī)沒矩的不該受罰嗎?可偏偏你媳婦兒還攔著不肯,你說娘能不氣嗎?”
“昭昭搶姊妹的東西?”阮慶豐很是意外。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昭昭,卻是在問趙氏:“女兒搶了什么東西?”
趙氏終于有機會替女兒說話了。
她輕咳一聲掃了盧氏和李氏以及她們的女兒一眼,伸手將昭昭頭上的金釵拔了下來。
“老爺可還認得這根金釵?”
阮慶豐這么一瞧,“這不是昭昭及笄的時候我送給她的嗎?”
盧氏和李氏這會兒隱隱開始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阮毓芳的臉都白了。
“不錯!老爺您恐怕還不知道,前段時間這金釵讓芳兒給哄了去,今兒昭昭親自把金釵拿了回來,可二弟妹卻責怪昭昭不顧及姐妹情宜,就連……就連母親也覺得是昭昭的錯,要罰她跪祠堂!”
“什么是哄了去?那是你們昭昭送給芳兒的!”盧氏忍不住爭辯道。
阮慶豐看著那支金釵眉頭鎖得死緊。
為了哄女兒開心,這支金釵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上面甚至還刻了一個昭字!若說是女兒主動送的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但不知毓芳可是拿了何物跟昭昭換?”他不露聲色又問。
盧氏臉色一變,下意識地看了阮毓芳一眼。
“你來說!”阮慶豐忽然指了指阮毓芳。
阮毓芳的一張臉越發(fā)的白,就連額頭上都不知何時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我……我……”她哪里有什么東西跟昭昭換?就算是有也舍不得??!
阮慶豐冷笑了一聲,“看樣子肯定是沒有了?”
阮毓芳小臉一白!
“何止是沒有?”站在門口的丫環(huán)紫煙終于忍不住了!
“老爺,小姐這些年手里的好東西幾乎都被二小姐和三小姐她們給哄了去了!”
她因為激動,臉色隱隱有些發(fā)紅,眼眶上還掛著淚珠子,顯見得這件事情讓她不知道已經(jīng)替自家主子委屈了多久!
阮縣令向來不管這些后院的事情,加之先前她們父女的關系不冷不熱的,小姐自己心甘情愿送出去的東西,她們這些做丫環(huán)的誰敢提?
也就是今天昭昭突然向阮毓芳‘發(fā)難’,這才讓紫煙看到了希望。
阮慶豐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就是一沉!
“有這事?”
他說這話時,視線落在阮毓芳和阮毓蘭的臉上,兩個小姑娘被他不怒自威的氣勢給嚇得兩腿直抖!
阮毓蘭原本坐在老夫人身邊,察覺到大伯那凌利的視線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她猶豫著站起身紅著眼睛跑到李氏身邊躲在了她的身后!
老夫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慶豐,你這是做什么?她們兩個不過還是個孩子,小孩子之間互相贈送些東西不是很正常?”
阮慶豐轉(zhuǎn)過身時面色恢復如常,不過話里已經(jīng)明顯是不高興了。
“母親也說是‘互相’,只是兒子似乎并沒有聽丫環(huán)說起毓芳和毓蘭送過昭昭東西,這樣也正常?”
“你——”老夫人見兒子突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不免有些氣結(jié),“那還不是因為他們兩房沒什么進項,日子過得不好嗎?”
阮慶豐微挑了一下眉頭,“照母親的意思,若是哪家日子過得不好,就該使手段去別人家連哄帶拿的弄些好東西回去?”
老夫人噎了噎,她是那個意思嗎?
不等她想好接下來該說什么,就聽到自家兒子又道,“不過——兒子很是欣慰母親終于意識到二房和三房的日子過得不太好了!母親該當知道一句俗諺,慣子如殺子。母親若是希望咱們?nèi)罴遗d旺起來,就該多多督促二弟和三弟,若是他們肯努力上進,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該幫襯還是會幫襯,可若是打定了主意要依附著大房過日子——”
他拉長了聲音,“母親您想過沒有?倘若哪一天兒子的七品芝麻官沒了,亦或者是兒子犯了事,以后母親和二弟三弟他們的日子又該怎么過?”
他這番話一出,不止是老夫人變了臉色,就連趙氏等幾人也齊齊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