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輕踩細沙,漸漸逃離那排棕櫚樹下綿延長街的吵鬧,彩燈與人聲混入他們舉起的玻璃杯,像溫暖的夜曲。足底越發(fā)清涼,直到風聲蓋過了人聲的嘈雜,海浪又響過棕櫚與蓬草的顫揚,只有遙遠海天處,見彼岸在散開參差光暈。越過了浪花能爬上的最遠處,沙灘椅與遮陽傘靜靜陳列,只是往往接近它們的,會伴著灼熱的烈陽,而此刻到來的,正被黑暗中涌出的海浪沖刷,被潮腥的海風俘獲。
雨季的月,被遮蔽在云層體內(nèi)。星空與我,也被蒼穹阻隔,唯有冰涼的疾風、深浪與層云在身邊流動。雙眼沉浸溫暖,不禁緊閉,但記憶卻向我襲來,如想象般真實。
我曾經(jīng)身處一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里,天空布滿灰云,低沉陰郁,云在人們清醒時散開,在沉睡時聚集。
在那個世界里,大地是透明清澈的玻璃,人們踏足的任何區(qū)域都將泛起潮汐,沖擊著腳下的桎梏,留下粘滯的水滴。
在那個世界里,只有潮濕而靈動的氣息,嗅進鼻腔、激起勇氣,人們只有一個存在的意義:前行。
我緩緩睜開眼,坐起身子,望著眼前這被束縛了生命的海,即使它狂烈奔涌,也能使我如孤島般溫暖。在這個世界中,海洋是我的孤獨。
可在那個世界里,我卻是海洋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