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界壁是隱藏在一望無際的云海里面。
南珠聽著烏梨白的話，欣賞這無邊美景。
“人界的生氣可以轉(zhuǎn)化為靈氣仙氣清氣死氣和魔氣，具有最大的包容性和轉(zhuǎn)化性。”
“因此，人界是唯一連接了五界的一界，甚至被放逐的濁界也是離人界最近。其他各界多是三三兩兩彼此相連?！?p> “濁界為什么會被放逐?！?p> 烏梨白聽了南珠的問話，看了她一眼，才稍微溫柔了聲音繼續(xù)道。
“濁界是由九殿下護(hù)佑的，在九殿下歸來之前，濁界無法跟其他六界相連。況且沒有了九殿下的磁場，濁界的生靈無法更好地使用濁氣進(jìn)行修煉，久而久之，濁界就成了六界放逐罪大惡極不宜進(jìn)入六界輪回者?！?p> “如今九殿下回來了，濁界自然不會再被放逐，濁界的子民肯定也會越來越好的?！?p> 南珠看了一眼烏梨白，她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溫柔，語氣也很貼心。
“對于濁界，你了解多少?！?p> 南珠牽著嘉海三人在界壁之中穿梭，像是沒有實體的星河大海，看得見一片流淌的光河，但是卻觸不到它的存在。
也許是因為她的存在。
一行人很是順利就通過了界壁，沒有遇到麻煩，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六界對于濁界的記載并不多，因為濁界自身語言并不發(fā)達(dá)，甚至沒有書面語體系，所以濁界的子民雖然可以互相交流，但是文化還沒有真正地成型?！?p> “我也是從長輩的嘴里知道了一些?！?p> “濁界生靈并不多，只不過幾百萬而已，與另外六界相比是非常稀少的。”
“分為高中低三域，高級濁域主要是被放逐者或是逃難者居住，中級濁域則是仙帝的弟弟和烏氏圣巫女烏梵嘉居住，至于低級濁域，則主要是濁界本土生靈所居住?！?p> “雖說濁界是被放逐的，但也并不算完全脫離了六界，契機(jī)正是六界碑?！?p> “六界想要進(jìn)入濁界，都必須經(jīng)過六界碑，不像其他六界，只要有界令，就能通過界壁?！?p> “如今我都回來了，還是不行嗎。”
“九殿下你雖然回來了，可是神體魂魄還沒有完全融合，不能產(chǎn)生穩(wěn)定的磁場。”
“沒有穩(wěn)定的磁場，濁界就沒有邊界，鎖不住濁氣，也無法產(chǎn)生界壁，濁界生靈就無法通過界壁穿梭于其他六界，可以說是有進(jìn)無出?！?p> “那中君澄海為何可以自由往來?！?p> “他能拿到界通令，與封住濁界的六界碑產(chǎn)生共鳴，自然能來回。”
“當(dāng)然，七界之間，也有一些獨(dú)到的天材地寶能夠和六界碑產(chǎn)生共鳴，指引對方回到六界碑所在的地方，比如傳說中的三七戒，由仙妖佛三界骨血熔鑄了七界之氣，在修為達(dá)到的情況下，是直接能夠短暫地往來于七界之間的?！?p> “但若是要長久停留，還是需要界通令的，否則必然產(chǎn)生排斥反應(yīng)?！?p> 人界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
鱗次櫛比的房屋，五顏六色燈籠，原來人界正是夜晚。
一眼看不到邊際，熱鬧的人聲隱隱中傳來，食物的味道也越來越清晰。盡管還隔得很遠(yuǎn)，但是南珠觀感非常清晰，心情也隨著好起來，似乎是很喜歡這種人世煙火味。
“你在仙界當(dāng)仙官有多久了，在當(dāng)仙官之前，又是做什么的呢?！?p> “我在仙界當(dāng)仙官不過百年，在當(dāng)仙官之前，是妖界圣巫女一族的人?！?p> “你和圣巫女烏梵嘉是什么關(guān)系?！?p> “我們?yōu)跏弦蛔?，是由烏木妖靈化形而來，萬古枯木便是我們的祖先。它跟神君們是一起誕生的，散盡生機(jī)之后便繁衍了我們?yōu)跄疽蛔?，有與妖界萬眾生靈溝通的能力。因此，我們?yōu)跏弦蛔澹愠闪藶檠绲氖ノ滓蛔?，與妖帝，共掌妖界萬千生靈的命運(yùn)?！?p> 烏梨白似乎扯得有點遠(yuǎn)。
但是南珠并不計較。
神情認(rèn)真地聽著她的述說。
她似乎有些喜歡聽別人這樣講故事，一邊走著，慢慢地走向燈火聚集的地方。
“三七戒是我們的圣物，歷屆圣巫女的繼承儀式，都要帶上三七戒才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圣巫女，能夠與天地溝通，與萬物生靈溝通?！?p> “烏梵嘉是我們的上一任圣巫女，在她繼任圣巫女的時候，仙界仙帝派了澄海仙君來觀禮，兩人一見鐘情，異界相合，生了孩子?！?p> “失去了一位圣巫女，我們?yōu)跏弦蛔?，卻必須得等圣巫女離世時才能找到下一位圣巫女?！?p> “而失去了三七戒和圣巫女的圣巫氏一族，也失去了大半與神靈溝通的能力，在妖界沒落起來?！?p> “圣巫一族辜負(fù)了上天的厚愛，受到懲罰，這也是應(yīng)該的?！?p> “然而六界是不準(zhǔn)異界子民互相通婚的，因為不同磁場下生成的骨血是很難融合的，也就是不容易有子嗣。”
“一旦有了子嗣，不是極善，就是極惡?！?p> “烏梵嘉和澄海仙君的孩子，就是后者，帶有極強(qiáng)的破壞力?！?p> “他娘親去世時，他帶著妖界圣物三七戒來到了妖界我們?yōu)跏弦蛔逅诘牡胤?，要找那個因為他娘去世而誕生的下一任圣巫女?！?p> “族中長老為了保護(hù)剛剛出世的圣巫女，死傷大半，直到仙界派人來將那個不過九歲的孩子帶走?！?p> “對他們的損失進(jìn)行補(bǔ)償?！?p> “只是很可惜的一點，那就是逝去的生命，是無法進(jìn)行賠償?shù)??！?p> “仙界的人說，去世的人都是命中有此一劫的，可是活著的人還是意難平呢?！?p> 人聲已經(jīng)到了耳邊，人世似乎正是端午佳節(jié)，涼爽的晚風(fēng)拂過路人的肩。
林立的商鋪人聲鼎沸，食物和香粉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像是五顏六色的光。
但是這對他們一行人并沒有影響。
依舊慢慢走著，尋找合適的商店，決定先遇到什么就吃什么。
“所以，你就是那個被保護(hù)的圣巫女嗎，被接到了仙界?！?p> “不是的，圣巫女一旦離開了妖界，就會失去了烏氏一族對于妖界的意義。那個眾人保護(hù)的圣巫女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很是乖巧，是烏氏一族愛戴的圣巫女?！?p> “所以你還是沒有說你和烏梵嘉是什么關(guān)系?！?p> “我只是烏氏一族的一個普通姑娘，受族中長老庇護(hù)，才能好好長大，因為懂得感恩，所以得了點機(jī)緣，上了仙界，做了仙官。”
聽到這里，南珠的注意力被一家店吸引了過去，里面?zhèn)鞒隽朔浅Ｖ氐柠u肉味。
是一家鹵味店。
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間，但是吃飯的人并不算少，甚至沒有幾桌空的。
從味道知道，這家鹵味店的東西味道應(yīng)該很不錯，從人數(shù)的多少，更能證明，這家店味道真的不錯。看桌椅擺設(shè)，雖然也算干凈整潔，但是有些年頭了。
進(jìn)了店，看著招牌，南珠點了十斤鹵牛肉。
準(zhǔn)備幾人嘗嘗鹵肉味道，再去找其他好吃的。
除了嘉海非要跟南珠擠著坐，其他人三人都是一人一個桌面，一條長凳。
等菜的過程中，南珠看了看周圍吃菜的人，看他們滿足的神態(tài)和付錢離開是的快樂，先是期待，再是疑惑了一下：“烏梨白，你帶了錢沒有?！?p> “帶了的，金銀之物，總會隨身存一點的。雖然仙佛兩界沒人稀罕，但是在其他幾界，還算可以流通的。”
南珠放心了。
記憶中從來沒有吃過白食呢。
讓自己獲得滿足感的美食，必須認(rèn)真付錢，不然吃了的快樂會消失的。
十斤鹵牛肉分成了五分端上桌，還有配好的醬料和湯，香濃味正。
小燕妖和烏梨白不愛吃，兔子牙和海嘉吃不完，最后都進(jìn)了南珠的肚子。不知是不是神體魂魄開始融合的原因，這么多東西吃下去，也沒得個飽。
只是余味滿嘴。正好，肚子還要裝很多好吃的呢。
有了付賬的人，南珠領(lǐng)著三人吃吃喝喝，心里更加暢快了起來。
原本還想再給南珠講講故事的烏梨白，見他們四人已經(jīng)興致勃勃討論起了身邊的環(huán)境起來，貼心地不再提起。
只是偶爾看一眼南珠，仿佛她是她極珍貴的東西一般，一刻也不能離開她的視線。
炒菜館。
糕點鋪。
路邊燒烤小攤。
端午佳節(jié)，花燈游街，年輕的男女們在街上眉目傳情。幸福的味道藏在烤魚里面，烤紅薯里面，烤羊肉串里面，香粉盒里面，首飾柜里面······。
南珠一手夾菜，一手喝小酒，眼神落在來往的行人身上。
他們的神情讓她動容。
這一刻，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感到同等的幸福和快樂。
對于這個希望，她可以貢獻(xiàn)出她的一切，只要所有人都能這般快樂。
剛剛這樣想了一下，腦海里就出來了另一個聲音，一個反對的聲音。
這樣的場景為什么要牢牢地記住。
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場景，對于她的人生來說，沒有一點作用。
還有這些人，他們的快樂與否，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們快樂地或者，重陽、海嘉、田宇、正京、安西他們，就會跟著快樂嗎。
這些人永遠(yuǎn)地快樂著，他們就會活過來嗎。
不。
不會。
他們的快樂，他們是否都能獲得同等的快樂，跟自己沒有一點關(guān)系。
那么為什么要獻(xiàn)出自己的一切。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這樣做。
可是就算是愚蠢的事，只要做的人心甘情愿，并且也覺得快樂，那么就不需要別人用自己的狹隘來嘲笑他們做不到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