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福利院在三環(huán)路,開車并不算遠(yuǎn),從南珠家去五十分鐘。
南珠和黑紹燁站在鐵門外,鐵門半開半關(guān),陽光還不算炙熱。
暗紅色的鐵門旁有小草,鐵門不遠(yuǎn)處掛著銀色的鐵絲,一個瘦高的少年站在一旁晾曬衣服。
白色的床單,白色襯衫的少年,黑色的布褲,鞋底薄薄的白色布鞋。
白色的陽光下,少年的黑發(fā)閃閃發(fā)光,瘦削的手腳雪白。
隱隱的,南珠覺得少年似乎就真的要變成一束光了,永遠(yuǎn)消失。
黑紹燁看了看晾衣服的少年,又看了看看呆了的南珠,拉著南珠的手走了進(jìn)去。
“李正京,你還有多少沒洗,我跟南珠來幫你?!?p> 李正京看了眼兩人拉著的地方,沒說話,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晾曬。
黑紹燁見他不說話,心里有一種意料中的得意,這得意并不讓他討厭。
見院子旁邊的紅色鐵門里有一個四十來歲的阿姨走出來,便轉(zhuǎn)而對著婦人微笑道:“阿姨,你好,我們是正京的同學(xué),約好了,今天來幫他做事的,還有哪些事沒做,交給我們吧。”
婦人燙了短短的卷發(fā),但是依舊看得出頭發(fā)稀疏,面色發(fā)黃,眼角皺紋明顯,微胖,不高,笑起來很慈祥。
“是小京的同學(xué)啊,才剛吃完飯,沒什么要做的,等他把衣服洗完你們可以一起出去玩,玩累了晚上回來吃飯就行。”
黑紹燁愿意同人打交道的時候,很會討人開心,笑得甜甜地道:“阿姨,那還有多少衣服沒洗啊,我們幫忙,正京很快就能洗完了?!?p> “你們問問小京,我還要去超市買點(diǎn)東西,去晚了就沒有了。”
“好的,阿姨,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忙。”
“嗯,如果有其他的事就打電話給我,或者找一樓醫(yī)護(hù)室的周阿姨。”
南珠本來想開口打招呼的,但是她想說的黑紹燁都替她說了,便只是羞澀地笑笑。
李正京不搭理兩人,南珠和黑紹燁看他怎么做,兩人就學(xué)著怎么做。
洗衣機(jī)是半自動的,需要有人進(jìn)行清洗第二遍,南珠假裝沒看到李正京冷淡的眼神,跟黑紹燁一點(diǎn)沒偷懶。
衣服洗完了,李正京到了雜物間整理東西,南珠跟上,黑紹燁自然也不落后,一個下午,雜物間變得井井有條,干干凈凈,南珠和黑紹燁倒是灰眉土臉的。
隔得近了,南珠發(fā)現(xiàn)李正京的衣服都起了球,一看就是很劣質(zhì)的那種衣服。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保持的干干凈凈的,哪怕是干完了活,也沒見積一點(diǎn)灰。
今天下午的事不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南珠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特別是黑紹燁到處亂竄找?guī)臅r候,他跟自己兩個人在雜物間整理,一起抬桌子掃地。
去買菜的阿姨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南珠們弄完在洗手池洗手時,聞到了炒菜的香味。
同時,外婆的電話也打來了,說今天舅舅會提前回家吃飯,讓她早點(diǎn)回去。
若是黑紹燁愿意的話,南珠可以叫上他一起,畢竟兩人也算是比較親近的好朋友了。
接了電話,南珠跟李正京告別,他沒說話,但是南珠感覺到他有一點(diǎn)失望,可是自己也不能留下。
至于黑紹燁,上完廁所回來,就接了電話,說是他表妹來家里玩,非要找他,讓他趕緊回去。
從這一天開始,黑紹燁被從小迷戀他的表妹纏住了,沒多少時間來找南珠,南珠就時不時到福利院找李正京,兩人或是一起看書做作業(yè),或是一起幫忙做院里的事,照顧那些年紀(jì)小又放了暑假的小孩。
漸漸的,南珠感覺到李正京心情慢慢變好了,重新跟她說話了。
雖然不是一開始的那種熱切,但是至少搭理她了。
她想著,也許這段時間李正京心情很不好,受到了什么打擊。
慢慢的,他開始想開了,自然就會好了。
作為朋友,她應(yīng)該包容他,照顧他的小脾氣。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們?nèi)齻€人又會是一起玩耍的好朋友了。
然而,這種美好的愿望,只是一種泡沫,維持到她十七歲生日這天,就注定是要破滅的。
破滅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那個少年一直介意的是什么。
他到底受了什么樣的打擊。
也基本上能夠理解了,為什么少年會有那么莫名其妙的反應(yīng)。
喜歡就是一件沒有道理的事。
南珠今年生日時間不錯,正好是國慶節(jié)期間,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度過。
南珠十七歲的生日,是她家出事以來,她第一個明媚笑著期待的生日,所以她外婆和舅舅都打算給她好好辦個生日宴會,何況這還是她高中生涯內(nèi)最后一個生日了。
再加上這一天深夜的十二點(diǎn),南珠有一個決定,事關(guān)黑紹燁的人生走向。
黑紹燁家有私人的游艇,準(zhǔn)備借給南珠,跟南珠說場地沒問題了。
而南珠舅舅則準(zhǔn)備宴會所需要的食物人手以及重中之重的安全事宜。
至于南珠,就是去挑選生日那天要穿戴的衣飾,邀請她想要邀請的同學(xué)或是其他朋友。
意外的,這次假期南珠又遇上了那五六個混混,他們的頭發(fā)依舊五顏六色,南珠打了他們一頓,并且找人監(jiān)督著他們?nèi)ト净睾谏?p> 甚至邀請了他們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
邀請的人并不算多,除了最熟悉的李正京黑紹燁,就是同桌和周圍的幾個同學(xué)。
幾個少年跟著南珠上了游艇,眼睛珠子都不會轉(zhuǎn)了,紛紛表示他們精神上物質(zhì)上都被南珠征服了,以后聽南珠的話,當(dāng)她是大姐。
就算是南珠在理發(fā)店里提出來的讓他們學(xué)習(xí)美發(fā),做個出色的托尼老師,他們認(rèn)真也會考慮的。
滿眼富貴讓大部分人的眼光沒有落在南珠身上。
她穿著一條紅底小白花的過膝吊帶裙,露出有微微肉感的鎖骨。
修長的脖頸,雪白而有力的手臂,圓潤的臉龐,細(xì)白的耳朵,細(xì)軟的棕色羊毛卷,畫了眼線和暗紅的唇脂,像個性感而可愛的洋娃娃。
李正京身上的西裝是南珠選的,顯得他挺拔帥氣,黑色而沉甸甸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南珠。
宴會正式開始前,南珠喝了一點(diǎn)點(diǎn)酒,準(zhǔn)備去洗手間洗洗臉,清醒一下。
在走廊,遇到了李正京,他不知道喝了多少。
雙頰暈紅,眼神迷離,步子虛浮。
李正京堵住了自己,吻住了自己,俊秀的臉在腦海里變成一道橙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