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青春最后的掙扎
在填志愿的前一天,蘇梔喊我出來喝酒。
天色已漸晚,我向母親說今天有同學(xué)聚會后便打的來到了便河廣場。在車上,我聽著光良的《第一次》忐忑不安,我預(yù)感著有事情即將發(fā)生,這種預(yù)感讓我有了些許期待,說不定蘇梔仔細回味了我曾經(jīng)為她寫過的那些詩句呢?說不定今晚她就會像綠子那樣向我打開心扉呢?我早已盡我所能說了能說的,做了能做的,蘇梔那句“你不會懂我的”在我看來早就應(yīng)該是個笑話。
“今天我們喝白酒好不好?”蘇梔見到我便說到。
今天的蘇梔穿著簡單,可散發(fā)出來的熟悉的香味已讓人沉迷。我溫柔地望著她說到:
“好?!?p> “第一次喝白酒我們應(yīng)該喝點牛奶墊墊肚子,這樣不容易傷胃?!闭f完蘇梔便帶著我去超市買了兩小瓶二鍋頭以及兩盒純牛奶。
就這樣我們兩個肩蹭肩,在一輪明月下沿著便河廣場向江堤拾級而上。巨大的廣告顯示屏下老一輩跳著廣場舞、抽著陀螺,年輕一輩則跳著街舞、滑著輪滑,我深吸一口這仲夏的空氣,感受到了生活的無比清新,當(dāng)然這其中有著蘇梔的味道。
我們在江堤碼頭旁的草坪上席地而走,將手中的二鍋頭、牛奶、花生擺在了一旁。碼頭下面是新開的荊州號餐廳,一艘固定在江面的船舶。
這一片的江堤風(fēng)景早已被休整過,看不出一絲過去的痕跡。
“詩綠,你準(zhǔn)備填什么學(xué)校?”
“不知道,你呢?”
“我這分?jǐn)?shù)剛好夠一本線,想報考建筑也不知道填什么學(xué)校?!?p> “你這五百七十一的分?jǐn)?shù)已經(jīng)夠高了,鬼曉得今年一本線這么高!”
“對啊,我也沒覺著試卷簡單。不過你怎么這次考這么高的分?jǐn)?shù)?”
“運氣好吧?!?p> “哼!”蘇梔生氣的掐了下我的胳膊,弄得我隱隱作痛,“不管啦,不管啦,我們先干了這盒牛奶!”
我們舉起牛奶對著明月一口氣悶了個干凈,江堤下一陣風(fēng)浪襲來,帶來些許寒意。
“‘三巨頭’考得怎么樣?”我問到。
“秋考了六百八十幾分,簡直就是個怪物,她肯定清華、北大沒得跑了,琳和怡考得差了點,有點懸。”
“你說她們怎么就這么厲害呢!”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蘇梔指著我哈哈大笑,“來來,我們先喝一小口?!?p> 說實話,白酒真的難喝,好在我們先喝了牛奶不至于太過難受,喝完我便趕緊吃了幾顆花生,緩解緩解這難受勁。
“對了,詩綠,你的生日禮物一直忘了給你?!闭f完蘇梔從她的背包里拿出了禮物。
“現(xiàn)在能打開嗎?”
“當(dāng)然可以?!蔽倚⌒囊硪泶蜷_了包裝,里面是一塊手表。有點過于秀氣,不過我毫不猶豫地戴在了手腕上。
“你這就戴在手上了?。俊?p> “那當(dāng)然,你送我的禮物,我肯定要時時刻刻戴在身邊?!?p> “詩綠,說正經(jīng)的,幫我個忙好不好?”
“我什么時候沒有正經(jīng)了?”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報建筑專業(yè),可我媽一直想要我報財經(jīng)專業(yè),我爭不過她。等明天填專業(yè)的時候我先在她面前填財經(jīng)專業(yè),然后你再幫我改志愿好不好?”
“那你準(zhǔn)備改到哪里?”
“廈門的一所學(xué)校,它的建筑專業(yè)還不錯,興許我能被錄取?!?p> “廈門么?一個聽起來很好的地方。”
“行不行?。俊?p> “當(dāng)然可以,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謝謝!干杯!”說完蘇梔便喝了一大半,我擔(dān)心她出事,連忙將她手中的酒瓶搶了過來,可蘇梔此時毫無征兆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詩綠,你說我們這么努力為什么還是比不上別人呢?”
“沒事,沒事啊,有我在的?!蓖K梔帶著淚水、起伏不定的臉頰,我感到些許難受。我拿著二鍋頭大口大口喝著,望著清冷天空中的明月發(fā)著呆。蘇梔這又算什么呢?是向我打開心扉了嗎?可我覺著她只是想找人一起發(fā)泄??纱丝痰奈矣质歉械綗o比的幸福的啊,蘇梔靠在我肩膀的那刻我整顆心都顫抖了,知道嗎?那是整個宇宙都為你開花的感覺。
“我可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女孩兒,”綠子把臉頰擦在我脖頸上說,“而且現(xiàn)在就在你的懷抱里表白說喜歡你。只要你一聲令下,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雖然我多少有蠻不講理的地方,但心地善良正直,勤快能干,臉蛋也相當(dāng)俊俏,飯菜做得又好,父親的遺產(chǎn)也辦了信托存款,你還不以為這是大甩賣?你要是不買,我不久就到別處去。”
“需要時間?!蔽艺f,“需要思考、歸納、判斷的時間。我也覺得對不起你,但現(xiàn)在只能說到這里。”
“但你是喜歡我,是不想再撒手吧?”
“那當(dāng)然是的?!?p> 綠子離開我的身子,動情地一笑,看著我的臉?!澳呛茫业饶?,因為我相信你?!彼f,“只是,要我時就只要我,抱我時就得只想我。明白我說的意思?”
“明明白白?!?p> “還有,你對我怎么樣都可以,但千萬別做傷感情的事。在過去的生活里我已經(jīng)被傷害得夠厲害了,不想再受下去,我要活得快活些?!?p> 我摟過綠子,吻著她。
“還不快把那破傘放下,拿兩只胳膊緊緊抱?。 彼f。
“放下傘不淋成落湯雞了?”
“管它什么落湯雞!求你現(xiàn)在什么也別想,只管死死抱住我。我都整整忍耐兩個月了?!?p> 我把傘放在腳下,頂著雨把綠子緊緊摟在懷中。惟有車輪碾過高速公路的沉悶回響仿佛縹緲的霧靄籠罩著我們。雨無聲無息、執(zhí)著地下個不停,我們的頭發(fā)已被徹底淋透,雨滴如同淚珠一般順頰而下,她的棉布牛仔夾克和我的黃色尼龍風(fēng)衣全被染成了深色。
我再次想起了《挪威的森林》里面的這段,無數(shù)個夜里我都期望著有人能同我進行著這段對話,如若有人如此,我必然躺在雪地里將整顆真心刨開給她看,殷紅的鮮血配著滿世界刺眼的白不可能不證明出我的真心,可蘇梔并不應(yīng)允啊。她找我聊天的時候我必然會放下手中的一切同她聊個不停,她找我出來玩的時候我必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我陪她打桌球、陪她打電玩、陪她吃麻辣燙、陪她去KTV,陪她做她想做的一切,她渴的時候我會立馬拿出準(zhǔn)備好的水放在她眼前,她累的時候如果可以我會立馬搬來一張大床放在她眼前,如果她異想天開的讓我放下一切同她一起去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可現(xiàn)在又算什么呢?她從未做出過承諾,我感到些許難過,大口大口喝著酒,碼頭綁著船舶的鐵鎖嘎吱作響,摩擦聲讓我難受得想落淚。
“詩綠,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蘇梔揉著雙眼向我說到。
“對啊,天氣涼了,容易感冒?!?p> 當(dāng)我們站起來的時候身體不自覺的趔趔趄趄,我們竟一起摔倒在草坪上。像電影橋段上一樣,我壓在了蘇梔身上,大口喘著氣,蘇梔卻哈哈大笑,推開著我的身子。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漲紅了雙臉,嚴(yán)肅地說到。
“你怎么還在想著這個事!”蘇梔大聲說著,帶著生氣的口吻。
我放開了蘇梔,癱坐在了一旁,望著她踉踉蹌蹌地攔了的士,消失在我眼前。
“我們暫時不要再見面了?!彪x開后,蘇梔在QQ上給我留了言。
“那就再也不見了吧?!蔽倚睦锬畹?。
回到家里,我難過不已。
“去他媽的,老頭子的遺傳基因真是好,我怎么就沒喝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