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舉著被掛斷的手機，雙眼通紅地逼問元棲：“這是客戶會說的話？你是不是瞞著我跟她有什么？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元棲也不搶手機、也不想回她的話，任由張倩在那張牙舞爪。
等了半餉沒等來元棲的解釋和答復，張倩把手機往元棲胸口一扔：“元棲，我們現(xiàn)在這關系到底算什么？你有沒有把我當你女朋友？”
元棲臉色凝重地望著她：“你怎么能搶接我電話呢？”聲音深沉卻語調(diào)平靜。
張倩惱道：“為什么不能接？你要是有女朋友，為什么還要跟我相親？腳踏兩只船很爽？”
元棲眉頭緊蹙：“你別瞎猜好嗎？”
張倩終于憋不住壓在心里多日的焦慮：“我瞎猜？誰跟客戶聊工作會聊到把襯衫落在別人家里？”
元棲解釋：“那天下暴雨，我在工地濺了一身泥，下午還要開會，剛好她家離得近，臨時去換洗了一下，當時就放洗衣機了，所以沒帶走?！?p> 張倩極其委屈地哭道：“她電話里說的那么曖昧，你現(xiàn)在又跟我說是濺了泥水，傻子都聽得出來她這個語氣明明就是在暗示什么！你要是看不上我你可以直說啊，那邊跟這個女人牽扯著，這邊還吊著我，你想干什么？拿我應付你媽么？”
元棲沒回她的話，只是臉色鐵青。
張倩越說越委屈，見元棲毫無過來安慰的意思，更是有些惱怒：“誰都看得出來你根本不缺女人，你為什么還要選擇相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相親是奔著結(jié)婚去的，不合適當場就可以拒絕，合適立刻就進入男女朋友關系了，連你媽、我爸媽，甚至我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我也一直把你當正式男朋友對待的，可你一直這樣不冷不熱，我真的不明白……”
元棲見她情緒有些激動，試圖安撫：“該怎么樣都是順其自然的事，不要胡思亂想?！?p> 張倩顯然聽不進去：“你在顧忌什么？還是在等著看那個女人能不能回家過年，能不能跟你有結(jié)果？然后把我當成你跟她萬一不成的一個退路，我就是個備胎對嗎？”說到最后，都快泣不成聲，猛一抹眼淚，轉(zhuǎn)身快步跑到路邊，打了一輛出租揚長而去。
元棲沒對張倩做任何挽留，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原地矗了許久，緩緩從兜里摸出一支煙和打火機。
“阿棲？”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回頭一看，竟是倪翎，臉色毫不遮掩的意外：“你在這逛夜市？”
此時的倪翎不像在G市所見的那般穿著嚴謹、妝容細膩，一件米白色寬松衛(wèi)衣搭了件深藍色小腳牛仔褲，腳上踢了雙棉拖鞋，頭發(fā)也是隨意盤了個松垮垮的髻，略施淡妝。
元棲心中各方壓力甚大，本就郁結(jié)，又咋見倪翎，情緒瞬間有些克制不住，伸手猛地環(huán)抱倪翎。
倪翎慌忙一把將手掌抵在他胸口，眼神示意了一下不時從身邊路過的路人。
元棲知道，現(xiàn)在他二人身處Y市，可能隨時都會遇到認識的人，他們不能再像在G市那般公然親密，更不可能有任何稍顯越矩的舉動，輕擁了一下倪翎雙肩，放開了她。
倪翎詫異他手中的煙：“你會抽煙？”她記得跟他相處的那些日子里，元棲從未在她眼前抽過一支煙。
元棲怔了一下，慌忙把剛點的煙掐斷，丟到水泥地上踩了幾下，有些不自然地回道：“剛才吃飯客戶給的，點著玩?！?p> 倪翎也沒太在意，示意了一下剛才張倩離開的方向：“剛才那個，新女朋友？”
元棲露出一抹苦笑：“算是吧。”
倪翎聳了聳眉尖：“小姑娘挺好看，個子小小的，身材不錯，跟你很搭??！怎么了，剛才吵架了？”
元棲接道：“相親來的，我媽覺得她還可以，也才剛認識一兩個星期，相互都比較不了解?！?p> 倪翎“噗嗤”笑出聲：“以你的條件，還需要相親嗎？”
“我有什么條件？一到相親場上，還不是被各種嫌棄?！?p> “考慮好重新成家了？”
“不然怎么辦？你又不肯跟我私奔。”
“真要私奔，我們得跑國外去吧？”倪翎笑著說：“你想去哪個國家？”
“換個城市不就好了，跑國外干嘛？”
“不?！蹦唪嵝σ庵型嘎吨┰S認真：“我斷了血緣，你也得脫干凈身后花叢，沒有六七十歲恐怕很難，只有去了國外，東西方審美不一樣，對我才算公平。”
元棲咧嘴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霸道??？”
無論從經(jīng)濟條件或家庭羈絆，他二人這輩子遷居國外的概率都是小之又小，倪翎之所以這么問，是對自己心中的芥蒂闡述了最直截了當?shù)慕鉀Q方法，人性有欲，遇榮逐升，有索取必要付出，有獲得必有代價，他們兩人若真在一起了，元棲賦予的代價必將大于倪翎數(shù)倍才能換來她一生的平衡。
她當然知道元棲做不到。
倪翎燦笑道：“我一直都挺霸道。”轉(zhuǎn)而問他：“看你憔悴不少?！?p> 元棲沉默，深深嘆了口氣，面上心事重重：“原想回Y市發(fā)展的各方面支出都能下調(diào)，從G市轉(zhuǎn)過來時也是壓縮了預算，Y市本就是這類產(chǎn)品的經(jīng)營大市場，就想快點縮短運營前期的不穩(wěn)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G市太多年、把Y市的市場想簡單了，幾個月下來眼看著流水一直是多出少入，我自己心里也沒了底?！?p> 有過類似經(jīng)歷的倪翎倒是挺能感同身受：“換了城市從新來過，基本可以說是從零開始，你在G市經(jīng)營這么多年也應該清楚市場需要時間累積，這才幾個月，哪能急的來？”
元棲沒再多說，只是探身握住了倪翎雙手：“阿翎，回家這幾天還好嗎？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想我？”深深望著她雙眼，不自覺地揉搓著包裹在自己掌中的倪翎的雙手。
倪翎自然讀懂他眼神中的意思，微笑著緩緩抽出被握的雙手，思忖片刻，低頭小聲說著：“蔡進軍要發(fā)展Y市的市場，約我聊一下這邊的運營概率，他在Q市要逗留幾天，后天我要過去一趟，跟他看一下Q市那邊運營現(xiàn)狀，大后天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