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曾經(jīng)的官邸,羅奕現(xiàn)在的臨時居住地,進門處的房間被改造成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難民營現(xiàn)如今的幾位高層聚在一起。
羅奕身前桌面上擺放著厚厚一扎牛皮紙,他用力在牛皮紙上拍了拍。
“雅各布閣下,這就是你登記造冊的居民信息?”
“皮埃爾·方博納一家三口,布隆·安迪一家五口,你寫的這些也配叫居民信息?”
“來,我問你,這個布隆·安迪一家五口里面有幾男幾女?年齡分別是多少?有什么特長?家中有沒有殘疾人或是重病人?”
“這個我知道,布隆·安迪一家一男四女,兩個中年夫妻帶著三個女兒,布隆是個石匠,給營地幫了不少忙?!?p> 雅各布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四十歲左右的大叔,作為營地里僅有的幾個會讀寫的,負責新來難民登記工作。
“……”羅奕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半晌后才說道,“這只是特例,就拿十歲以下小孩的來說,如果我現(xiàn)在想要知道整個營地十歲以下的小孩數(shù)量,就憑你的這個人口名冊,你能告訴我?”
聞言,雅各布一張臉脹得通紅:“安德魯大人,不要說營地,就算外面那些聚居點,人口登記一直都是這樣的,沒有像您說的那樣登記得那么細致的?!?p> “雅各布閣下,您的工作特別重要,營地以后絕不會是現(xiàn)在這種樣子,人口規(guī)模只會越來越大,人口信息越詳細,越有利于營地發(fā)展。這樣說,您明白了嗎?”
“那得占用多少時間,我的份地……”
這種幾乎等同于戶籍官的職位居然還要種地?!
“份地不用種了,以后給你支付薪水,保證比你種地收益更高,如果覺得忙不過來,你可以從營地里挑幾個學徒,學徒也由指揮官官邸支付薪水,你不用擔心。”
雅各布人口登記這項工作,只是兼職,也就能每天多領取一人份的食物而已,家里的主要收入來源,還是份地。
現(xiàn)在,不需要苦哈哈的土里刨食,只要做好戶籍官應有的工作就能拿到薪水,雅各布自然是樂意的。
“如你所愿,尊敬的指揮官閣下?!?p> 戶籍制度改良絕不是雅各布一個人,或者說帶了幾名學徒就能搞定的,至少前期,羅奕要發(fā)動營地里所有識字的人都參與到這事里面來,戶籍不完善,他預想中的很多工作都沒辦法進行。
不過,今天的會議上,戶籍的事算是已經(jīng)告一段落。
羅奕將頭轉(zhuǎn)向坐在會議桌末尾,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牛倌桑德斯。
桑德斯只是負責照料飼養(yǎng),營地里大大小小十二頭耕牛的牛倌,身份地位甚至還不如營地里的石匠,鐵匠。
看著同一會議桌上這些平日里見著都得躬身行禮的大人物,他努力的把沾染了牛糞味道的身體往后縮。
他到現(xiàn)在都還想不明白,營地的第一次高層會議,為什么會叫上他。
“桑德斯先生?!?p> “在,安德魯大人!”桑德斯連忙站起來,大聲回答,動作太大,突然繃直的腿彎把身后的椅子都撞翻了。
“不用站起來的,不要緊張,請坐?!绷_奕笑著安撫一句。
“是,安德魯大人!”桑德斯連忙扶起椅子,一邊小心翼翼坐下,一邊大聲回話。
“桑德斯先生,十個學徒,一會我的管家里昂先生會派十個學徒到你那里……”
“安德魯大人,一共就十二頭牛,我跟我兒子兩個人也能忙得過來?!鄙5滤鼓X袋直搖,他不準備收學徒,養(yǎng)牛的技巧得傳授給兒子。
牛倌這個工作雖然地位不高,但手里掌握著耕牛,在這個土里刨食的時代,一頭耕牛至少相當于十個壯勞力。
偶爾偷偷用耕牛干些私活,一年下來收成比普通人戶要高好幾倍,甚至連雅各布這種表面風光的大人物,收入都不如他們家。
“既然如此,想必你的弟弟,克拉斯先生,應該會對這個任務很感興趣?!绷_奕也不勉強,笑容滿面說道。
克拉斯是桑德斯一母同胞的弟弟,兩人是兩年前一起逃難到營地的,桑德斯會的養(yǎng)牛技巧,克拉斯的弟弟也會,對于這種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手藝人,聽話還好說,不聽話的羅奕可以選擇直接換人。
耕牛的主人一直都是指揮官,而不是桑德斯這個只是負責照料的牛倌,一旦被克拉斯頂?shù)襞Y牡奈恢?,桑德斯一家就要告別現(xiàn)在美滋滋的生活了。
“安德魯老爺,不就是十個學徒嗎?我愿意教他們?!鄙5滤惯B忙說道,心底卻在打著小算盤,只讓這些學徒干些鏟牛糞、割牛草之類的雜活,糊弄糊弄就完事了。
“里昂,一會兒給克拉斯那里也送十個學徒過去?!?p> “下個月進行考核,哪邊的學徒有更有本事,牛倌這個職位就是誰的。”
“遵命,少爺。”
少爺終于走出重振安德魯家族榮耀的第一步,老里昂昨天晚上激動得一夜沒睡,頂著一對黑眼圈,語氣激昂,大聲回道。
牛倌桑德斯眼前一黑,下個月學徒考核?這下子他先前的小算盤算是落空了,不想悉心教導學徒都不行。
若不是因為在接下來的計劃里,營地可能會多出大量的牲口,急需飼養(yǎng)員,羅奕也不會用如此方法來算計一個小小的牛倌。
為了不被黑死病團滅,接下來又下達了開挖廁所,這一項羅奕認為目前最緊要的指令。
然后讓營地的政事官、農(nóng)事官等人統(tǒng)計好營地的糧食物資儲備,營地第一次工作會議圓滿結(jié)束。
會議結(jié)束之后,里昂就按照羅奕的指令找來一群反抗軍士兵,在帳篷區(qū)邊上,挖起廁所來。
羅奕邀請謝絕了一切職位安排的安東尼,兩人騎著馬,在營地里轉(zhuǎn)悠起來。
“安德魯大人,難民營并不是艾克魯斯這種城市,更何況就算是艾克魯斯也只是大道上不允許便溺……”
“你沒覺得帳篷區(qū)味道很難聞嗎?”羅奕問道。
“人多的地方都是這樣……”
“安東尼閣下,無論怎么說,廁所是一定要有的,以后還會強制所有人必須到廁所便溺。這不僅是解決營地的環(huán)境問題,糞便收集起來,還是一種很好的肥料?”
“肥料?”又是一個安東尼從來沒聽說過的新詞匯。
“肥料啊,你可以理解為能夠讓地里糧食出產(chǎn)更多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