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舍,天字二號間。
一個紅衣女子靜靜坐在窗前,雖畫著很溫柔的花鈿,卻不掩眉宇間的凌厲。
不遠(yuǎn)處的桌邊,坐著個綠衣小娃娃,正埋頭于一桌子的好菜。
砰!
門被踹開了,屋內(nèi)兩人齊刷刷地看向來人,只見女子身穿一身紫袍,斜斜地靠在門框上,端是一派豪爽無羈。
“怎么,連人都不會叫了?”
鳳朝云一臉無奈地看著謝重華,聲音里滿是寵溺,“好了,師姐,別鬧了?!?p> “嗯哼,這么久不聯(lián)系我,我還以為你這小丫頭把我給忘了?!币荒槹翄伞?p> 謝重華聽到鳳朝云喊了自己,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起身子隨手關(guān)上門,就向屋內(nèi)走去。
“話說你這次帶回來的這個小奶娃是誰啊,昨天人多口雜,也沒來得及問。”謝重華走到桌前,附身捏了捏木小童的臉,“誒,還真挺軟?!?p> “住手,別捏小爺帥氣的臉?!蹦拘⊥瘹夤墓牡嘏拈_謝重華的手。
“呦,這孩子脾氣還挺大?!?p> “他是我?guī)煾干襻t(yī)谷主的孫子,莫小童?!兵P朝云面色不改,一臉平靜地說道。
“少來,這話騙騙別人也就完了,還騙我,膽兒挺大啊小師妹?!敝x重華聞言,三兩步就走到了鳳朝云眼前,捏著她的下巴說。
“還孫子,莫老他老人家連兒子都沒有,哪兒來的孫子。再說了,你不是叫人家認(rèn)的干孫女嗎,什么時候又成徒弟了?”
忽然,謝重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一臉驚悚地問道:“這不會是你兒子吧?所以莫老成了他爺爺?成了你師父?”
越想越有可能,謝重華臉色大變,“所以這個小奶娃就是你總是音訊全無的原因?說好的好姐妹一生一起走,你卻背著我有了狗。嗚嗚嗚,負(fù)心漢,陳世美,嗚嗚嗚......”
“......”師姐,你戲太多了。
木小童也是一臉的愕然,什么鬼啊,幾個月不見病情越來越嚴(yán)重了啊。
鳳朝云表示,這個神經(jīng)病我并不認(rèn)識,不想哄。正想要絕交一會兒,忽然看到了樓下一抹熟悉的身影,伸手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謝重華。
“師姐,戲太過了,看看,那是誰?!毕掳臀⑽⑻Я颂?。
“是嗎?下次我再好好控制一下?!敝x重華起身,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淚,順著鳳朝云的指引向下看去,只見那人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了吉舍。
“誒?那不是王華林嗎?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待在東宮嗎?跑這里來干什么?”
“自然是來辦些見不得人的事啊?!兵P朝云語氣淡淡,胸有陳竹道。
“不能吧,眾所周知,他可是你兄長的心腹啊,沒必要吧,再說了,這大搖大擺的樣子也不像心虛的模樣?!?p> “是與不是,一瞧便知。”鳳朝云下了窗臺,走到房間的東南角,輕彈了下手指,一道流光注入青銅玉蘭花心,隨后在地板上輕踩了幾下,東南面的壁畫動了動,開了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
“走吧。”
謝重華嘴巴張的大大的,這是什么操作?連忙跟了上去。
過了門,就是天子一號間。房間大的驚人,極盡奢華,卻又分外雅致,白狐皮鋪地,白玉作椅,椅子正對著的墻上亮晶晶的,一片光滑,就連天花板上,都嵌著一顆顆的夜明珠。
“朝云啊,雖說我知道你是這吉舍的主子,但完全沒進(jìn)過你這天子一號間啊,嘖嘖,有錢太有錢了......?!敝x重華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摸摸這摸摸那,喋喋不休。
鳳朝云自進(jìn)門就坐在了白玉椅上,來回?cái)[弄著些什么,完全沒有理會身后那人。
“哼哼,土包子?!蹦拘⊥@過謝重華,坐到了鳳朝云身邊。
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猛地聽見有人在諷刺自己,看過去,只見一個軟乎乎的小包子從自家?guī)熋玫男淇谧С鲆粡埮磷?,擦了擦嘴,懶洋洋的靠在她身上,要多萌有多萌?p> 不過,謝重華的關(guān)注點(diǎn)可不在這兒,“看吧,我就說他是你兒子,要不然怎么會不自覺往你懷里鉆?!?p> “你還記得你是來干什么的不?”木小童鄙夷地說道。真是太蠢了,還是我家小朝云好。
謝重華這才猛地想起來自己進(jìn)來的目的。
“話說,咱進(jìn)來這干什么,這吉舍修的隔音效果這么好,如何探他們說了什么?”
“坐下來看看?!?p> 謝重華一個翻身也坐到了白玉椅子上,只見鳳朝云按了下椅子側(cè)面凸起的一顆珍珠,對面那亮晶晶的墻上忽然亮起了人像,謝重華一臉震驚。
“這,這是他們那個包間?”
“嗯?!?p> “這是什么機(jī)關(guān)?如此厲害!”
“不是機(jī)關(guān),是幻石?!?p> “幻石?那不是迷惑人心的一塊石頭嗎?”
“沒錯,就是它,只是它還有一種能力鮮為人知。這種能力我叫它映射,在幻石上施法,讓它與其他物品產(chǎn)生聯(lián)系,這些物品就會成為幻石的媒介,將其身處地方的影像投射到幻石上。”
“厲害了,我的小師妹?!敝x重華伸出大拇指,“那你剛剛的那個會動的壁畫也是術(shù)法嗎?”謝重華指了指來的方向。
“哦,那個并不是,只是一個機(jī)關(guān)控制的通道,吉舍里面有很多,只不過之前被我用術(shù)法封住了,沒用過而已?!?p> “怪不得我不曾見過,不過,幸好你封住了,要不然,萬一被別人打開了,就完蛋了?!?p> “嗯,看影像吧,有人進(jìn)來了。”
只見王華林所在包間的窗戶忽然打開了,翻身進(jìn)來一個披著墨藍(lán)色衣袍的男子,身材修長,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一道精致的下頜線,周身的氣場卻冷冽駭人。
“誒呦,這人的棱角還不錯啊。”謝重華嘖嘖兩聲,點(diǎn)評道。
“有點(diǎn)兒眼熟啊這人,誰來著?”
“慕容昭?!兵P朝云接話。
謝重華聞言,與記憶中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對應(yīng)在一起,“還真是,不過這給人的感覺不怎么像啊?!?p> “公子......”王華林剛要開口,就被慕容昭用眼神制止住了。
“有人。”慕容昭在房間仔仔細(xì)細(xì)找了一番,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但依舊沒有繼續(xù)談話,而是拎著王華林跳下來窗子。
“挺警覺。”鳳朝云揉了揉下巴,似乎早有預(yù)料。
“這慕容昭怎么這么厲害!不是說只會一些防身的功夫嗎?感官那么強(qiáng)大?”謝重華有些無語,之前以為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竟也深藏不露,扎心了。
“他不簡單?!兵P朝云說道,看著謝重華一臉的忿忿不平,“跟上去看看?”
“還怎么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選的那個房間的對面,沒什么人不說,還到處都是能藏身的地方。”
“那可未必?!兵P朝云晃了晃手里緋色的香包。“那房間的窗戶上我可撒了藥粉,只要碰上,所過之地都會留下異香,幾天都不會消散,不過,要帶著這個才能聞得到?!?p> 謝重華聞言,立馬往幻石看去,只見那窗臺上有一道顯眼的痕跡,想必是慕容昭拎著王華林過窗戶時,王華林不小心沾上的。
“那還等什么,快走啊?!敝x重華猛地站起身來,斗志昂揚(yáng)道。
“好......”
話音未落,就聽到天子二號間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在嗎,公主殿下?!?p> 鳳朝云變了臉色,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與謝重華對視一眼,迅速起身。
“阿祁,拿著這個跟上去?!?p> 說著,將先前的那個香包向上一拋,抱著木小童走進(jìn)了天子二號間,門也隨之關(guān)好,不見一絲痕跡。
“容世子,來找公主什么事?”謝重華開了門,問道。
容黎向屋里看了看,只見女孩安靜地坐在那里,抱著一個綠色的小團(tuán)子懶洋洋地看著自己。
“謝小姐,進(jìn)去再說?!比堇枰琅f是冷著一張臉,語氣很是生硬。
謝重華側(cè)了側(cè)身子,撇撇嘴,沒說什么。
“你來干什么。”鳳朝云喝了口水,語氣淡淡的,沒什么波瀾,哪怕是問句,也硬生生叫她說成了陳述句。
“昨日不是說好了,娘娘讓我陪你去逛逛,正巧無事,想著進(jìn)宮去尋你,結(jié)果剛出門就看到你坐在窗臺上?!?p> “哦。”鳳朝云繼續(xù)喝著自己的水,“不用你陪,有謝家姐姐在?!?p> 謝重華聽到鳳朝云說到自己,立馬明白擋鍋的時候到了,走過來坐下,攬著鳳朝云說道:“是啊,容世子,我陪公主就是了,忙你的去吧?!?p> “左右也我也無事,你們?nèi)ツ膬何遗阒褪橇?,公主身嬌體弱,還帶著一個小孩子,若出現(xiàn)什么變故,怕是謝小姐一人保護(hù)不來?!?p> 我TM的,怎么著,一個個都挺牛的啊,老娘再不濟(jì)也是師承仲一沛好的嘛,再說了,你確定這人兒身嬌體弱?老娘是個都打不過她一根手指好的嗎!
鳳朝云看謝重華馬上就要?dú)庹?,腦仁不禁暗暗發(fā)疼,自家?guī)熃闶裁炊己?,就是不能容忍別人嘲笑她武功差,這種情況,只有兩個方法可以解決,一是打贏她,二十被她看個笑話。
想來這一是不可能了,但是吧,容黎長得如此俊美,向來笑話還是很容易產(chǎn)生的。
鳳朝云按住謝重華的手,“如此說來,容世子無論什么地方都跟我們?nèi)???p> 容黎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孩,一時愣神,怔怔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