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共識
“出來吧?！倍悟敳[著眼看向那處，我也死死盯著那道影子。
一雙繡著蘭芝的淺藍布鞋從暗中走出，行步款款，只見一張還有些蒼白的面龐——劉德妃??？
我眉毛一皺，劉德妃先溫聲開口了：“兩位見諒……剛我在這尋書，忽聽你們二人說話，一時也不知是否該出聲?！?p> 旋即微微一笑似在責(zé)怪自己：“倒還是驚擾了二位，也似乎讓二位誤會了。”
尋書？
段驍臉色未變：“尋書？”
“是啊，我身體狀況長時間不佳慕妹妹當(dāng)是知道的，”她溫和地望著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畏怯：“久坐房里便只能看書打發(fā)時間了，這次書看完了，便來尋著?！?p> 沒一會她身后一前一后果然來了兩個人，一個像是看守人，一個是劉德妃的大丫鬟小寧。
“娘娘，您的書尋來了。”小寧趕來，見我倆一愣，隨即朝我施了一禮，但當(dāng)是不認得段驍還愣了愣。
“這是契夏國二王子。”德妃輕聲道，小寧忙補了個禮。
德妃接過小寧手里的書，朝那個看守人道：“麻煩了。”
“娘娘言重了，”看守人畢恭畢敬：“下個月新書來時我再找人知會娘娘?！?p> 看來真的是來尋書?。?p> 突然房外樓梯聲“嘎吱嘎吱”響起來，人還挺多。
迎面而來的居然是太后，以及一個有點面熟的小妃嬪，好像是一個正五品寶林？后面便是一些嬤嬤和丫鬟。
那個寶林看見房內(nèi)這么多人顯然一愣，太后娘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段驍一眼，隨即又注意到了一旁的劉德妃。
劉德妃也有些訝異，但旋即上前端莊請安，我也趕忙接上去。
太后先開了口：“慕昭儀，有人說你和契夏國二皇子在此私會，哀家便來瞧瞧?！?p> 有人？那不就是眼下那正瑟瑟發(fā)抖的周寶林嘛。
“稟太后娘娘，臣妾這次乃遭人陷害，前來藏書閣正是想看看究竟是誰?！?p> 隨后我拿出紙條，把我和段驍收到這張紙條以及之后故意在這等著的事情解釋了一下。
太后看著紙條，一旁的周寶林突然吼了出來：“你說這張紙條不是你們寫的，誰又能證明？現(xiàn)在你倆確確實實就待在一間房里！”
我笑了：“真要是我寫的，我干嘛不直接把這證據(jù)毀了？”
“那，那是你手段高，想以此混淆視聽！”周寶林聲音嬌滴滴的，吼出來渾像在撒嬌。
“紙條無法證明，”段驍突然開口：“可是我抓到了送紙條的活人呢。”
周寶林渾身一抖，顯是沒有料到。
太后凝著眉，這時劉德妃上前一步：“原來是此事，稟太后娘娘，先前我來此找書，不慎聽到了些慕妹妹和段驍?shù)恼勗?，妾身可以證明他倆并無所謂私會之舉，也確實是在合謀揪出背后之人?！?p> 說罷她還笑了笑：“之前我聽二王子說什么‘抓賊‘我一時還糊涂著，現(xiàn)在倒是明白了?！?p> 我感激地看了劉德妃一眼，有劉德妃作證，肯定穩(wěn)了！
太后看著劉德妃，只見周寶林“撲通——”一聲就跪下：“太后饒命，妾身是接到了一個丫鬟消息，說是慕昭儀要給二王子送信，才特意來找您！”
“那個丫鬟呢？”太后沉著聲：“你大陣仗拖哀家來原來只是聽了一個丫鬟所言?！?p> “是，是妾身太沖動，就，就想著維護陛下顏面，所，所以魯莽了！”
太后輕蹙眉：“那個丫鬟人呢？“
“二，二王子抓到的，應(yīng)當(dāng)是她……”周寶林已經(jīng)淚眼盈盈。
我抓到的人和段驍抓到的人都被押來了慈寧宮，太后端坐高殿，我與德妃還有段驍坐在一旁，周寶林指著一名婢子歇斯底里：“是她！就是這個奴婢拿紙條給我看的！”
太后娘娘眼色一沉，周寶林連忙收斂：“妾身魯莽，一心想維護陛下顏面，聽信婢子讒言……”
“讓她說?！碧罂聪蚰敲咀?。
那名婢子狠狠磕著頭：“是婢子所為，還請?zhí)竽锬镳堟咀右幻?，婢子還有一家人要養(yǎng)活，還請?zhí)竽锬镳埫??！?p> 我詫異地看了一眼段驍，他輕蹙著眉盯著眼前迅速認罪的婢子。
“你為何要陷害慕昭儀？”
“因，因為婢子就是看不慣慕昭儀！”
??？？？
“太后娘娘，這一切都是婢子謀劃的，還太后娘娘慈悲心腸，饒婢子一命，婢子還有全家要養(yǎng)活！”
“押去慎刑司領(lǐng)罪吧，饒不饒你條律說了算?！碧罄渎暤?。
最后兩個婢子被押走，太后讓周寶林自行去皇后那領(lǐng)罪。
太后向段驍?shù)懒艘痪洹斑€讓二王子見笑了”后便以身體疲乏之由讓我們都退下了。
我、段驍還有德妃三人走在一起，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德妃溫聲開口：“我恰好還有一件衣裳要去絲繡房取，就先離開了。”
“好，”我連忙答應(yīng)：“姐姐慢走?！?p> 今日的事還多虧了劉德妃，定要找個時間去感謝她；哪個妃嬪取衣服親自取，眼下又是在幫我們緩解尷尬。
我真是越來越尊敬這位賢良的劉德妃了，若不是身體差……唉。
劉德妃走后我與段驍又并肩走了一段路，最后我還是開了口：“你手下是不是很會做調(diào)查？”
“什么？”他略有詫異，旋即道：“怎么說？”
我看了看四周都沒人，嘟囔道：“不然怎么會對我的計劃一清二楚?！?p>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剛開始還真只是巧合……”
我也不打算深究這件事：“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幫我找找那個婢子的家人，要真比較困難，便尋個法子給一筆錢，到時候我給你。”
他挑眉：“錢有多？”
“我可不信你沒看出來！”我回道。
“原來如此，“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是在騙你說那婢子有骨氣呢?！?p> “我也審了一個，自然明白，”我撇撇嘴：“在我們面前那么橫，見了她卻立馬認罪。”
“不過是軟肋被人握著，難以動彈。”我呼了口氣。
“看著是被握著軟肋，”他踢起了面前的一顆石子：“本質(zhì)上還是實力的絕對碾壓，在大魚面前，小魚的每根骨頭都可以是軟肋?！?p> “所以啊，”我接著道：“如果有幸有點力量，總不能看著所有小魚都被撕扯咬死吧?！?p> “可她畢竟誣陷了你，”段驍踏著步子：“不論動機，她還是做了?！?p> “對啊，所以我沒想過要去慎刑司幫她，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家人而已?！?p> 他上前一步迅速轉(zhuǎn)身，面對著我：“今天我真是堅定了兩件事?！?p> “什么？”
“第一，大魚吃小魚遍地都是，哪兒都不例外?！?p> 我不置可否。
“第二，但小魚沒滅絕，也始終不會滅絕。”
我笑了，他也笑了。
到分岔路時，他突然叫住了我，張著口又似乎把什么話咽了回去，隨即桃花眼輕輕上挑：“還有一件事，我也堅定了。”
“什么？”
“還是契夏國一夫一妻好，你看你們后宮事真多?！?p> 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我瞬間翻了個白眼：“嘁，這話你敢不敢到宋…陛下面前去說？”
“這有什么，我早說過啦。”他背影對著我，朝我擺了擺手以示告別。
猶記當(dāng)夜涼亭對弈，段驍落下一顆白子：“你就愿意她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不勞你憂心?！?p> “我就一問，反正公平競爭?！?p> “她已經(jīng)嫁給我了?！?p> “外在形式我從不在乎。”
“我都要。”
“那——拭目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