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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歌用了晚膳，又被青蕊和青禾強(qiáng)行灌了湯藥，撐著一肚子苦水便出門溜溜消消食吹出風(fēng)。豈料才走進(jìn)花園，迎面而來便看見殷如雪和她的丫頭百合。
“小姐，咱們回去吧?！鼻嗪炭匆娨笕缪┍阌X準(zhǔn)沒好事，便提議。
“回去做什么？”殷如歌卻是不以為然，照樣抬步而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看她想翻出什么花兒來。這花園若她來了咱們不能來，豈不是太辜負(fù)這美景了么？”
“如歌姐姐！”殷如雪遠(yuǎn)遠(yuǎn)地叫了一聲，那高高的調(diào)門兒，仿若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青禾眉頭皺得死緊。
殷如雪并沒有因?yàn)榍嗪痰膮拹憾荛_，反而加快了腳步走來，便走便揚(yáng)聲道：“如歌姐姐也是來花園消食的嗎？妹妹正好今晚也吃得有點(diǎn)多，不如一起走走？”
說話間殷如雪已到了跟前：“聽說如歌姐姐這次去巴蜀之地，經(jīng)歷了許多趣事兒，不如同妹妹說說？”
“此番去巴蜀，并沒有什么趣事，終日在店鋪里流連，趕著又回來了?！币笕绺枨屏饲茍@子里，出京兩個(gè)月，回來已然冬天，似乎也沒什么花兒好看了。
好在她讓人種了不少常青樹，看起來不至于蕭條。
“這樣啊……那姐姐還真是辛苦了，”殷如雪見攀談不成，便又試圖換一個(gè)話題，“聽聞姐姐病了，今日妹妹也曾去探望過的，只是姐姐似乎乏了，便不敢打擾……”
“不敢打擾，便替我殷家討好了晟王殿下嗎？”殷如歌冷冷地打斷殷如雪的討好。
殷如雪也才想起今日之事，的確是她熱臉貼著晟王殿下不錯(cuò)，但殷如歌這么說話真是難聽。殷如雪心里不舒服，面上卻不好表現(xiàn)出來，嘴角一扯便道：“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話？姐姐是殷家嫡長女，但姐姐病了，做妹妹的，自然要替姐姐分擔(dān)一些。晟王殿下駕臨，咱們殷家也不好怠慢不是？”
“不好怠慢，卻不代表要逢迎?！币笕绺杵沉艘笕缪┑拿嫔敛恢e(cuò)，滿心滿眼只有攀附權(quán)貴之心，就算說得再多，她也未必會聽進(jìn)去，便懶得再多說，開門見山道，“妹妹若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殷如雪總喜歡拐著彎說話，還總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她在外頭也這么說話，可到了家里，還這么兜圈子，實(shí)在是累得慌。
其實(shí)自小殷如歌便不喜歡這個(gè)妹妹，而且毫不掩飾這種不喜歡，所以應(yīng)付起殷如雪來總是神色淡淡的。畢竟當(dāng)年林氏能嫁給父親，其中就很有算計(jì)的成分——父親醉了酒，做了成年人該做而一個(gè)父親不該做的事，但在這個(gè)時(shí)代，卻輕易被原諒，并且把個(gè)第三者給帶回了家。
而這件事，祖母也摻和了一份——這也是為何她自小和祖母不親的原因。至于那個(gè)她剛出生便要遵照圣旨?xì)⒘怂牡础笕绺鑷@了口氣，畢竟是血親，她如何怪得起來？
何況若她遇到這樣的事，只怕和父親是一樣的選擇——犧牲她一人，便可拯救整個(gè)殷家，若是父親當(dāng)時(shí)問她一句，她能答，她肯定點(diǎn)頭。
只是，父女情分終究難以至心十分罷了。
殷如雪對殷如歌也并沒有多親，所以雙方也并沒有覺得這“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不好。
在殷如歌眼里，只要殷如雪和林氏不作妖，她就把她們的生活照顧好，該吃吃喝喝的都給棄，生病了就給請大夫，該過生辰就給辦宴席請客，一應(yīng)俱全。
這大概是她這個(gè)殷家長女該做的事了。
總之，她不會虧待她們。自然，亦不會多給半分。
雖然殷如雪有時(shí)候在小事上也會跟她計(jì)較，但至少這么多年相安無事，她希望殷如雪能夠堅(jiān)持住。這樣，她就會給殷如雪覓一樁良緣，該給的嫁妝，她也會按照殷家該有的體面去出。
自然，多一分也不會有。
“還是如歌姐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妹妹有些心事。妹妹今日前來，的確是想求姐姐一件事……”殷如雪有些吞吞吐吐。
青禾在一邊沉著臉，她就知道，二小姐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而每次這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币笕缪┞劦娇諝饫镆魂囮嚨乃匮琶坊ㄏ?，莫不是她前幾年親手種下的臘梅花兒開了？
想著，殷如雪加快了腳步，轉(zhuǎn)過幾棵過了花季的金桂，果然看見墻角三四株未著一葉的臘梅樹上，金燦燦開了一片如同胭脂色抹開，間有色紫色白的，在漸漸暗下來的黃昏中依舊奪人眼球。
青禾跟上去，故意打岔：“小姐，這一株罄口，一株素心，一株小花蠟，都是去前您讓人從郊外青峰山上昭恩寺后移植來的，想不到今年竟照常開了花兒。這大小花兒間色而開，香氣濃淡相宜，當(dāng)真是一處美景呢?！?p> 殷如雪本欲開口，被青禾打斷，心里有些不快。
但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和青禾計(jì)較的時(shí)候，遂跟上去，就著青禾的話頭道：“可不是么？姐姐看中的花兒必是好的。常人都道百花爭春，卻不知這臘梅才是花開春前，為百花之先呢。這凍梅含霜，香氣濃而清，艷而不俗，不正和姐姐的性子相似么？”
“是么？”殷如歌輕笑，卻并不把殷如雪的贊美當(dāng)一回事。把她比臘梅？是諷刺她孤傲清高么？
“當(dāng)然了！不是有首詩么？‘隆冬到來時(shí)，百花跡已絕。惟有臘梅破，凌寒獨(dú)自開?！f的便是這臘梅為花之首。姐姐也是如此傲然群姝，自然是像的，”殷如雪又道，“這還有詩說，“‘橫枝碧玉天然瘦……’”
殷如歌向來對這種干念的詩詞無感，索性打斷：“妹妹方才不是說有事找我么？究竟何事？”
殷如雪這才道：“其實(shí)妹妹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太后的千秋不是快到了嗎？到時(shí)候太后她老人家肯定會邀請姐姐去赴宴。沒么想著從沒去給太后祝過壽，所以如歌姐姐……能不能帶妹妹一起去？”
殷如歌回頭看了殷如雪一眼。又進(jìn)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