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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歌殺馬之事沸沸揚(yáng)揚(yáng)，自然很快也傳到了太后耳中。
“當(dāng)真？”壽康宮中，聽身邊劉嬤嬤講完了殷如歌智斗喜塔臘王子一事，太后驚奇地瞪大了因?yàn)闅q月流逝而有些凹陷的眼睛，“你莫不是知道哀家喜歡這丫頭，故意添油加醋了吧？”
劉嬤嬤笑道：“真是什么都瞞不住太后。奴婢知道您愛聽故事，的確是添了些佐料。只是這主料，奴婢卻半點(diǎn)未動，都是實(shí)實(shí)在在發(fā)生的。您可不知道，殷大小姐還親自送了三百兩黃金到驛站去，說是賠給喜塔臘王子的馬錢呢！”
“哦？”太后表示很有興趣。
“便是咱們宮里傳話之人帶回來的消息，”劉嬤嬤手里添著香爐里的檀香，道，“說是喜塔臘王子本氣急敗壞，想進(jìn)宮請咱們皇上評理，好治殷大小姐一個不敬之罪，豈料殷大小姐剛好這把這黃澄澄的金子一送，他倒不好意思來了！如今這喜塔臘王子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太后亦笑：“哀家瞧著他日日在咱們潤京縱馬跑街，竟全不把咱們天盛放在眼里。滿朝文武都敬他是梁國的王子，竟都不敢言語。虧得如歌出手，挫了他的銳氣！此事也就是她干得出來，若是旁人，怕早鬧起來了。”
劉嬤嬤知道太后的意思，殷如歌雖是將軍之女，但因著“殷老板”的名號，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江湖人最講道義，喜塔臘犯的是眾怒，殷如歌就算因此得罪了喜塔臘，喜塔臘也不好遷怒皇家。
“可是太后，”劉嬤嬤有些疑慮，“汗血寶馬可是絕世罕有之物，千金難求。且那汗血是喜塔臘王子從小養(yǎng)到大，更是其心愛之物。三百兩金子，喜塔臘當(dāng)真就肯這么算了么？”
“若此事只喜塔臘一人碰上，以他的脾性度量，定是不肯善罷甘休，總要想法子報復(fù)才好，”太后卻笑：“不過，他身邊可有個能人呢?！?p> “能人？”劉嬤嬤思忖半晌，道，“可是那個張佑？”
“是啊，”太后目光里顯出幾分擔(dān)憂，“沒想到輾轉(zhuǎn)這么多年，他又回來了。只是不知他此番回來究竟有何目的。最好，莫是不利于我天盛的。否則……”
劉嬤嬤見太后臉色不對，便不敢接話。尤其是當(dāng)年那件事影響深遠(yuǎn)，的確是她不該評論的。
“話說回來，”太后讓劉嬤嬤取了手邊楓露茶喝了，這才道，“如歌這個丫頭，哀家是喜歡，可偏偏是殷家長女。殷家掌握著我天盛四十萬兵力，殷梓凱常年鎮(zhèn)守西北，早就聞名遐邇，更有邊境之人不認(rèn)天子只認(rèn)殷家軍的。”
劉嬤嬤聽了這話，忙道：“太后多慮了。殷家本是開國重臣，世代忠良，扶持我天盛歷代君王，哪個不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殷家男兒，無不以戰(zhàn)死沙場為榮。您看如今的征西大將軍殷梓凱，算起來竟已經(jīng)十年不曾還朝歸家了……”
“你說的這些，哀家自然曉得，”太后沉吟道，“好在殷家未曾出現(xiàn)那等不該出現(xiàn)的苗頭……”
太后忽然住了嘴。
劉嬤嬤不敢接話，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沒聽見。大殿里安靜得只能聽見香爐里檀香燃燒之聲。
殷家雖歷代忠良，但難免有功高蓋主之嫌。如今殷如歌備受重視，不過是因?yàn)樗莻€沒法兒真正統(tǒng)兵的女孩兒家，將來是要嫁人的，自然不會威脅到皇家。若殷如歌是個男孩兒，只怕如今也到不了這般風(fēng)光。
良久，太后忽然想到似的道：“對了，子嶸不是早就說從藥王谷啟程回京了嗎？怎么一個多月了還沒到？”
劉嬤嬤這才笑著接了話頭：“太后莫急，易王殿下最是孝順，若是回京，定然第一時間就進(jìn)宮來看望您的?！?p> “也是，”太后嘆了口氣，“這孩子命苦，出生時臍帶就繞了脖子，差點(diǎn)就去了。好在溫太醫(yī)及時趕到剪了那臍帶，他才得以保命?！?p> “是啊太后，”劉嬤嬤忙安慰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p> “誰說不是呢？”太后道，“子嶸自小便聰明過人。他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七歲熟讀百家詩文出口成章，九歲遍學(xué)各家武術(shù)以一當(dāng)百。那年他說他要上戰(zhàn)場去，為他父皇真守邊疆，做個征西大將軍那樣的戰(zhàn)神……”
太后回想那時候的日子，臉上都在發(fā)光。
然太后面色忽然一變：“天可憐見的，就在他要出發(fā)的前一天，忽然從假山上墜下，斷了雙腿……”
“太后，您也莫太傷感了。這幾年易王殿下前往藥王谷醫(yī)治，想來那藥王谷的仙醫(yī)定能將易王殿下的腿治好。說不定他回來的時候，您就能看見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哥兒呢！”劉嬤嬤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太后嘆道，“日子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間十年都過去了。子嶸打小最像他父皇了，也不知長大了會是什么模樣？”
“太后，易王殿下既已在回京的路上，不日您就見著了，到時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劉嬤嬤笑道，“何況易王殿下打小便是諸位皇子中模樣最好的，長大了還能差了不成？”
“就你會說話，”太后笑著朝外望了兩眼，“幾天前便宣了殷小姐今日進(jìn)宮，眼瞅著也該到了。她此番出巡巴蜀，哀家可正等著她的新鮮故事呢。命御茶坊做些如歌愛吃的點(diǎn)心來。再有，把那楓露茶沏上，如歌最愛喝那茶了?！?p> “太后，瞧您，知道殷小姐要進(jìn)宮竟高興得什么似的。知道殷小姐要來，楓露茶早就泡上了。否則這會兒才泡，何時才能端得出來呢？”劉嬤嬤笑。
“還是你想得周全。如歌雖不是哀家的親孫女兒，卻比哀家的親孫女兒還親。她進(jìn)宮看望哀家的次數(shù)，那可是比哀家的那些個皇孫們都多喲！”太后說到這個也是無奈。如今皇孫們一個個大了，封王的封王，出京的出京，也沒沒幾個能留在宮里膝下承歡的。
“咿，皇祖母說這話，倒是要羞煞我等了?！碧笤捯魟偮?，簾子掀起，進(jìn)來一位秀氣的弱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