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醒來,恍如昨日已經(jīng)在上個世紀(jì)。少女依偎著少年躺著。在昏暗的房間里,她眼如星子,試探地看著他。
馬援鄂看著天花板,面色凝重,眼里希冀毀滅,萬物皆空。
這時空氣中還可以聞到酒味,那些酒瓶亂七八糟倒在地上,就像一個紛亂如麻的戰(zhàn)場。
馬援鄂懊悔地倒在床頭,一個懵懂女孩的影子在他記憶中閃爍。記憶中,一群流星,他們拖著小尾巴,在女孩長裙的曳地面前,朝著地平線撞去。女孩笑意璀璨,低頭呢喃,許愿騎士一定要陪伴她。
這些記憶,重組、呈現(xiàn),擾得馬援鄂心神不寧。
當(dāng)從幻想墜回現(xiàn)實(shí),面前這位傲骨仙風(fēng)的女孩,把一腔嫵媚都奉獻(xiàn)給了他。
他腦中開始狂風(fēng)暴雨。周晴開?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女生,純潔而已。有什么優(yōu)點(diǎn)嗎?讓人有保護(hù)欲算不算優(yōu)點(diǎn)?和她小姐妹唐橘漫比,唐橘漫姿態(tài)萬千、不可凌駕,周晴開根本不可比。和李知恩比?她哪里有李知恩好看?論智慧,李知恩冰雪聰明,僅僅十八歲就可以考入國立最高學(xué)府。論格斗能力呢,恐怕李知恩讓出她雙手雙腳,周晴開也奈何不了她。
是啊,周晴開一文不值。是啊,李知恩萬中無一!忘掉周晴開、忘掉周晴開……
他內(nèi)心歇斯底里地怒吼。
很久以后,房間昏暗,他痛苦的聲音劃破寂靜。
“我昨天醉意涌上心頭,做了不該做的事,我罪該萬死。如果,你愿意作為我的妻子,我掏心掏肺珍惜你。如果你不愿意,甚至要用我的生命來撫平你的傷,我愿意立即袒露自己的心臟?!彼畔氚研靥艅冮_,李知恩摁住了他的手背。
“不,我怎么會要你的生命呢?你文思敏捷,就像托爾斯泰那樣的偉大。你的靈魂一直都很偉大,我一直,都愛慕你啊……”
馬援鄂臉上閃過一抹凄慘的笑,他摁住她的手,他說:“是的,托爾斯泰很偉大。我的靈魂也偉大。是的……”他藏了另外半句在心里,“靈魂偉大,于是我才左右不了現(xiàn)實(shí)?!?p> 這一段時間,全世界的開學(xué)季紛紛趕到。周晴開所在的那所高中開學(xué)了,李知恩所在國立學(xué)院也開學(xué)了。馬援鄂每天陪著笑,跟在李知恩左右。陪她學(xué)習(xí)、做功課、吃午餐……他笑的時候笑容一絲不茍,沒表情的時候身軀如同行尸走肉,就像一具僵尸。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一個電話響起。慶幸李知恩不在旁邊,她去了洗手間。
“喂!馬援鄂,你個沒良心的。你手機(jī)這幾天都打不通,也沒見你給我打電話,你在干啥?。俊彪娫拰γ鎲?。
馬援鄂內(nèi)心一怔,他激動而顫抖地舉著電話。而后,他就歸于了平靜。
“喂,怎么不說話?”對面又問。
“我在,”馬援鄂趕緊回答,“你最近好嗎?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或者被什么人威脅?”
“沒有沒有,你問這個干啥?”
“沒事。我隨便問問。”
“你什么時候來陪陪我啊,咱們差不多有一個月不見了吧?學(xué)?,F(xiàn)在改了作息,每個周末不上課,你是不是該要來陪陪我了?姓馬的,我都好久沒見你了,心里特別難過!”
李知恩的身影出現(xiàn)在洗手臺前,馬援鄂說道:“好,我一定來。先掛了,我有事?!?p> 掛了電話,馬援鄂內(nèi)心咯噔著。
一定來?一定是多一定?一定是多久?多久又是猴年馬月呢?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直到有一天……
城堡大旗翻涌,騎士肅立,細(xì)長的寶劍在手里光可鑒人。朦朧月下,一只飛爪攀住了城墻,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地。他一身戾氣,環(huán)顧四周。一個騎士專心肅立著,身上鐵甲森森,刀刃冰寒。黑影一聲不吭,“嗖!”那騎士應(yīng)聲倒地。
接著,他走進(jìn)堡內(nèi)……
天氣轉(zhuǎn)涼,馬援鄂今天獨(dú)自從國立學(xué)院返回城堡,拿一些御寒的衣服。見天色暗下,馬援鄂并不打算回國立學(xué)院的雙人寢室了。他也告訴了李知恩,今晚不回。
這時,敲門聲響了。馬援鄂怔了怔,放下手中的筆,離開書案,去開門。門一開,一個騎士就站在門外。
“你有什么事嗎?”馬援鄂看著他。
騎士陰沉著臉,不客氣地走了進(jìn)去。
馬援鄂再度問他,把他拉住,“做什么?”
騎士默默摘下頭盔,俊郎的面容在燈光下暴露。
“貓爵?”馬援鄂一驚,立刻退后了幾步。
他朝著門外大喊:“來人!快來人!”
可是喊了很多遍,都沒有人應(yīng)聲而來。
“別費(fèi)勁了,這一層的騎士他們都睡著了。沒有人回理你的。”
馬援鄂聽了,想奪門而出,誰知貓爵速度更快。他一手撐住了大門,目光犀利,充滿不善。
“你想怎么樣?”馬援鄂瞪他。
“今晚,要么你死,要么我亡?!?p> “決斗?”
“是的?!必埦酎c(diǎn)頭。
“為什么?”
“你在華國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女朋友了,李知恩你不應(yīng)該再霸占!”他憤怒地。
“你怎么知道的?”
“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我的出現(xiàn)。如影隨行?!?p> “你一直都在監(jiān)視我們?”馬援鄂問。
“那晚我就應(yīng)該殺了你,你個魔鬼!”他顫抖地,五官氣得扭曲。
“殺了我,她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彼嫠?。
“讓我走?!彼a(bǔ)充?!白屛译x開這里,你來頂替我。”
“什么?”貓爵大驚失色。
“你易容,你扮成我的樣子留在這?!?p> “我憑什么信你?”
“因?yàn)槲业牧硪话肷谌A國?!?p> “我是來為我的愛復(fù)仇的先生?!?p> “假扮成我,你一樣是在復(fù)仇。”
“揭穿了呢?”
“那就是演技不好了?!瘪R援鄂笑的輕蔑。
什么!貓爵大怒,這個家伙到現(xiàn)在還在恥笑他。
他抽出一把白刃,狠狠刺進(jìn)馬援鄂的身體。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馬援鄂吐著鮮血,跪在地上。
貓爵也笑了,笑得如同魔鬼。他把他扛起來,走到城堡的斷崖邊。只見斷崖深不見底,懸崖峭壁陡峭,根本毫無掛枝與緩沖地帶。
馬援鄂奄奄一息,目光渙散地看著他,表情痛苦著。
貓爵只要一想到那晚李知恩和他,他就暴跳如雷。他拉著他,拖著他的脖子,站在懸崖邊上。馬援鄂紅色的鮮血已沾濕了白色的襯衣,成了血衣。貓爵聲音沉重地說:“也許你根本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守護(hù)者??墒?,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的戀人被你霸占了。我要為我的自尊報仇,用你的鮮血來祭奠我逝去的愛!”
他正要把馬援鄂推下去,這時,身后草叢一陣騷動。一隊(duì)騎士騎著駿馬從高高的草叢里跨出,他們舉著弓箭,紛紛對準(zhǔn)了貓爵。騎士長奧格不可一世的正坐在駿馬上,揮著寶劍,指向他,“你如果不想被我們亂箭射死,就立即把他放了?!?p> 貓爵以他此生最高傲的表情,毫不在乎地看著奧格,表情囂張到了極點(diǎn)?!巴屏擞衷趺礃幽??”他用力一踹,只見馬援鄂立刻墜入了山崖,傳來他絕望的慘叫。
奧格大吼一聲,從馬背上跳了出去。向著山崖一躍,人就消失在了懸崖上。騎士們見狀,立刻放箭,一時間亂箭如麻,亂七八糟插滿地面。貓爵卻也輕輕一躍,跳下山崖,隨后依靠背上的滑翔衣,他又重新出現(xiàn)在騎士們面前。當(dāng)騎士們再度放箭的時候,他已飛遠(yuǎn)。
山崖下,奧格一手抓著馬援鄂,另一只手握著長劍。劍身卡在石縫里,把他們懸在了半空中,腳下,就是懸崖。
“抓緊我,不要放了!”奧格聲嘶力竭喊。
馬援鄂懸在半空,身子遍體鱗傷,就像紅色的掛腸。他臉上勉強(qiáng)堆出笑意,“謝謝。”
然后,他居然開始扣開奧格的手。
“你在干什么?你瘋了?!”奧格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然后又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這時,騎士們已經(jīng)放下了一根長繩,就在奧格他們面前。
“抓住他!快!”
馬援鄂笑著搖搖頭,用力把他的手一推,便墜入了懸崖。
“不!?。 眾W格喊得撕心裂肺。
馬援鄂在飛速墜下,懸崖不斷向上掠去。他笑了,笑得微弱。
“晴開,如果和你還有緣。那就請讓我不死。如果與你無緣,我們也許再也無法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