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灰黑色的夜紗和平日里一樣,早早的便籠罩了江陽鎮(zhèn)的整個鎮(zhèn)落中。
遠遠看去,一片漆黑,只剩幾點較為稠密的黃色燈火,與一些零散的弱弱的紅黃色螢光,勾勒出整個鎮(zhèn)落的大概樣貌。
黑夜是欺騙不了人的。
如此時的周家賭坊,院里上下都有著光亮,人群來回走動著,忙碌著,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哪怕黑夜也阻擋不了他們。
阻擋不了他們的干勁兒,或者說是求生感……
周千微靜靜地坐在院里的大石磨旁,赤著腳坐在那里。
那個位置,恰好是從后門進來,第一眼就可以瞧見的位置。
院里人影來回走動,忙忙碌碌的,搬著一些大什小件,前堂后院的吆喝著。
不過這些對于她來說,似乎卻是沒太多所謂。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靜靜的失神的等待著,等待著……
“小姐,我們走了?!?p>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周千微略有些遲鈍的轉了過去,視線第一次從敞開的后門處挪開,看向說話者的方向。
一共三個人。
兩男一女,一對夫妻,一對兄弟,說話者正是弟弟。
“小姐,我們走了?!钡艿苷驹诼晕⒖壳暗牡胤?,臉色莊慕的說道。
遲了幾秒后,周千微方才收回了眼神,英氣十足的睫毛眨了眨,與絕美的黑色眸子相襯著,如同一處人間絕境一般。
“好?!?p> 弟弟往后退了一步,與哥哥嫂嫂站成一排。
噗通!
三人便是跪了下去,朝著周千微磕了三個響頭:“小姐保重!”
話說完,三人便是站了起來,側身朝著后門走去了。
周千微沒有目送三人離開,只是嘴中輕輕的嘆了一聲:“你們也保重!”
三人剛剛離開,后面又是兩人走到周千微跟前。
“奶奶,您的大恩大德劉小六沒齒難忘!”
……
哪怕是黑夜降臨,對于潮濕而漆黑的地牢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無非是很黑和更黑的區(qū)別。
地牢里已經(jīng)點上可有可無的燭光,大紅蠟燭的燭影不知被哪來的一陣風微微吹動著,燭影在地上晃動著。
映襯著的燭光也是晃了晃,幾近熄滅。
言落睡前打了今日的最后一套丐幫拳,一整天下來,還真有些疲憊。
不過疲憊也好,至少可以睡個踏實覺,不用去想,不用去擔憂。
“老先生,我睡了?!?p> “辮子大叔,安。”
言落開口說著,這些天來,和老者、辮子大叔也日漸熟悉起來,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朋友了。
老先生沒有說話,只是翻了翻那渾濁而蒼白的眼睛,算是招呼過了,便是往角落的黑影里走去。
辮子大叔沒有回應,高傲的翻了個身,轉了過去。
言落摸了摸鼻子,雖說有些尷尬,不過這幾天他也習慣了,慢慢蹲下身來,將雙臂墊在了地上,靜靜的躺下。
“系統(tǒng)系統(tǒng),你在嗎?”
【叮!系統(tǒng)處于升級中,請勿打擾……】
哎……言落輕嘆了一口氣,思緒不自覺的飛到了周千微身上,擔憂的默默祈禱了兩聲,隨即便是睡去了。
……
“我招,我招!”
啪!
那人雖說了打算招供,梁興還是一鞭子甩了上去。
“??!”
辮子狠狠的抽在那人的臉上,又是一道溢出鮮血的鞭痕,臉上的皮肉都是被炸開,其所受的痛楚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人是誰?
怎么會遭受著如此殘忍的刑罰。
倘若言落此時在的話,或許就可以勉強認的出來。
這正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張哥,店里的伙計。
大名張二麻,十七八歲。
“這就招了。”梁興嘴角勾起幾分陰沉的笑容。
現(xiàn)在的年輕人似乎嘴還都挺硬,一個個的還都挺講情義。
好言好語的勸著、哄著,就啥都不認。
倔強。
可惜,
上點小手段,就不管用了。
不過是抽了三鞭子,張二麻就受不住要招供。
說實話,梁興有些后悔,七天前如果就對耍了自己一遭的言落用刑,現(xiàn)在說不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不然,小山府的那幾位說不準此時都已經(jīng)到了,可以直接對周家賭坊進行圍捕。
既然這么好對付,那一會而不如連那個言小子也動了……梁興眼神微動,盤弄著接下來如何對付言落這個小子。
招供,也就是動動嘴皮而已,皮肉之苦,又是何苦呢。
“好,我來問你。”梁興將鞭子丟在地上,走到張二麻的跟前,拍了拍張二麻的肩膀說道:
“小兄弟,也不要你多說。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就可。七日前的早上,死者與江陽鎮(zhèn)馬三貓(虎三)在周家賭坊發(fā)生矛盾后,周家坊主周千微為了維護所謂的賭坊規(guī)矩,動用暗器毒殺了鬧事者。對么?!?p> “我不……是、是的?!?p> 張二麻低著頭,臉上的疼痛告訴他該如何回答,怎么回答才是正確的,才是眼前這位想要的答案。
他已經(jīng)是周家賭坊失蹤的第三個人。
第一個人是周千微的弟弟言落,據(jù)說那天晚上便是失蹤了。
現(xiàn)在來看,應該也是和自己一樣,被百戶梁興抓來了。
第二個是賭坊的老伙計,馬濤。
三天前也是離奇的失蹤了,張二麻想來馬濤恐怕同樣落入了梁興的手里。
那老家伙恐怕挨不了幾鞭子,就會和自己一樣認慫。
當然,最讓張二麻改口的原因,除了這幾鞭子是那么火辣辣的疼之外,還有坊主周千微的態(tài)度。
弟弟失蹤了,沒有去找,沒有絲毫的態(tài)度。
老伙計失蹤了,失蹤的第二個人,周千微卻依然有些無動于衷。
那么自己,也更加無關緊要,如果不自己想辦法,指不定要挨上多少罪受……
周千微的這次態(tài)度極為反常,
雖說坊主平日里對于他們伙計也算是恩重如山,但這一次的態(tài)度不免讓張二麻有些絕望……
他只能自救!
梁興笑了笑,很贊同張二麻的一番順從,一連幾個問題都是承認,這很符合他的“推理”。
于是吩咐著手下遞上一張供詞,以及映紅的印泥。
“你看一下,這就是你的供詞,看完按個手印。”梁興轉身朝外面走去,“哈哈”的笑了兩聲。
張二麻點了點頭,看著黃色紙張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子,有些頭皮發(fā)麻。
他也看不懂……
手指有些顫抖的蘸了一下方木盒里紅泥,左手襯著,大拇指在上面用力的按了一下,便是脫力地把供詞脫落出去。
黃色的供詞飄零著、來回漂浮著,許久之后,才是落在了地面上……
夜空的繁星還在一閃一爍,掛在半空的皎白彎月,黑色的斑點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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