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纓前后思量著,難免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
畢竟初來人間,靈力只恢復(fù)了不到小半,又沒了玉翎珠護體,如若此時真有邪祟上門來惹事,伏纓難保自己是其對手。
“恩客這是怎么了?”慕月見她垂著眼不說話,湊近了些,“可是奴家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得恩客不開心了?”
眼見著慕月就要朝著自己倚靠過來,伏纓立馬下意識朝著一旁避閃,然剛動了動身子,便聞見了股子不尋常的氣味。
妖冶不失濃烈,與之前慕月身上的淡香全然不同。
伏纓沒再將慕月推開,轉(zhuǎn)而拉過他的袖子聞了聞。然只是這么湊近聞了沒幾下,便覺心跳加快,腦袋暈乎了起來。
慕月瞧不見她的表情,只當(dāng)她是改變了心意,不再推拒自己,當(dāng)即露出受寵若驚之色,嗔道:“奴家特意新?lián)Q了香膏,氣味確實比先前的好聞了不少,就是不知恩客是否喜歡?”
他掩著唇一笑,眼里帶著期許,伏纓卻是一臉的平靜。
只是那平靜之下卻帶著憂慮。
“這香膏你是從哪兒尋得的?”伏纓粉唇微張,凝眸朝著慕月慎重問道。
慕月見她難得地對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只當(dāng)她是對這新?lián)Q的香膏喜歡得緊,便笑著如實道:“是從一位新來的姐姐那兒討來的?!?p> “新來的?”伏纓又問,“來了多久?”
慕月掰著指頭算了算,道:“至多不過四五日,不過人很是熱情?!?p> 伏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慕月在一旁瞧著,雖然疑惑,然此刻心中早已是被雀躍填滿,趁著伏纓出神的工夫便要動手替她寬衣。
“你這位新來的姐姐現(xiàn)住在哪一處別院?能否帶我去見一見......”伏纓想得入神,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慕月會錯了意。
待察覺到脖前一涼的時候,慕月竟是已經(jīng)替她將第一顆盤扣解開,正打算動手去解第二顆!
“且慢!”伏纓一驚,下意識推了慕月一把。
沒成想這慕月竟是比自己想得還更弱柳扶風(fēng),竟是被這沒怎么用力的一推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說來奇怪,雖這慕月只是樓子里的小倌,伏纓卻對他沒有半分嫌棄,甚至頗有幾分親近。
是以望著摔坐在地上的慕月,伏纓心頭竟是閃過一絲愧疚,面上一紅,忙俯下身去,要將他攙扶而起。
砰!
可誰知,伏纓纖細玉手剛觸碰上慕月手臂,房門竟是毫無預(yù)兆被人推了開來。
“廣,廣騎王!”慕月大驚失色,雖與那門外之人還隔著數(shù)步之遙,卻還是一下被其周身凌然氣場震懾到了。
“看來本王來得不是時候。”一道戲弄之聲隨之響起。
門外,褚修長身而立,噙著冷光的眸子瞥一眼伏纓及那摔倒在地的小白臉,眸光緊了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拉拉扯扯,舉止曖昧,當(dāng)真是成何體統(tǒng)!
雖然伏纓作風(fēng)放蕩早以不是什么秘密,可褚修眼中還是不免染上鄙夷。
伏纓見他神色緊繃,半晌沒再說話,知道他準(zhǔn)是誤會了。
她原本是想解釋的,可話都到了舌尖,最后又咽了回去。
她憑什么要朝個男人解釋這些無關(guān)緊要之事!想當(dāng)初,玉帝那糟老頭子朝著自己討要個解釋,自己可是都未松口。
“原來是王爺來了,臣妾還當(dāng)是誰呢?”伏纓邊不避嫌地將慕月扶起,邊滿是戲謔地說道。
臣妾二字叫她說得沒有半點崇敬之意,倒像是種漫不經(jīng)心的挑釁。
褚修見她一副沒羞沒臊的模樣,火氣更是又蹭蹭往上冒了幾節(jié)高!
冷笑一聲,褚修薄唇輕翻,嘲弄道:“雖說確實是本王打擾了你們的興致,可你是否也該先給本王個解釋?”
“沒那必要。”哪知伏纓想也不想便來了這么一句,當(dāng)即將褚修氣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喉頭。
只是他還什么都未來得及說,伏纓便又緊接著道:“倒是王爺,怎么大白天的出現(xiàn)在這翠波樓里?難不成是為了裕武軍中死去的兩名將士一事?”
一下叫伏纓說中了心事,褚修卻并不急著承認,只道:“本王的事何時輪得上你來插手了?”
伏纓撇撇嘴,白眼翻到了天上。
褚修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無名之火染得更旺,直將拳頭攥得卡啦作響。
對于如何將向來冷靜自持的褚修激怒一事,伏纓似乎總有千千萬萬種法子!
“王爺好大的氣喲,臣妾這隔得這么遠,都快要被您的火氣給燒著了?!狈t將還剩半杯的酒杯重又拿回手中,邊把玩著,邊漫不經(jīng)心地拿褚修打趣。
慕月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總有種伏纓這把火玩著玩著便要將自己燒著的錯覺,忙瞧瞧拉了拉她的衣袖。
也不知是太過慌張還是怎的,一下沒控制住力道,扯得太過用力了些,正窩在伏纓袖中睡大覺的金咕竟隨著左搖右擺,一下滾了出來。
“誰!是誰!竟敢擾了本小仙清夢!”金咕怒氣騰騰地睜開雙眼,嘰嘰喳喳地嚷了起來。
“啊啊?。∮醒职?!”慕月尚是第一回與金咕打照面,還是以如此特殊的方式,當(dāng)即嚇得驚聲尖叫,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伏纓心頭一緊,忙伸手去探他鼻息,發(fā)現(xiàn)還有氣兒進出,這才松了口氣。
下一刻,轉(zhuǎn)過身去,怒瞪著金咕道:“瞧瞧,這都是你做的好事!”
金咕懶懶打了個哈欠,無所謂道:“不過就是個小倌嘛,這個暈了,我再幫你重新找個過來便是了。”
邊說邊要朝門外走去,一抬頭卻意外瞧見了立在門邊的褚修,停住了爪子。
“喲,王爺您也在呢?!?p> 它懶悠悠張嘴,與方才的伏纓如出一轍,態(tài)度輕佻,一點兒沒個正形!
褚修氣得不輕,拔腳就要離開,卻聽金咕又接著道:“王爺這是急著去哪兒?既然是伏纓叫你過來的,那便進來坐吧?!?p> 褚修腳下一滯,微蹙的眉間帶著幾分狐疑,伏纓則是氣得大叫道:“金咕,誰讓你多嘴了!”
雖然她確實是奔著查明劉重祿與張登的死因而來,但她這么做并非是想以褚修解憂,更沒有想要借此在他面前邀功的心思。
自己瞞著褚修暗中調(diào)查可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可方才叫金咕那么一說,怎么總覺得有哪處隱隱不對了起來......
伏纓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要將金咕拎過來好好教訓(xùn)一番,褚修卻回轉(zhuǎn)過身,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拉過一旁的圓凳,褚修在桌邊坐了下來,氣定神閑地為自己倒了杯茶。
“說說吧,你今日找本王過來為的是何事?”不緊不慢抿上一口,褚修嘴角浮現(xiàn)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像是,參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