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帶著羽神單獨關押在一個牢房里,而隔壁則關押著趙府里的丫鬟奴仆們,這些人都是苦出身,原本就是賣身出來混口飯吃,哪能想到居然會遇到這么倒霉的事情呢?趙夫人作為當家主母,不得不站出來安慰他們,因為其中有膽小的丫鬟已經(jīng)哭了整整一晚上。
趙夫人懷著身孕也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給大家打氣,“各位趙府的家人們,如果有什么天大的災禍,只要官府這邊提上公堂,我就會跟他們說,已經(jīng)把你們的賣身契還給你們了,你們是自由的,不再是趙府中人,也就不用再替我們受過了?!?p> 眾人聽趙夫人如此承諾,紛紛感激不盡,有的干脆磕頭起來,“謝謝,謝謝夫人!謝謝你們一家人的大恩大德!”
趙夫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看著獄中窗口透出了一絲陽光,這才說道,“如果有苦難那都是我們趙府的,與你們無關,這點相信官府們會有一個公正的斷案,斷不會連累你們的。大家都放寬心,好好休息!未來的公堂庭審還需費些力氣!”眾人強忍著悲痛,紛紛點頭認可趙夫人的意見。
接下來的幾日里,眾人在趙夫人不斷的打氣下,努力地咽下那些超級難吃的牢飯,等待著官府這邊的最新消息,但等了幾天,愣是沒有一個官府中人前來提審他們。與此相反,趙大人此刻正在經(jīng)受著非人一般的折磨,和他一同被問罪的還有那2名同僚,只是3人脾氣都很硬,死活不肯承認罪名。
上次前來宣旨的太監(jiān)一遍又一遍的問:“各位大人,你們就不用嘴硬了?只要你們承認了與岳飛勾結金兵奪我大宋城池,不就免收一些皮肉之苦嗎?”
趙大人渾身都是鞭痕和燙傷,口氣悠悠地傳來一句:“你做夢,我趙立云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如何就能被你們這幫閹人屈打成招?”
“閹人”一詞狠狠地刺激到了這位太監(jiān),他隨手拿起了一塊烙鐵死死地釘在了趙大人的身上,只看見火星閃閃,一陣陣呲呲的皮肉烤焦的聲音,趙大人痛得死去活來,但就是不肯承認這些栽贓陷害!其他2位大人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態(tài)度,這讓審訊太監(jiān)有些無奈,陷入困境之中。
一層層上報上去后,宮里派來一個很老但很陰鷙長相的太監(jiān),提著一個小盒子就來了,只見他打開小盒子,然后從盒子里拿出了3個藥丸分別喂到了這3人嘴里,只一會兒3人便痛得死去活來,但這位老太監(jiān)什么都沒問,直接從小盒子里又拿出了3枚細如針線的鋼針,沾上了點粉末,分別插在了這3人的腿部關節(jié)縫隙之中,如此一來,這3人立刻汗如雨下,渾身顫抖不止,看得一旁的審訊太監(jiān)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3人不堪如此酷刑,其中一人從了,“好吧,我認了,只求速死!別再折磨我了!”審訊太監(jiān)立刻拿來供狀讓其畫押簽字,等辦好這些后,老太監(jiān)給其扎了一針,此人便立刻昏了過去。緊接著,另一個人也屈服了,同樣簽字畫押后給扎了一針昏睡過去。
唯剩下趙大人,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死死地看著老太監(jiān),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對方,只是老太監(jiān)仿佛沒有看見也感受不到似的,只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趙大人像他下一個獵物那般屈服,可是趙大人就是死死地瞪著他,最后嘴角流血了,再然后就是昏死過去了。審訊太監(jiān)著急地跑上來用手指探了探鼻息,然后有些吃驚地說道:“死了,咬舌自盡了!是個狠人!”
老太監(jiān)拍拍手,貌似有些欽佩之意,然后收拾東西蓋好盒子準備離開。審訊太監(jiān)著急地帶著哭腔:“公公,你看這死了的這個還沒有簽字畫押,我要怎么辦啊?”
老太監(jiān)陰鷙地看了一眼審訊太監(jiān):“老辦法,栽贓陷害,無中生有!”
審訊太監(jiān)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太監(jiān)的背影,心里直打鼓,雖然他平時壞事沒少干,可要論段位,他還實在是不太夠格。可一想到上邊要他交差,他不得不琢磨透這個事情。于是他就想:趙大人死了便死了,沒人會去管一個死人的好壞,只要將所有的罪過都推給趙大人,那么其他2人便可以活,如此他自己的差事也就算交了。
幾日后,趙大人的罪名落實了,通敵叛國畏罪自殺2位同僚提供了證詞和證據(jù)證明了趙大人的罪行。因此所有家眷一律發(fā)配充軍,公堂之上,趙夫人冷靜地給趙府眾人簽發(fā)了賣身契作廢的文書,于是這些丫鬟奴仆都得了自由身回家去了,唯有趙夫人和羽神2人繼續(xù)關押在府衙監(jiān)獄,準備第二日發(fā)配邊疆充軍去。
當夜,趙夫人悲從中來,引動了胎氣,于是胎兒早產(chǎn)了,羽神趴在牢房的欄桿內(nèi)拼命地哭喊:“求你們給娘找個大夫來接生吧!求你們給娘找個大夫來接生吧!”一個好心的牢頭看著實在可憐,便好心地詢問趙夫人是否有相熟的人愿意過來接生的,趙夫人將羽神出生時用過的穩(wěn)婆家地址告訴了牢頭,讓牢頭將其請來,同時把頭上的金釵交給牢頭作為跑腿費。
牢頭很快將人找來,這穩(wěn)婆本就是一個本分人家,因為接生的經(jīng)驗豐富,在京城一帶小有名氣,家境也還算過得去,這次是老主顧趙夫人找她,她啥也沒想只想著人命關天,便跟著牢頭來到了這府衙監(jiān)獄,看到趙夫人的那一刻,她才真的是大吃一驚。因為以前那華貴無比的貴婦人,如今淪落到滿身污垢,一臉憔悴甚至于一臉死相的模樣,真正是天壤之別的差距呀!
穩(wěn)婆輕輕地靠近平躺在牢房內(nèi)的趙夫人,“夫人,你感覺怎么樣?”
趙夫人看到穩(wěn)婆的時候,眼睛地閃爍出一絲亮光,將羽神叫來,推到穩(wěn)婆的身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我怕是不行了,唯有剩下這個孩子,想著若能有個可靠的人來照顧她,便死得安心一些了,你幫我這個忙嗎?”
穩(wěn)婆有些難以置信,連忙安慰道:“夫人,你說什么呢?就算老天爺不公,你也要學會堅強呀!只要你堅持下去,說不定會有轉(zhuǎn)機呢?像你這樣的貴婦人定會有天神護佑著的?!?p> 趙夫人慘然一笑,撩起了一裙擺,穩(wěn)婆探頭一看,只見下面全是血淋淋的血水,她接生多年自然知曉這種癥狀是什么情況了,這是胎死腹中引發(fā)的血崩。如果這會兒有名醫(yī)坐鎮(zhèn),怕是能夠救上一救,可憑她一個接生婆那是回天乏術了。穩(wěn)婆見此只得哀哀一嘆:“夫人,你這是?哎,我老婆子一生悲慘,剛大婚沒多久丈夫就慘死異鄉(xiāng),好不容易養(yǎng)大了兒子,又戰(zhàn)死沙場,如今孤苦伶仃,靠著給貴人們接生過活。如今,這世道這天下已經(jīng)亂了,你女兒跟著我,也是一個苦呀?你可舍得?”
趙夫人點點頭,“只求你能給她一口飯吃,讓她好好地活著就好!以后的路就由她自己去選吧!我和她爹無能,不能給她更好的保障,只能聽天由命了!”
穩(wěn)婆拍拍趙夫人的手,莫名堅定地說,“好,那我老婆子就答應你,一定好好地照顧這個孩子!”
趙夫人終于放心地點頭,然后……然后她輕輕一嘆,便去了!羽神強忍著悲痛,滿臉淚痕卻不敢放聲大哭,畢竟這里是牢房,她們也不想引來更多的人。于是穩(wěn)婆用地上的血水涂在了羽神的臉上,然后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布巾將羽神裹了個嚴實,放置在籃子里,上面蓋上一塊布,匆匆忙忙地出了牢房,看到她的牢頭大多因為她身上的血跡而退避三舍,再說這穩(wěn)婆也算是小有名氣,自然是無人來攔她的。就這樣,她一路暢行無阻地將羽神帶出了府衙監(jiān)獄。
第二日,前來領人充軍的衙役一看人在牢房已經(jīng)死了,便直接上報了上去,至于那個小孩怎么不見,大家也懶得去關心,畢竟領頭的大人都死了,誰還會追究一個半大的小毛孩呢?于是幾個衙役將趙夫人的尸首拉到亂葬崗一扔就算完事了。這趙府算是徹底安息了,只有那個羽神躲了起來,誰也不關心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