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清菡是被外面街上的叫賣聲吵醒的。她盯著房梁愣了老久,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客棧,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一扭頭,就看見楚慕亭在地上睡的四仰八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清菡不禁在心里感嘆,真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她走上前,輕輕踢了他一腳,嚇得楚慕亭一下子從睡夢中醒過來,不由得喊道:“是誰,是誰踢得小爺?”
“喂!”清菡喊了一句。
這時,楚慕亭才完全清醒過來,他一臉抱怨的看著清菡,打攪了他的好夢,這還是第一人,不滿的嘟囔道:“還從來沒有人敢踢小爺呢,你個死丫頭,膽子不小啊?!?p> 呵,不就是個太子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慣了,才不會吃他這一套,挑眉道:“那我就做第一人。”
“你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楚慕亭從地上站起來,氣呼呼的說道。
不過,他這人再怎么浪蕩,他都不會對女人下手,那樣有失他的風度。
清菡也沒有理他,繞過他,打開門,深吸一口氣。下面有許多賣早飯的小攤,陣陣飯香飄了上來,惹得清菡又是一頓餓。
可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得趕快回去,也不知一夜沒回去,槐安該急成什么樣子。
“誒,楚慕亭,快走了?!鼻遢照泻袅艘痪洌缓笠簿筒还芩?,自顧自的往前走??墒?,才剛下到二樓與一樓中間的樓梯拐角,清菡的腳步就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與之相同的是臉上的表情,同樣凝固在了臉上。
她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愣是邁不開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只見簫槐安黑著個臉,眼神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冰冷,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寒氣讓清菡呼吸一窒,總感覺有雙無形的手緊緊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刻她只想說,惹天惹地,也絕不惹簫槐安,他這樣子,她真的怕了他了。
眼瞅著他站在了自己面前,清菡一時語塞,就胡亂打了個哈哈,想著讓槐安對她溫柔點。
“凌清菡,你居然敢夜不歸宿?”就連聲音都那么冰冷,真的是要她半條命。
“我……我……我……”清菡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簫槐安的氣場太強大了,讓她腦子一片混沌。
而槐安說了一句話,就沒了下文。只是清冷的看著清菡,殊不知他眼里到底蘊藏了多少慍氣。
“誒,你個死丫頭,走那么快干什……”楚慕亭這才姍姍來遲,但看見簫槐安后,連話都沒有說完,先是一愣,后又一片疑問,“你誰?。俊?p> 他看看清菡,又看看槐安,總覺得這倆人之間有點貓膩。
清菡此時捂住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一時亂到不知所云,只覺此事越來越亂。
簫槐安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楚慕亭,眼底的清冷更是加劇了,甚至閃過幾分殺氣,竭力控制聲音的問:“你就是昨晚帶清菡去醉紅塵,之后又把她帶到了這間客棧的人?”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天他到底有多著急,只是一夜未睡,略有些憔悴的面容擋住了他的擔憂。他把整個皇宮都找遍了,也沒尋著她,就猜她一定出宮了。幸虧他還是很了解她的,最先去了醉紅塵,店小二告訴他昨日清菡與一名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來過這里,后來到打烊時,就讓他們?nèi)チ俗罱目蜅!?p> 沒有人注意到在槐安聽到清菡與一個男子同宿在一間屋子里時,他的臉色有多差。他不是不相信清菡,而是真怕他對她做出什么來。
但在見到清菡完好無損時,槐安還是松了口氣,但眼中的怒火還是揮之不去。她這次真的是太胡鬧了,簡直不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心上。
楚慕亭上下打量著簫槐安,瞧他那副擔心的樣子,就連他都能一眼看出來他有多在乎清菡。只是,他不說,又露出那痞痞的笑容:“沒錯,正是小爺我!不過,你到底是誰啊,和小丫頭什么關系?”
“我是她未婚夫?!焙嵒卑驳恼f道。
這一下,可把楚慕亭嚇了一大跳,詫異的看向凌清菡,這小丫頭居然都定親了,他堂堂桑虞國太子爺竟然被人家未婚夫找上門了!早知道,他寧可睡大街。
可是,他又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五味雜陳的。
與他一樣吃驚的凌清菡,放下手,瞪大雙眸,小臉通紅,不可思議的看著簫槐安,她沒想到他連未婚夫都能說出來。
也不知怎的,清菡鬼使神差的又解釋道:“這位是七皇子簫槐安,我和他同在醉月軒長大。安哥哥,這位是桑虞國太子,楚慕亭?!?p> “娃娃親?”楚慕亭問了句。
“不是?!鼻遢罩Z諾的解釋著。
“哦,那就不是未婚夫?!?p> “我……”
“她是我未婚妻,就算現(xiàn)在不是,以后也會是。”在清菡開口之際,簫槐安搶先開了口,他越過清菡,走到楚慕亭身前,抽出手里的佩劍,陰陽怪氣的問,“桑虞國太子?”
二人身高相當,年齡相仿,明明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怎么清菡感覺四周殺氣騰騰?
雖然楚慕亭沒帶任何武器,但他自小就在外面野慣了,早就養(yǎng)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就算簫槐安把劍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有絲毫畏懼:“叫小爺干嘛?”
槐安瞇了瞇眼睛,勾起一抹冷笑:“你和我未婚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筆賬,我得給你好好算算。”
“喂,你可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人,昨夜我們只是單純的吃了個飯,不小心喝多了,過了皇宮門禁時間,就暫時住在了這家客棧,可是只剩一間房了,我也沒辦法?!背酵じl(fā)連環(huán)炮似的全都說了出來,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解釋那么多,只是不想讓他誤會這個傻丫頭罷了,“再者,我睡在地上,她睡在床上,能發(fā)生什么啊。小爺我雖然風流慣了,但也不是什么下流君子,絕不會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拿著劍的簫槐安愣了一下,他本以為這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小流氓,倒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剛剛心里冒出的火氣,也降下去不少。
一旁的清菡也適時的走到槐安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勸慰道:“安哥哥,我們連碰都沒有碰到,真的只是過了門禁時間,你別生氣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p> 簫槐安看向清菡時的目光又柔和了許多,他只信清菡說的話,但又不想就此放過楚慕亭。這里肯定有人認識他的身份,他不想把事情鬧大,這對清菡的名聲很不好。是以,他只得先把火氣壓下去。
“我們先回去。”簫槐安又瞪了楚慕亭一眼,然后拉住清菡的手,快步回皇宮。
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時,楚慕亭才下了樓。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空落落的,總感覺有些東西像是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即逝。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萬里無云。從他出了桑虞國開始,他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一路上,清菡一直被槐安抓的緊緊的,沉默不語。她知道,槐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墒牵膊桓叶嘌?,發(fā)起火來的簫槐安是真的很可怕,氣場太足,她可招架不住,她還想多活一會呢。
回去之后,簫槐安只是簡單的拿了書,就帶著清菡直接去了私塾??諝馐钦f不出來的詭異,冷到讓人直打寒顫。
“槐安,對不起……”清菡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簫槐安并沒有回話,就在清菡以為他沒有聽見時,他就忽然冒出來一句:“我已經(jīng)不生氣了?!?p> “……”你不生氣干嘛擺著個臉,真的很嚇人的!
“我只是,很介意那個楚慕亭?!焙嵒卑步又f道。
其實,清菡看得出,楚慕亭就是性格野了點,還是一個好人的,可能是因為他和槐安是兩種性子的人,估計才會水火不容吧。
等走到私塾時,清菡一眼就看見楚慕亭也來了,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個年齡稍長的公子哥,是個生人。不過不猜也知道,此人一定就是云凌國太子凌陌。
雖是堂哥,可每次家宴,父親從來不會帶她去,甚至都忘記了他還有她這個女兒,互相不認識也很正常。
只是她沒想到,兩位游國太子居然也要來私塾上課,雖然夏玨很出名吧。
本來只想打個招呼就過去,但清菡沒想到直接被槐安拉過去,走到了楚慕亭的跟前,二話不說,再次抽出佩劍,對向了他,陰笑道:“是男人,就跟我決一死戰(zhàn)?!?p> 所有人:“……”怎么這么突然。
就連楚慕亭也懵了一下,這怎么一來就招上個仇家,還是有理說不清的那種。他可不想把一世英明毀在這里,想著敷衍過去,打了個哈哈:“別呀,決戰(zhàn)可以,一死就不必了?!?p> “少廢話!”說時遲那時快,簫槐安直接揮著佩劍就打了上去,嚇得楚慕亭一個激靈,很敏捷的閃了過去。
好家伙,居然來真的了!那他楚慕亭也不是吃素的,也抽出腰間的佩劍,與簫槐安打在了一起。
二人武功相當,根本不易分出勝負,且劍速極快,看的清菡簡直是眼花繚亂,難分伯仲?。?p> 打了近百招,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但大多都是來看臉的,這倆人那副紅顏禍水的樣子,簡直把人迷的不要不要的。尤其是簫槐安,隨便一笑,都能把男人迷個底朝天。
看來這倆人上輩子不是仇人就是冤家,哪有剛認識就打個熱火朝天的。不過清菡卻覺得,他倆站在一起也是莫名的配。
不知何時,就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時,楚慕亭手里的佩劍被挑落,簫槐安一腳把他從半空踹了下去,然后穩(wěn)穩(wěn)的落在他面前。
四周一片喝彩,都為簫槐安叫好。
楚慕亭摔在地上,痛的皺了下眉,但他的鋒芒依舊沒有減下去:“小爺只是不小心走了個神,就失手被你打敗了而已?!?p> “輸了就輸了,哪兒那么多廢話?!焙嵒卑膊煌床话W的來了句。
得,栽倒他手里,他也認了,誰讓他昨晚和人家未婚妻睡一屋了。不過,要他認輸那是絕對不可能!
“現(xiàn)在這件事可以翻篇了吧?”楚慕亭剛要從地上坐起來,就又被簫槐安那劍壓了下去,真的是把他的老臉都丟盡了。
啊,還有完沒完??!
簫槐安依舊不肯放人,淡淡的說:“要翻篇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兩件事。第一,以后離菡兒遠一點,第二,把昨天晚上的事忘的一干二凈。”
果然就是因為他的未婚妻,他楚慕亭何時淪落到如此地步,平日里都是他威脅別人的……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在桑虞國,他就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到他去桑虞國游國時,再找他算賬!
“好,我答應你?!背酵ず苁撬斓膽讼聛?,看了一眼壓在他肩上的劍,又問,“現(xiàn)在可以讓小爺起來了嗎?”
說著,簫槐安又瞄了他一眼,就把劍放了下來。收起佩劍,就朝清菡走去。
剛剛那場架打的真是驚心動魄,整的清菡大氣都不敢出。她不是不敢勸架,而是不讓簫槐安把那口氣兒給咽下去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可憐了那個太子爺……
“我們進去吧。”簫槐安又變成了溫聲細語,拉住清菡的手,繞過楚慕亭,徑直走進了私塾。
他簫槐安才不會管楚慕亭是不是什么太子爺,只要敢動他媳婦兒,就兩個字——找死!
這場鬧劇散后,所有人也都坐回了原位,看著書卷,溫習著昨日所學的功課。
楚慕亭也是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不過與清菡還隔了個簫槐安。不由得,讓清菡還是覺得這里的火藥味兒甚濃。
她左看右看沒見簫兮顏的身影,問過簫月辰才知,她也病了。便尋思著,等到下學了,就去鸞香殿看看。
清菡也拿出書卷,打算再溫習溫習,就見一人走到了她的桌子前,頭頂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你就是凌清菡吧?”
這聲音她很陌生,抬頭看見的人兒就有幾分眼熟,不就是剛剛與楚慕亭站在一起的凌陌嗎,怎么來找她了?
“我就是凌清菡?!鼻遢掌鹕?,頷了頷首,并未行禮,“想必,你就應該是我那個堂哥,云凌國太子,凌陌殿下吧?!?p> “正是?!绷枘耙彩堑幕卮穑案富首屛掖舜吻皝?,問候一下你在這里過得如何?”
“勞陛下關心,清菡在這里一切安好。”不知為何,清菡總感覺這里更多的是虛情假意。
“無事就好?!绷枘罢f完,也就不打算再長聊,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等凌陌走后,簫槐安才把視線又移到書上,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而楚慕亭,則是驚到合不攏嘴,他感覺凌清菡與云凌國絕對有關系,但從來沒想到她居然是云凌皇的親侄女。
只是,那她為何從小在平遙國的皇宮里長大?太多的匪夷所思匯集到一起,只能日后再慢慢細問。
今日夏玨并不打算講授新課,他要對前幾日的功課進行考察,不過就是默寫古文罷了。
現(xiàn)如今,清菡已是今非昔比,雖然字跡還是沒有那么的工整,但總體來說已經(jīng)好太多了,而且好多書她都能背下來了。當然,這可都是簫槐安和她師父的功勞。
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向不愛讀古文只愛看兵法軍書的楚慕亭就不一樣了,他壓根兒什么都不會寫,而且連本書都沒帶。如同當年的凌清菡,東張西望,就連凌陌都會默寫。本想看兩眼簫槐安的,還被他擋的嚴嚴實實,真是小氣!
這里他就沒認識幾個人,又不想讓他把臉都丟到平遙國,無奈之下,他只好打上紙條,見夏玨坐在最前面低頭正看著書,就趁機隔著簫槐安的身后,把紙條扔到了清菡腳下。
察覺到有異物飛過來,清菡先是一愣,然后又看見楚慕亭挑眉的樣子,一臉求她幫忙的神情。
起初,清菡不想理會他,但是也架不住他接二連三的紙條飛來,頓時惱羞成怒。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吧,當夏玨是瞎子嗎!
為了不讓他再來煩她,清菡就隨手撿起腳邊的一個紙條,展開一看,竟讓她把全文給他默寫出來。
凌清菡:“……”她都背不全,這么長怎么寫!
于是乎,清菡很任性的把紙條一揉,側(cè)過臉,對著楚慕亭張嘴不出音的道:“自己寫,我不幫你!”
“別呀!”楚慕亭也是光張著嘴型,一臉求情,“下學我請你吃醉紅塵?!?p> 一聽到可以吃醉紅塵,凌清菡倆眼直放光,思索了片刻,還是覺得很合算,但又想坑他一把,就又用手比了個三:“還有三串糖葫蘆?!?p> “行……”得,算他敗給她了,只要能混過今日,咋的都成。
既然如此,能有糖葫蘆吃,清菡也就不客氣了。正當她打算再拿一張紙給他寫兩行時,突然一個黑色身影籠罩在她的桌子上,著實下了她一大跳。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來了。
清菡抬起頭,果不其然,夏玨那張大臉出現(xiàn)在眼前,笑著個臉看著她。只是,這個笑讓清菡毛骨悚然,背后涼颼颼的。
“你和慕亭殿下在干嘛呢?”夏玨的語氣異常的溫和。
然,跟他學藝這么久,清菡怎么能不知他的脾性,這是妥妥的暴風雨來臨的前兆??!是以,清菡只是打哈哈含糊道:“師父啊,我……我在好好寫呢?!?p> “真的嗎?”夏玨挑眉一問,隨即俯身撿起了清菡腳邊的一個紙條,把紙條癱在清菡面前,陰笑道,“那你給為師解釋解釋,這是何物?”
“我……”清菡感覺自己老臉都要丟盡了,怎么把這個給忘了。她羞愧難當,把小臉埋進了書里。
“私塾后面的小山丘上的蘿卜可都熟透了,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和慕亭殿下一起去清理一下吧?!毕墨k不緊不慢的說著,又看向楚慕亭,依舊平和的問,“慕亭殿下可有異議?”
原本一直在擔心著清菡會不會受罰的楚慕亭,在聽到要讓他倆去拔蘿卜時,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立馬搖搖頭:“沒有沒有?!?p> 他寧可拔蘿卜,也不要在這里默寫什么古文。
就這樣,夏玨給了他倆一人一個籮筐,把凌清菡和楚慕亭趕出了私塾。
一邊的簫槐安看著這一切皺了皺眉,沉著個臉。他倒不是因為夏玨讓清菡去拔蘿卜而生氣,而是要楚慕亭和清菡一起去,這可就不一樣了!他才不允許讓清菡和那個人單獨待在一起呢!
是以,簫槐安加了把勁,以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古文默寫完畢,交給了夏玨,就可以提前放學了。本來他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就想著等等清菡,但現(xiàn)在完全沒有必要了。
他出了私塾,直接奔向了小山丘,他才不會給楚慕亭多余的時間和清菡相處。
此時的二人早已拔了一籮筐的蘿卜了,這里的蘿卜是真的多,好像拔也拔不完。清菡累的腰酸背痛,坐在地上,撂挑子不干了。
拔的正起勁的楚慕亭看見清菡去休息了,也把拔了一半的蘿卜仍在一邊,過去坐在她身邊?,F(xiàn)在正是一個好機會,楚慕亭就把心里的疑惑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凌陌是你堂哥?”
清菡扭頭看了他一眼,明明知道他明知故問,她還是點了點頭:“是。”
“你既然是云凌國皇室的人,為何自小在平遙國長大?”
“云凌國皇室?”清菡的聲音里帶了幾分冰冷,“我還真的從來沒有體會過當云凌皇侄女的感覺,我母親出身卑微,是被父親買回去當小老婆的??墒牵静幌矚g我母親,也就連帶著不喜歡我。九歲那年,云凌皇為了與平遙國締結聯(lián)盟,就特例封了我為郡主,把我送到了這里。說是為日后和親,不過就是想讓我當人質(zhì)而已。好在,我是柳美人撫養(yǎng)長大的,又有槐安陪著,我的路,就沒有那么難熬。”
聽著聽著,楚慕亭的臉色就慢慢變得凝重,低著個頭,一聲不吭。他真的沒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有這么狠心的父母,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那么小的就扔到異國他鄉(xiāng),心里滿是同情。
她果然與其他女子不一樣,這或許就是本來的凌清菡。
見楚慕亭不吭聲了,以為他被嚇傻了,立馬戳了戳他,笑道:“怎么了,我在說我的遭遇,你怎么沉著個臉?”
“我……”楚慕亭欲言又止,頓了下,才問,“那你恨他們嗎?”
“小時候恨過,后來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好了,我自己都沒放在心上,你怎么在這里看著委屈巴巴的。”說這話時,清菡是真的滿不在乎,她才不會把時間都浪費在怨恨上,不在乎她的人,她也沒必要在乎他。
看她還在笑著,楚慕亭也被她逗樂了。如果是換成他身邊認識的千金大小姐,尤其是那個風月杳,指不定哭成什么樣子。到頭來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正當楚慕亭還想問什么時,簫槐安突然到來。在他看見楚慕亭和清菡有說有笑時,心里老不是滋味了。本來就沒啥表情的他,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誒,槐安你怎么來了?”清菡眼尖的一眼就看見了簫槐安,樂呵呵的跑了過去。
有這么一瞬間,楚慕亭愣住了。不是因為簫槐安又找過來了,而是如果沒有他,凌清菡或許不會還能保持住她孩子氣般的天真善良。
可是,為什么當初不是把她送來桑虞國,那陪她長大的那個人就會是他了,他也會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寵她一輩子!
清菡蹦噠進了簫槐安的懷里,拿著小腦袋蹭了蹭槐安的胸口,惹得他身體一陣燥熱,不由得一勾唇角,沉著嗓音又不失溫柔說道:“菡兒,你再點火,小心玩火自焚?!?p> “什么?”清菡不明所以,抬起小腦袋一臉單純的看著他。只是,在看到他眼中壓也壓不下去的欲火,清菡明白了些什么,小臉瞬間紅的要死,更是惹得槐安想親上幾口。
然,這里還有一個人,他必須要清理一下。簫槐安扶起清菡,又變成了面無表情,大踏步的走向了楚慕亭。這個大黑臉,嚇得楚慕亭一個激靈,往后跑了老遠。這人怎么這么倔呢,老是盯著他!
“我先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有啥事咱慢慢說?!背酵ぷ源虺錾詠?,還是頭一回這么慫。
聞言,簫槐安倒是停下了腳步,輕佻的看著他。由于他天生自帶氣場,整的楚慕亭也不敢上前。他可是在進私塾前,把劍丟在門口了,現(xiàn)在還沒取回來,而簫槐安有武器在手,武功又比他略高,硬拼的話肯定是他完!
“我有沒有說過讓你離菡兒遠點兒,怎么,還想打一場?”簫槐安一開口,差點冰凍了整個山丘。
楚慕亭連連擺手,搖著頭:“沒,沒有!這次是夏玨讓我倆來的,你干嘛不找他!”
“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焙嵒卑舱f著,就要上前動手。
清菡在簫槐安抽出佩劍之前,攔在了槐安身前,替楚慕亭求著情:“算了,槐安,你就別跟小孩子一樣了。”
原本簫槐安也就沒想把楚慕亭怎么樣,不過是想給他個下馬威罷了。只是,聽清菡給他求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一直都很聽清菡的話。
“好?!焙嵒卑踩岷偷膽寺?,轉(zhuǎn)身背起清菡那一籮筐的蘿卜,拉住清菡的手,沖楚慕亭丟下一句,“這次就先放過你,自己在這里慢慢拔你的蘿卜吧。”
然后,就就和清菡一起揚長而去,雖然清菡不想把她的戰(zhàn)友丟在這里,但如果她再留下來,簫槐安估計會把楚慕亭滅到連渣都不剩,還是乖乖乖跟他走吧。
不用想象,也知道,此時的楚慕亭一定把凌清菡罵了千百遍了,見色忘友,幾句話就跟著人家跑了,把他一人丟在這里,和這群蘿卜生死與共……
等到他倆回到醉月軒,簫槐安就把這一大筐蘿卜交給了小廚房。因此,這天晚上桌子上的晚膳全都成了蘿卜。
炒蘿卜絲,醋溜蘿卜,涼拌蘿卜,清蒸蘿卜,還有蘿卜湯……
清菡看著這一桌子菜,真是羞愧難當。她又瞥見柳美人沒有什么反應,當下心里還是松了口氣。
怎么每次和楚慕亭一走近就沒好事發(fā)生,這人絕對是她的逆天克星,一定要敬而遠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