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既是右頸被割,血怎么會噴濺到左側的墻壁上?而且這些血跡很密集,呈點狀分布,這不是噴濺血,這血跡形成有兩點原因,第一,兇手揮動沾血的兇器;第二,兇手揮動受傷出血的肢體。兇手是左利手,兇器上的血不會揮向右側,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兇手的右手不小心被自己誤傷,條件反射下,他迅速抽離了右手,才會在這個位置,留下這樣一串奇怪的格格不入的血跡,而且根據(jù)出血量來看,這個傷口不淺,必然會留下疤痕?!?p> “所以,風司長要找的兇手,身高185左右,慣犯或者職業(yè)殺手以及行伍出身,另外,兇手右手有明顯的傷痕?!?p> 風少恭道:“想在茫茫人海中找這樣一個人,無疑大海撈針?!?p> “多一條線索便是多一條路,起碼你們的偵查范圍又縮小了一些,不是嗎?”
“顧小姐還真是讓在下刮目相看?!憋L少恭說著,目光有意無意掃了一下自己的頸間。
白小黎這才發(fā)現(xiàn),因為剛才分析的太專注,自己的手還搭在風少恭的脖子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抽了回來。
為了緩解尷尬,白小黎急忙問道:“風司長,不知道這十三具尸體放在何處?
“軍警司的法醫(yī)室沒有同時儲存十三具尸體的條件,在出具了尸檢報告之后,陳家的一位遠房親戚將尸體認領了回去,并且下葬了?!?p> 雖然乾國擁有電力系統(tǒng),但是并不發(fā)達,冷凍保存技術比起現(xiàn)代更是相差甚遠,多數(shù)尸體都會在尸檢之后被處理掉或者直接下葬。
“可惜了。”白小黎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看到尸體,也許還能發(fā)現(xiàn)其它的線索。”
“顧小姐已經(jīng)提供了新的偵破方向,也許,這會成為我們軍警司破案的關鍵?!憋L少恭說著,主動伸出自己的右手,“謝謝?!?p> 他的手掌干燥而溫暖,握上去的時候有一種十分踏實的感覺,白小黎笑了笑:“不客氣?!?p> “我送顧小姐回去吧?!?p> “不用麻煩了,外面有人在等我。”
風少恭也沒勉強,在她轉動輪椅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我能冒昧問一下嗎,顧小姐是從哪里學的這些?”
白小黎握在輪子上的手一頓,停留了片刻才輕飄飄的說道:“我是護理女校的學生,平時喜歡看一些阿爹從海外淘來的書籍,對于法醫(yī)這個職業(yè)有些興趣罷了。”
見風少恭沒有回應,白小黎也沒有在意,獨自轉著輪椅從小門走了出去。
她知道這樣的理由肯定說服不了風少恭那樣的聰明人,但她和風少恭也不會再有交集了,他信與不信她又有何妨呢?
直到白小黎離開,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才閃身出現(xiàn),恭敬的說了聲:“七哥。”
風少恭收回放遠的目光,饒有興趣的吩咐:“查一下這位顧家小姐的底細,越詳細越好?!?p> ~~
從陳家宅院回來的第二天,翠竹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說是軍警司的人正在全城挨家挨戶的搜查,大概還在查陳氏滅門的案子。
翠竹并不知道白小黎那天晚上和風少恭之間的小插曲,還以為自家小姐早就把風司長這號人物給忘了,畢竟小姐平時就是一副沉默寡言,對什么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白小黎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倒與這位六小姐有些相似,比如同樣喜歡安靜,不出現(xiàn)場和不解剖尸體的時候,一本書,一杯咖啡就可以不發(fā)一言的坐上一整天。
唯有在尸體面前,白小黎才會性情大變,似乎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說不完的話題。
白小黎翻了一頁手中的書籍,薄脆的書頁泛著久遠的淡黃,這是她在言老爺?shù)牟貢姓业降?,是一本關于針灸方面的古老學術。
她雖是法醫(yī),卻要比普通的醫(yī)生懂得更多,醫(yī)生還分???,但法醫(yī)不是,一個合格的法醫(yī)必須樣樣經(jīng)通,才能從千奇百怪的尸體上尋找到蛛絲馬跡。
對于針灸,她有過研究,但研究的只是皮毛,現(xiàn)在有時間有精力,她才下定決心鉆研這門課程。
畢竟,她不想一輩子拖著這樣一雙腿,做別人口中的“死殘廢”,中醫(yī)不行,西醫(yī)也不行,為何不嘗嘗中西結合呢,出其不意,也許就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姐,你覺得這案子能破嗎?”翠竹用雞毛撣子彈著花瓶上的灰塵。
白小黎把書放下來,很認真的回答道:“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了,縱然挨家挨戶搜查,也未必能把兇手找出來。”
她知道時霆整出這么大的陣勢,是為了尋找右手受傷的嫌棄人,但兇手若是隱藏在行伍之中,或者其它正要機關,軍警司的權限還是無法豈及的,她相信風少恭也是深知這一點的。
讓她稍感欣慰的是,白小黎最終還是采納了她的分析論斷,而且做事雷厲風行,不管能不能找到兇手,這人的行事風格都讓她心生欽佩。
“奇怪了,小姐以前對這種事可是避之不及的?!贝渲癜鸦ㄆ糠呕卦?,“小姐,你怎么突然對破案這種事感興趣了?”
“大概是無聊吧?!卑仔±枥^續(xù)研究起這本厚重的書籍,很快就全心投入了進去。
對于白小黎的轉變,翠竹和慕榕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小姐還是那個小姐,也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非要找個原因,大概就是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連性情也變了吧。
次日一早,慕榕拿來當天的報紙,白小黎翻了翻,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消息。
看來,陳氏滅門這個案子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告破,而且她敢肯定,風少恭那邊還有更多的案情細節(jié)是她所不知道的,只是以她現(xiàn)在這個身份,是沒有權利和資格去涉及的。
“小姐,軍警司來人了?!卑仔±鑴偤仙蠄蠹?,靜知便匆匆忙忙跑了進來,“聽說是府里死人了。”
慕榕推著白小黎來到顧家的東院,這里除了顧老爺夫婦,還住著長子顧啟一家,以及未婚的顧升和顧永,顧升和顧永各住一間耳房,顧啟獨享一座三進的院子。
出事的地點就在這間三進院子的后罩房,后罩房位于建筑的最末端,是一排整齊的磚瓦房,平時用來堆放雜物和安頓下人。
通往后罩房的過道上,已經(jīng)被軍警司的人拉上了黃色的警戒帶,隔著警戒帶,外面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下人,其間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