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天有血光一閃即逝,時逸看得真切,辨查出來那血光乃血羅剎所發(fā)。
羅剎幫眾,都自稱是血羅剎。所習練的功法,正是自十二部羅剎神功中分離出來的殘卷。
此功有一大特性,便是習練之后,元力的外顯顏色與常人不同。
血色要明顯濃郁很多。
尋常淬體境武者的內(nèi)力外顯之色,是淺紅色。
而習練了羅剎神功后,淬體境武者的內(nèi)力外顯顏色,是深紅。
顏色的差異,很容易讓人誤會對方并非淬體境武者,而是通玄境武宗。
羅剎神功的這一特性,倒是跟真·血刀經(jīng)頗為相似。
通過那一閃即逝的血光,時逸推測,定有血羅剎在前方戰(zhàn)斗。
只要尋到血羅剎,便能問出羅剎幫眾的所在,也能問出陣樞的所在。
此次的萬人血祭大陣,十二羅剎將與羅剎圣女在外主持陣法,數(shù)百血羅剎幫眾,在內(nèi)指引入陣之人往陣樞匯聚。
原本時逸也是要在外主持陣法的,但時逸很不孚眾望地沒有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晉升至通玄境。
不入通玄境,就不能在外主持陣法。
所以傾城才打發(fā)了他入陣,做這原本是血羅剎幫眾該做之事。
至于少了一個羅剎將,是否還能維持陣法運轉(zhuǎn),時逸并不關(guān)心。
傾城既然有此安排,必然是尋到了合適的法子,或者尋到了足以肩負起羅剎將之責的人。
循著血光,徑往南行。
待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片空寂的山谷。
谷內(nèi),有十數(shù)人。
男女老少皆有,武者、武師、武宗齊全。
但沒有一人,是時逸認識的。
“北面的六人都是通玄境武宗,分別來自各個宗派勢力,或世家?!?p> 張羽人低聲說道。
時逸望向北面,那六人四男三女,年紀都不算小。最長者當在五旬上下,最年輕的一個女人,也應有四十出頭。
他們六人并沒有參與戰(zhàn)斗,只是抱著雙臂,站在一旁冷眼觀戰(zhàn)。
場內(nèi),另有兩撥人在拼死血戰(zhàn)。
其中一撥人左臂上系著紅綢帶,正是羅剎幫眾。
共計五人,皆是淬體境武者。
另一撥只有三人,兩男一女,盡皆身穿青衣,也都是淬體境的修為。
時逸不認識那男女三人,但認識他們身上的服飾。
秦家人。
“那女子是秦家三女秦錦云的女兒,跟著母親姓秦,也算是秦家嫡系,名叫秦婉兒。”
張羽人低聲講說:“那兩個男人,年輕一些的是秦婉兒的表哥,也就是秦會的堂哥,名叫秦松。另外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應該是他秦家的護衛(wèi)?!?p> 時逸“哦”了一聲。
對于秦家人,他沒什么好感。
但是透過了暖風,他聞嗅到那秦家三人的身上,并沒有怨煞之氣。
反而是血羅剎,以及北面那觀戰(zhàn)看戲的六個通玄境武宗,身上都縈繞著濃郁的怨煞之氣。
很顯然,這些人的手上沾染了不少有損德操的人血。
這種人,一經(jīng)見面,便已登上了時逸的必殺名單。
時逸一行人的到來,自然引起了場中眾人的注意。
戰(zhàn)斗停息,眾人紛紛移目看來。
五個血羅剎并不認識時逸,卻認識晏予。
再看晏予對待時逸的恭敬神情,已猜出了他或正是那一位新晉羅剎將。
入陣之前,他們曾接到過任務,要配合入陣的羅剎將時逸,將入陣之人全都引到陣樞所在。
所以尋找時逸,乃首要之事。
只是現(xiàn)在雖然與時逸朝面相見,卻不能立時相認。
因為還有外敵。
眾血羅剎對視一眼,緩緩錯開了身子,往時逸這邊靠了靠。
秦家三人自然也看到了時逸。
秦松微微一怔,隨即抱拳一禮。
對于時逸,秦家本是有仇的。
但是秦家老祖發(fā)了話,這仇,也就算隨風散了。
一禮過后,秦松并沒有跟時逸說話,只是低頭在秦婉兒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秦婉兒聞言,自上而下打量了時逸一眼。
妙目之中泛起一抹異樣的光澤。
時逸不知那異樣光澤代表了什么意思,他見秦婉兒打量自己,便也毫無顧忌地打量著她。
這姑娘的面容不壞,雖然比不上夏靈沅和蒼耳,卻與晏予不差。
算得上是個實打?qū)嵉拿廊藘骸?p> 只是身材不很曼妙,面龐上也多有青澀意味。
這種青澀的小姑娘,最是吸引少年人。
但時逸兩世為人,哪里還是少年人?他喜歡的是成熟、豐雍、嫵媚的女人。
收回了目光后,卻見那六個通玄武宗低聲商議了幾句。
商議停定,六人齊步近前。
為首一人是個消瘦老者,須發(fā)已灰,年歲不小。
看了韓天一眼后,將目光移到蘇顯兒與元芳的身上,繼而又看向夏靈沅。
略一沉吟,老者嘶啞著嗓音,獰笑道:“羅剎寶庫就在這山谷的后面,而今我六人最先發(fā)現(xiàn),你等若想入內(nèi),需得……”
說著頓了頓,繼而接著道:“一人百萬金,算是過路費?!?p> 時逸挑眉輕笑,“打劫?”
“可以這么說?!?p> 灰發(fā)老者又踏前一步,罡氣鼓蕩,通玄境武宗的強大氣勢威壓,畢露無遺。
時逸直面那狂暴的氣勢威壓,只覺心神激蕩,好生憋悶。
他咬了咬牙,發(fā)散出兇狂戰(zhàn)意。
戰(zhàn)意起,灰發(fā)老者所散出的氣勢威壓,頓時煙消云散。
時逸昂然以對,“你以為憑你六人,便吃定了我們?”
正說著,秦家三人,以及羅剎幫的五人,紛紛走了過來。
很顯然,他們來時,也被這六個武宗打劫過。
或許身上的錢財不夠,才不得已相互拼殺。只有一方落敗,才能湊夠過路費,入羅剎寶庫內(nèi)一訪造化。
而今來了時逸一行,不管是秦家還是羅剎幫,都看到了希望。
時逸是羅剎將,血羅剎們必然會站在時逸這邊。
秦家有老祖的命令,也沒有二選地站在時逸這邊。
十數(shù)人對六大武宗,氣氛劍拔弩張。
韓天、蘇顯兒、夏靈沅跨前一步,各自發(fā)散氣勢,與之相抗。
元芳、張羽人也不甘示弱。
但敵我雙方,差距仍然不小。
“打嗎?”
夏靈沅扭頭看向時逸。
話音還未落定,便見人影一閃,時逸已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出現(xiàn)時,已沖到了灰發(fā)老者的身前。
天雪刀代替長劍疾刺而出,戰(zhàn)意如淵,劍意如電。
這一劍,無名。
劍招內(nèi),蘊含有無匹的信念,以及強大的氣勢。
信念是此劍若出,必殺人飲血。
氣勢是此劍若出,必無人可擋。
這一劍,可以說是時逸此時所能施展出來的,威力最大的一招。
同時也是他自己悟出來的一招。
此一劍無名。
但如此凌厲無雙的劍招,怎能無名?
時逸心念一轉(zhuǎn),高聲喝道:“破……煞!”
劍意加身,灰發(fā)老者神情劇變。
他沒想到時逸會說動手就動手,更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只有淬體九層境修為的少年,刺出來的一劍,竟如此強悍。
這樣的劍招,灰發(fā)老者以為,至少也是地階武技。
他瞳孔收縮,先是心懼,隨即又瞳孔放大,滿目火熱。
地階武技,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造化與財富。
莫說百萬金,便是千萬金,億萬金,也未必能換來一部地階武技。
灰發(fā)老者咧嘴一笑,體內(nèi)的罡氣如同潮水一般,急朝右臂匯聚。
右臂上,血色耀眼。
右手緊握成拳,朝著急刺而來的天雪刀轟了出去。
轟!
拳出的一剎那,一股無形的拳勢陡然自老者的拳頭之上發(fā)散出來,震蕩了空氣,發(fā)出一連串沉悶的音爆聲。
爆響聲里,余波四散,漣紋蕩蕩。
天雪刀的刀鋒,斬在了漣紋之上。
漣紋碎裂,余波潰散。
斬在了老者的右拳之上,皮開肉裂,鮮血激揚潑灑。
但是在罡氣與拳勢的加持下,時逸這一劍終究沒能破開老者的右手骨。
天雪刀被阻,時逸再難寸進。
“嘭!”
場中,沉悶的爆響聲,炸裂開來。
與此同時,時逸與那灰發(fā)老者,齊齊后退。
時逸連退三丈,灰發(fā)老者卻只退了五步。
差距立顯,高下立判。
時逸這一劍,雖傷到了灰發(fā)老者,卻并不算贏。
到底來說,是時逸敗了。
沒辦法,修為境界相差太多。整整跨越了兩個境界的戰(zhàn)斗,能傷到對方,已是駭人聽聞。
“唉!”
時逸喟然長嘆,卻正此時,忽聞一道沖天劍意,自身左昂揚而起。
移目左望,那發(fā)散出昂揚劍意之人,正是青嵐閣的少年天才,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