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被整修了一番,倒也不再蕭條破落。
時逸將買來的醫(yī)書放到臨窗的木桌上,曲身而坐。
抽出一本后,無言翻看。
鄧六兒的行蹤還沒有尋到,隱藏任務(wù)也沒有觸發(fā)。
至于坐忘功的修煉,時逸嘗試過,真是進境感人。
小竹葉青這副身體的資質(zhì),實在是太差了,差到時逸沒眼看。
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放棄了苦修的打算。
反正有天道任務(wù)令這么個大外掛,不愁修為上不去。
至于買這些醫(yī)書,時逸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他既已有了丹道天賦,自然得好好把握,趕緊趁著清閑,惡補缺少的丹道知識。
丹醫(yī)不分家,說來是兩門,實則殊途同歸。
醫(yī)主治病救人,丹主煉制各種丹丸。
說來也是奇怪,以往時逸看不懂也記不住的那許多醫(yī)理、草藥名,而今只需要隨意一瞥,便能牢記于心。
一目十行,不一時,便將那厚厚一本醫(yī)書看了個透。
時逸合卷閉目,整理思緒。
忽聽得“簌簌”聲響,睜眼往窗外瞧去,正見紅蛇游了回來。
“老大,老子回來了。”
時逸“唔”了一聲,問道:“探聽到鄧六兒的消息了嗎?”
紅蛇連連點頭,“探聽到了,他已經(jīng)跟著逍遙堂三隊統(tǒng)領(lǐng)王戰(zhàn)一起,出城去了?!?p> “出城?”
時逸眉頭微皺,問道:“出城去做什么?”
“具體去做什么,老子也沒探聽到,不過他們是往東面百里外的天精山去的。想來應(yīng)該是去天精山守衛(wèi)礦坑,畢竟那天精礦可是逍遙堂的產(chǎn)業(yè)。”
紅蛇說著,化作一道紅影,縱上了木桌。
低頭看了一眼醫(yī)書,問道:“老大也懂醫(yī)術(shù)?”
時逸沒搭理他,道:“他們什么時候出城的?”
紅蛇道:“剛出城,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p> 時逸直身而起,道:“走,追。”
……
九街上,時逸健步如飛。
紅蛇盤臥在他的懷里,被顛得昏頭脹腦,好生難受。
“老大,他們都有馬,你這樣跑是追不上的?!?p> 時逸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
瞥眼間,正見路左有一家馬鋪。
當(dāng)下奔了進去,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一大錠黃燦燦的金錠來,買了一匹黑鬃大馬。
時逸飛身而上,抖韁喝道:“駕!”
黑馬打了個響嚏,呆立原地,不動不移。
“你個摳門的人類,不給我草料吃,我就不走?!?p> 黑馬的埋怨聲,時逸聽得懂。
可是時逸的呵斥聲,黑馬充耳不聞。
無奈無奈,只好反手一鞭,狠狠地抽在了黑馬那肥碩的大腚上。
黑馬吃痛,人立而起,長嘶連連,還是不走。
時逸緊拽馬韁,并沒有被甩飛出去。
眼見得賣馬小廝躲在一旁,捂著嘴竊笑不已。
耳聽得紅蛇“嘖嘖”不休,時逸只覺面皮發(fā)燙,好生尷尬。
“老大,感情你是不會騎馬?。俊?p> 時逸狠狠一拍前胸衣襟,啐道:“就你話多。”
紅蛇被拍得七葷八素,再也不敢多嘴多言。
時逸扭過頭,瞪了竊笑的小廝一眼。
后者見狀,打了個激靈,轉(zhuǎn)身跑了。
“走不走?”
時逸沉聲一喝,再抽馬臀。
黑馬吃痛長嘶,怒罵道:“你個缺德的人類,抽死我算了。不給草料吃,就不走?!?p> 時逸聽得真切,冷冷地道:“好,就如你所愿?!?p> 當(dāng)下并指成劍,內(nèi)力鼓蕩,使足了氣力點在了馬臀上。
這含有三千斤巨力的一指,直接刺破了黑馬后臀上的皮肉,深入臀骨之中。
“哎呦……臥槽你姥姥,真下死手啊。”
鮮血激噴,撒得滿地都是。
黑馬再也不敢發(fā)犟,朝著東城門狂奔而去。
馬鋪里,中年掌柜掂量著手中的金元寶,笑呵呵地道:“那匹一頓能吃百十斤草料,卻懶得出奇的犟馬賣出去了?”
小廝連連點頭,“賣給了一個不識馬的毛頭小子?!?p> 中年掌柜“恩”了一聲,甩手丟給小廝一塊碎銀,“干得好,賞你了。”
……
秋陽終于落下西山,夜幕籠上了中洲大地。
時逸策馬于平陽城外的官道上,往東急追。
一口氣奔出十七八里,終于在空氣中聞到了鄧六兒的氣息。
時逸面沉似水,眸含冷煞。
“老大,馬屁股還在流血呢?!?p> 紅蛇自時逸的懷里探出頭來,低聲道。
時逸冷聲回應(yīng):“不管它,不聽話就得教訓(xùn)?!?p> “可是……它只是想吃一點草料而已?!奔t蛇嘟囔道。
時逸聞言,眉頭微挑。
“你能聽懂它的話?”
紅蛇心頭一凜,忙搖頭道:“聽不懂,聽不懂。老子怎么可能聽得懂馬兒的話啊,啊哈,啊哈哈,老大你說笑了?!?p> 笑聲尷尬,掩蓋意味顯而易見。
時逸探手入懷,將紅蛇提了出來。
凝視著它的豎瞳雙眼,冷冷地道:“你不是普通赤鏈蛇,你是什么品種?”
紅蛇故作愕然,“啥什么品種啊?老子可不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赤鏈蛇么?!?p> 它不想多說,時逸皺了皺眉,便不再多問。
心想:“以后你自然會說?!?p> 重新將紅蛇塞進懷里,時逸急抖馬韁,喝道:“快走?!?p> 黑馬狂奔,粗氣連喘,“這不是在跑么,趕著去投胎啊。”
時逸勃然大怒,掄起來馬鞭,狠狠地抽在了馬臀處,正涓涓冒血的傷口上。
“哎呦,我草你姥姥的人類小癟三……”
嘴里雖然罵著,黑馬的腳步卻是不慢。
不一時,前方出現(xiàn)一點昏黃的光亮。
是篝火的光芒,顯然正有一隊人馬,圍聚在路旁烤火休息。
時逸抓來一把空氣,使勁聞了聞。
繼而猛拽馬韁,呼喝著讓黑馬停了下來。
自懷中提出紅蛇,時逸問道:“你的毒性強嗎?”
紅蛇是毒蛇,這一點毋庸置疑。
至于毒性強不強,時逸不知它究竟是什么品種,所以也不得而知。
“毒啊……還他娘的可以吧?!?p> 紅蛇吐了吐信子,又喵了一眼黑馬的后臀。
時逸聞言,點了點頭,“是什么毒?能毒死人的,還是能麻痹人的?”
蛇毒大致可分做三類。
一是血液毒素,毒液侵入血液之中,可誘發(fā)血液、皮肉、骨髓壞死,并血流不止,從而致命。
二是神經(jīng)毒素,毒液腐蝕神經(jīng),引起肌肉麻痹,骨骼僵硬。
嚴重時也能致命,若是處理得當(dāng)且及時,倒無性命之虞。
三是混合型毒素,集前兩種于一體。
竹葉青的蛇毒,屬于第一種血液毒素。
但時逸并不是普通的竹葉青,他現(xiàn)在的擁有了魂毒,能直接毒殺魂魄,遠超于以上三類。
“如果對方修為不高,老子有把握能毒死他。如果修為超過淬體二層,老子的毒……就只能麻痹他一會。”
看見了黑馬的遭遇后,紅蛇老實了很多。
時逸想了想,道:“具體能麻痹多久?”
鄧六兒的修為有多高,時逸不知道。
但他猜測,肯定要高于自己。
若只有一個鄧六兒,時逸即便修為沒他高,也是不懼的。
但是還有那個名叫王戰(zhàn)的統(tǒng)領(lǐng),以及幾個逍遙堂的嘍啰。
能做統(tǒng)領(lǐng)者,修為又豈能弱了?
“淬體三層能麻痹十息,淬體四層三息。至于淬體五層,老子也曾試驗過,頂天了也就一息時間。”
聽了紅蛇的話,時逸更確定,它絕對不是一條普通的蛇。
至少不是赤鏈蛇。
“這就夠了,等下你偷偷過去,將他們挨個毒倒?!睍r逸吩咐。
紅蛇張了張嘴,似要埋怨嘮叨。
但眼角的余光又瞥見了黑馬后臀上的傷口,蛇軀猛顫,硬生生給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好,咱們偷偷過去,千萬別打草驚人,要不然老子沒把握能挨個咬中。”紅蛇道。
時逸“恩”了一聲,重新把它塞進懷里,而后將黑馬系在路邊的枯樹上,邁步朝東走去。
謀而后動,永遠比傻呵呵沖上去直接開打,要來得安全。
小命只有一條。
這是時逸穿越一遭后,深埋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一句話。
也是唯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