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騎得很快，等騎出人群密集的地方后又慢下來。
王夢來拽著后座，生怕被他甩下去。
“你是哪兒來的妖精??？”
江河笑：“a省。”
“a省人都像你這樣嗎？”
-都像你這樣好看嗎？
“哈哈是啊。”
王夢來微微地笑了。
江河回頭看她：“那b市姑娘都像你這樣野蠻嗎？”
“你自己不會看嗎？”王夢來小心地扶著他的肩膀站起來拍他的頭，“好好騎車！”
他了解到一個真相。野蠻中有那么點(diǎn)溫柔。
正像外婆說的那樣。
然后聽話地扭頭回去。
車慢慢地騎到了人流較少的地方，正是她平常的回家路。二污廠路。原本經(jīng)過公交二公司后應(yīng)是菜場，在這個菜場里有她的朋友，可惜后來菜場搬了，朋友也找不到了。
雖然一切都不存在了，但童年不是夢。回想時一切好似虛假，但情意一定是真切存在過的。
春天的風(fēng)好溫柔，吹在臉上冰冰涼涼。陽光曬著她的臉，微薄的溫度深入皮膚。
“你的聲音很好聽，給我唱首歌吧？”
王夢來的思緒正處美好的回憶中，他突然打斷。還提那樣無理的要求。
她無情回懟：“那你長得這么好看怎么不去賣色？”
“不唱是吧？”
江河沒回頭，眼睛往上看了看，心有不悅。
突然搖晃起車身，像喝醉酒那樣。雖然搖晃，但很穩(wěn)。
王夢來沒料到他這一出，立馬抱緊他，嘴里還用粗獷的聲音唱著：
“起來！
不愿做奴役的人們！
。?！?p> 她原本的音色是很潤的，唱起歌應(yīng)該很好聽。倒沒有說她現(xiàn)在沒有認(rèn)真唱，只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和她的外貌不合。
江河沒說什么，笑得極燦爛。
慷慨激昂地唱完了《義勇軍進(jìn)行曲》就坐下。心中對他更是不滿意。
他走的都是她回家的路，就快到王莊，她沒底了。
拉拉他的袖子說：“你該回家了?！?p> 他笑道：“我正回家哪?！?p> “什么你正回家呢，這是我回家的路！你是不是流氓啊，還尾隨過我回家？小年輕人長得不錯怎么視力這么差？”
王夢來想著他騎車也沒辦法報復(fù)，就在后面掐了他一下，正好撒氣。
可惜他們倆的腦回路始終不是一條線。
江河停下車，王夢來突然有些小慌，以為他要打自己。
他拽著她的手不放，把她拉到前面坐。
她還是第一次坐前面，害怕抓著車把手他會騎不穩(wěn)就抱著他的腰。
這是她第一次討厭這輛二八大杠自行車。
顯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多么親密。
這車還是隔壁家王奶奶給她的。有些年頭了。王奶奶很珍惜它。它壞了，不管想什么辦法都得修好。王奶奶和程爺爺年輕時就騎的這車去約會。老一代人的愛情想想都覺得美好。
“王夢來，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就不會說這話了?！?p> “你是誰？”她正抱著江河的腰，沒抬頭，前面這條杠坐的她屁股生疼。發(fā)覺到自己的問題多么滑稽又改口，“江河，除了江河你還是誰？”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道：“王夢來，你忘了我。虧我還記得你的名字。”
“？？？”
王夢來不明白。
難道他是因?yàn)橛浀米约旱拿炙圆拍敲醋詠硎欤?p> 過橋后便到了地方，橋上刻有王莊組三個字?；丶业穆飞辖?jīng)過各種樹，桃樹梨樹棗樹，還有銀杏。。。這里各家各戶幾乎都種了樹，養(yǎng)了花。
東邊第二家是她家，第三家是程爺爺?shù)募?，第四家是她二大爺家，第五家是她大爹家。。。一個莊子里的，每家每戶都彼此熟絡(luò)。
過了二大爺家的棚子就看到家了，程爺爺正在燒水，用爐子。爐子上面加水，下面加碳。他拿個板凳在燒水爐旁坐著，手里拿著蒲扇對著碳扇風(fēng)。
他看見他們倆坐在一起倒一點(diǎn)不意外，還熱切地朝他們招手說：“快來快來，你奶奶給你們買了草莓吃?！?p> 王夢來想下車，可他沒聽，徑直往程爺爺家騎去。正好看見屋里的王奶奶洗好草莓，端著朝他們走來。看見他們倆倚在一起時，王奶奶比程爺爺還開心。
“快來快來，吃草莓?！?p> 到了屋前，江河停車，王夢來笑著朝她跑去。
江河不滿她態(tài)度轉(zhuǎn)變這么大，跟在她后面冷哼兩聲。
在學(xué)校就不見她這樣，笑著的時候特別好看，給人感覺干凈溫婉。
特別是那臉上的肉，不知道是哪家養(yǎng)出的豬。
江河拿起草莓扔進(jìn)嘴里，王奶奶親自喂她。
明白了，敢情是自家養(yǎng)出來的豬。
他把手搭在王奶奶的肩膀上，一臉傲嬌地說：“外婆，我今天可有好好學(xué)習(xí)，沒有勾搭小姑娘?！?p> ??？
王夢來有點(diǎn)火，她不是姑娘？
火氣大與驚訝，她不友好的眼神慢慢瞥向他。
王奶奶摸摸她的頭，然后趁他不注意踹他屁股一腳。江河反應(yīng)快，屁股一扭便躲過去了。
“你這小子是不是欺負(fù)夢來了？我今早怎么跟你說的？”
“我哪兒有啊。外婆你非要我一大早地去學(xué)校，那學(xué)校都沒開門，我在門外吹了多久的風(fēng)?！?p> 他委屈巴巴道，“要不是這黑蛋拉我進(jìn)去，我可能就在門口睡著了?！?p> 王夢來的底線算是被他挑個光。
黑胖矮，真好，提了個遍。
今早的那個混蛋就是你啊。你不睡拉著我也沒睡。
這仇，記下了！
王奶奶親人就是我親人，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先忍！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你今晚在外面睡?！蓖跄棠棠笞∷亩渚?。
她違心道：“奶奶，這是您孫子呀？長得真好看?！?p> 江河連連求饒：“錯了錯了。她才不是小黑蛋呢?！?p> 王夢來躲在后面偷笑。
“奶奶，我回家做飯了。夢玲在我后面回來，我肯定少不了被罵。等會兒再來找奶奶玩?！?p> “等會來奶奶家吃飯啊，中午做的全都是你喜歡吃的。”
奶奶放棄他的耳朵，轉(zhuǎn)頭去對她輕聲細(xì)語地說。
“好?！蓖鯄魜響?yīng)聲。
后面的江河不服氣地叨叨：“外婆，明明是給我接風(fēng)洗塵的，怎么都做她喜歡吃的？”
“奶奶做的你都不喜歡吃?。俊蓖跄棠毯ζ乘谎?，往他嘴里塞草莓。
他擰眉，“您做的我怎么會不愛吃?！?p> “那不就行了?！蓖跄棠虧M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江河還是不悅。
說是這么說，不是這個理啊。
王奶奶走向那輛二八大杠，仔細(xì)地愛撫。
“你爺爺以前經(jīng)常騎著這車載我出去玩，你媽當(dāng)年也和你爸騎過這車，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江河白了隔壁一眼，煩躁地?fù)项^：“什么??？”
“夢來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不許欺負(fù)她。若想追求人家，得先跟我吱一聲。”
江河自信地嘲諷一笑：“她又黑又笨又矮又胖又丑，怎么會有人喜歡？連她妹妹都不如?！?p> 王奶奶突然嚴(yán)肅，責(zé)備道：“呸呸呸！這話只準(zhǔn)別人說，你不許說。不喜歡就不許逗人家聽到?jīng)]有？再趕沒處趕了！”
家里安安靜靜地，唯獨(dú)她奶奶的房里電視在吵。
王夢來回家后便輕車熟路地去做飯。廚房的地上放著幾塊土豆，中午恐怕就做這個了。又找了找，沒有能和土豆炒的，連青椒都沒有。于是就去翻冰箱，冰箱里倒是什么都有。
土豆她還是最喜歡和青椒炒，繼續(xù)翻了翻，在碗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塊小蛋糕，蛋糕就被挖了一塊。還挺好看的。不知道是誰藏的蛋糕，反正肯定沒想給她吃。她就當(dāng)沒看到，拿了肉絲去炒菜。
拿了肉絲，轉(zhuǎn)身到水龍頭的旁邊，她的親奶奶張翠翠正巧走進(jìn)來，用狼的眼光打量她，防賊一樣地去看冰箱。看見蛋糕還在后安心地呼出口氣。
顧方止
致敬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