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遙遠的小山村,住著一位孤苦無依每天以采藥為生的老爺爺。
這天,天光散晴,早霧未歇,清冷的光景,老爺爺推開沉重的大門背著背簍手持鐮刀正要踏著晨露出門去。
就在轉(zhuǎn)身關(guān)門時,忽然,身后傳來一陣粗噶渾厚趾高氣揚,令人聽了很不舒服的聲音。
“老爺子,出門采藥去了嗎?帶上我們?!?p> 一聲未落,多聲附和,嘈雜一片。
“是呀!帶上我們吧!我們也要采藥呢?”
“……,……?!?p> 聽到聲音,老爺爺已關(guān)好門窗,緩緩轉(zhuǎn)身一看,面前站著幾位都是當(dāng)?shù)貝喊詡兊墓訝?,個個不懷好意的望著他,頓時嚇的哆哆嗦嗦,說話口吃起來,靠著門框支撐自己,顫抖的手指著他們,喘氣道:“你……,你們……!”
公子爺們看到老爺爺瑟瑟發(fā)抖如弱雞,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狂妄變本加厲。
吹口哨,譏誚,嘲諷,輕蔑的輕笑此起彼伏。
一個長相丑陋,滿臉橫肉,十足的兇神惡煞的小個子走上前一步,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道:“說吧,老頭子,難道你不同意我們跟你去采藥?”
此人必定是惡霸的公子爺們的頭兒,一人語,萬人靜。
大家沉默不語,紛紛望著老爺爺,個個奸笑,露出猙獰的面孔?;钕衲Ч韽堥_血盆大口,活閻王心狠手辣屈打成招。
這些家伙在當(dāng)?shù)貝好阎?,仗著家財萬貫私通官府到處橫行霸道,無法無天,恃強凌弱,百姓見了沒一個不躲的。
今天突然跟著他去采藥,明擺著不安好心。
明知激將法,他敢拒絕嗎,后果承受不起;你訴至官府,不如他賄賂官家,縱使你巧舌如簧,一人難抵大眾,口說無憑,沒罪變罪;越想越不堪,罷了罷了,當(dāng)作被瘋狗追來。
見大伙沒有平時的怪癖舉止,殘忍施虐,但愿后來平安無事。
驚恐不安的走到他們面前,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道:“哪里哪里,少爺們熱衷老朽的拙技,令老朽感激不盡哩!”
惡霸公子的頭兒一聽老爺爺對他滿口夸贊,不絕得意有些飄飄然,難忍喋喋不休,使勁一推老爺爺,不耐煩的催促道;“還不快走!”
老爺爺猝不及防被一個大力推搡,雙腳站立不穩(wěn),眼看就要向后倒去;萬幸,惡霸公子爺里有一個好心急忙伸手扶了他,才不足以致命。
老爺爺驚魂未定,二話不說,帶著惡霸的公子爺們出發(fā)了。
(二)
老爺爺年少時有個如花似玉賢淑良德的妻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偶染風(fēng)寒一病不起,試白藥不靈,尚未留一女,可憐一時嗚呼去;仙逝后,很長一段時間少言寡語,借酒消愁,變得形銷骨立,憔悴不堪,長痛不如短痛正要覓死尋妻,眼前忽閃一童顏鶴發(fā)身著道袍手持拂塵的仙長;笑而不語,交他一卷書,一陣香風(fēng)去。
目送蹤影無,起初不知明,待開卷閃目,原是百草仙簿,他喜泣而極,嘆曰:吾妻早遇,今可否并肩?感罷,忙閉書虔心對仙方三拜以感書之德。小心捧面,再觀書目,顯一行金字箋言:人去心未去也,代存心界永。讀罷,消也。
世人被感化的方式何其多,一句無心言,一則故事里,一句警言里。
幾字如金語,鐫刻在于心,;醐醍灌頂,目空霎時清明,渾身感知力無窮,豁達心,平常心,心善更心明。立誓爭做草藥人,樂在草藥里。
老爺爺從此一邊讀研讀仙人藥典一邊采藥救人,一生治病無數(shù),濟貧數(shù)計,收入甚微,人稱“醫(yī)仙?!?p> 這次,惡霸們找上他,不是沒有緣故;一次,惡霸的公子頭兒在自家府上,聽得下人們竊竊私語說了某地“老神仙”的事跡,聽了心里很是不痛快,叫來同伴商議,又叫人打聽老爺爺?shù)淖√?,二日不辭辛勞等著老爺爺。
顯然,黃鼠狼給雞拜年心藏禍心。
(三)
老爺爺敬業(yè)奉獻,謹遵醫(yī)德,為人正直,心地善良;崎嶇山路,老爺爺見草如珍寶,小心捧在手心,一路上不顧炎熱難耐慷慨告訴惡霸公子爺們采藥秘訣和藥效,后者理都不理,看一眼皺眉嫌棄的看著遠處,不住吆喝著前進。
沒奈何,老爺爺唉聲嘆氣,只得佝僂著順著山路爬;地勢越高,烈日當(dāng)頭,高溫是最難熬的時候;老爺爺仿佛感覺不到半點難受,依舊精神抖擻,越來越多的草藥盛開在眼前,讓他愛不釋手,一股股青草香侵入肺腑,令人心醉神迷。
就在老爺爺順手去摘藥草,旁邊一腳走過來,踏倒了一片。
起初,老爺爺不知對方的底細,認為是走錯了地方,誤踩了,抬起頭正要提醒他們,話未出口,其他公子爺見到他們的頭兒立馬紛紛效仿,雙手背立,假裝悠閑跑步欣賞風(fēng)景,不到幾分鐘,眼前的藥草在老爺爺?shù)挠H眼目睹下,被幾雙腳殘忍踐踏在泥土里,慘不忍睹。
老爺爺對著幾處損毀的藥草悲傷春秋,不想繼續(xù)摘草藥了,豈料惡霸肯放過他,繼續(xù)催他前進。
后來的惡霸公子們行事更加大逆不道,十惡不赦。從故意損害到公然行搶,每當(dāng)老爺爺觸碰到藥草,惡霸公子們就立即指揮跟班先一步搶走藥草放在自帶的工具里,洋洋得意的命令老爺爺帶他們繼續(xù)去采藥。
還沒到正午,太陽已十分毒辣,不一會兒,汗流浹背;老爺爺沒吃早飯就出門,以為采藥用不了多久時間,午休差不多到家了;沒想到,好心沒好報;眼下已沒有藥草了,傷心又失望了大半天。除了惡霸公子爺們手中有可觀的藥草,他的背簍里空無一物。
他想痛哭一場,加上餓的難受,又曬的頭昏眼花的,四肢無力,便找個清涼的地方納蔭。
肚子卻不合時宜的絞痛起來,他知道自己中暑了,恰好惡霸公子爺們的頭兒手里有治療中暑的草藥。
深呼吸一口氣,艱難的跪在他面前,忍著一口氣說:“公子,求求你救救我,老朽不行了,給我一點草藥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不等說完,腹痛令他呻吟不止:“哎喲……,哎喲……!”癱倒在地,抱著肚子翻來覆去。
惡霸們見老爺爺像條半死不活的流浪狗,都露出惡毒的笑,他接下來的舉動更令人深痛惡絕。
惡霸公子爺們的頭兒沒有可憐老爺爺,反而踩了一腳老爺爺?shù)亩亲?,蹲下來咬牙切齒般的道:“哼!你不是“活神仙”嗎?如今自己救不了自己,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說完,站起來,從跟班手里拿過踩草藥的小盒子,當(dāng)著老爺爺?shù)拿嫘覟?zāi)樂禍的把盒子倒過來一骨碌把藥草盡數(shù)倒在懸崖下。
老爺爺急不可待的想把藥草稀疏抓在手里,無奈,距離太遠,加上病痛寸步難行,眼睜睜的救命藥草從眼前消失;瞪時氣往上涌,氣絕攻心,眼一翻,暈了過去。
惡霸公子爺們見了,露出鄙夷的笑,走開了。
(四)
老爺爺是被冷醒的,全身如墜入冰窟般寒冷刺骨,忍不住雙手合抱取暖;他打量著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諾大,寬敞,空蕩的山洞里。洞壁上,到處是綠色的藤蔓如瀑布垂掛,風(fēng)一吹,蕩起綠色的海。
左邊是橢圓豎立的洞口,充滿著人煙氣息,旁邊立著一扇農(nóng)家木頭制成的門楣;右邊是黑洞洞的地方,不知深淺,越注視越久,仿佛能看見綠瑩瑩一對如寶石的光;越看越亡魂喪膽,一臉驚懼到發(fā)白的老爺爺正要朝外慌忙的爬去。
不知風(fēng)是有意無意,一股清香從里面?zhèn)鱽碇便@老爺爺?shù)谋窍?,霎時感覺渾身散發(fā)無窮力量,從肺腑通透全身,一身清爽,眼神無處清澈,腹內(nèi)多久失去痛苦早已不知,此時只覺得饑腸轆轆。
心里正盤算哪里找些野果充饑好長途歸家;忽然,眼前站定一位一身白衣飄飄,不高不矮,瘦瘦的,童顏鶴發(fā),一手持拂塵,一手拿兩又大又鮮紅的桃子笑瞇瞇的望著他的老人,不等他好奇的詢問,直聽他道:“吃吧吃吧,歸途要緊!”
老爺爺見是陌生人,本來不要接,沒辦法,白胡子老頭手里的桃子對他吸引力很大,一直散發(fā)特有的芳香直往鼻孔里肺里鉆,引得肚子里的饞蟲橫沖直撞,狠狠的一吸氣,奪下白胡子老頭手里的桃子拼命的狼吞虎咽,可見桃子是股風(fēng)一樣,一沾他的嘴唇“嗖”一下,不見了。
到手的桃子不見了,他感到驚慌失措,忙不停的東張西望低頭四處尋找,記得自己沒有把桃子弄丟;一邊找,一邊奇怪的是,明明什么沒吃,餓癟的肚子像突然飽了,“嗝嗝……”配合著打了兩個飽嗝;不可思議,莫名其妙的搖搖頭。
冷不防,背后傳來白胡子老頭的聲音,似是催促,似是提醒,似是自言自語:“憑空不見,絕妙絕妙,無是緣分,非找不到;還不歸去,時候不早!”
老爺爺見光滑的地板纖塵不染,任何物不見,索性不找,站起來氣沖沖的直往外走。
說來奇怪,老爺爺剛一踏出石門,初迎烈日,身后忽聽“彭”的一陣巨響,忙不迭的回頭一見,山崖還是山崖,無半點石門的縫隙,光滑的石頭如一塊豎立的平板石塊。
老爺爺這才如夢初醒,原來遇到了神仙。
吹著口哨,哼著歌,信步下山回家。
走到家門口,眼前的一切令他差點以為走錯了地方;房子坍塌不成樣子,只見殘梗斷壁;庭院深深無蹤影,到處蒿草叢生;幾只覓食的老鼠聽到腳步聲驚慌逃竄入林處。
看到這里,老爺爺悲從中來,氣憤的坐在地上,以為是惡霸公子爺們以為他死了就胡作非為到處破壞。
“你是誰呀?”一個脆生生的小女孩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打破了他的哀愁。
他愁眉苦臉的轉(zhuǎn)身見是一個水靈靈的陌生丫頭,奇怪的反問:”你是誰呀?”
那個女孩一點不怕生,笑瞇瞇的道:“我是蓉兒?”
“蓉兒?”老爺爺呢喃半天,搞不清楚是哪家的孩子,在他的記憶里,這個令他閉著眼睛都熟悉的村落里從沒有這個孩子,吊起的胃口繼續(xù)問:”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的太爺爺財神爺!”小女孩毫不猶豫的道,語氣有點小傲嬌。
“什么?”老爺爺一聽頓時忘記了苦惱,騰跳起來,驚詫高叫。
財神爺不是惡霸公子爺們的頭兒嗎?當(dāng)時是他嚇傻了分不清誰是誰,現(xiàn)在他們沒在身邊威脅,什么都清楚的記得;他實在想不通,當(dāng)初財神爺跟著他出門采藥那時根本就沒有成家立業(yè),又哪來的孩子;莫非是孩子見我是陌生人,故意糊弄我不成?不行,我的試探一番。
想到這里,老爺爺不在意的問:“女娃娃,現(xiàn)在是哪個年月了?!?p> 女孩的回答讓他大為震驚,女孩的回答是她太爺爺是突發(fā)疾病醫(yī)治無效,離世那天到幾天恰好百年了,一天不差。
原來老爺爺被神仙打救在洞里睡了一百年,人間早已物是人非;老爺爺吃了神物,脫去了凡體,已是長生不老之身。
從那以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說,他離開了人間到深山老林洞天福地已修煉成仙,有緣自會相見。